第11章 第十一章
窗外空无一人，唯有呼啸的冷风不断刮过，窈娘探视了一遍都没有看到人，正要收回目光，底下传来一声细小微弱的声音。
“喵~”窗脚下竟然蜷缩着一只被冻得发颤的小猫，它全身通黑，浅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窈娘，见窈娘看到了自己，它再次发出一声猫叫声：“喵——”
“福袋？”窈娘眼中带着讶色，叫出它的名字。
名为福袋的小猫欢快地应了声“喵”，继续睁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窈娘。
看着福袋如从前一般的目光，窈娘眸光微动，她从窗口探出身子伸出手，福袋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跃落在窈娘的手掌之上，它身躯娇小可爱，只有成年女子两只手掌大小，却颇为好动，在窈娘的手掌中不停打滚卖萌。
窈娘轻笑着抚摸它光滑的绒毛，福袋是顾侯府中一个老嬷嬷养的小猫崽，老嬷嬷死后，它便无人看顾，只能自己找食物，又怕惊扰生人，所以常常深夜到厨房偷吃。
她刚进侯府时，无意间撞见它可怜兮兮偷吃的小模样，觉得它幼小可怜便想养在身边，鹿竹阻止她，说顾蔺不喜猫类动物。
窈娘这才罢了，只是时不时带些食物喂养它，还给它取名叫“福袋”，它也很亲近自己，但凡遇到她都会凑到面前打滚卖萌。
后来福袋被府邸的管事发现，要杀了它，是窈娘出面救了它，把它送出府，为此还被顾侯夫人狠狠训斥一顿。
不过，福袋还时不时装狗洞到原来的地方等她，她死后，也不知道这一年它是怎么度过的，不过看它身上没有受虐痕迹，窈娘这才松了口气。
“整座顾侯府也只有你认出了我。”窈娘轻叹道，都说有些动物最灵，看来还真是这样。
福袋舔了舔窈娘的手心，似乎在安慰她。
翌日，暖日高高挂起，寒气似乎都被击退了几分。
侍书和入画整条有序地进入主卧伺候窈娘洗漱，许是昨晚睡得迟，她眼中困意朦胧，于是闭着眼睛任由侍书和入画替她穿衣，待温热的巾帕敷在她的脸上，才让她缓缓清醒过来。
侍书替她梳妆，入画整理床褥时看到金丝软枕旁的黑色异物，发出一声惊呼。
侍书正要问怎么了，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闪过，直直地落在窈娘的腿上，侍书和入画的目光齐齐落在窈娘腿上，这才看清竟是一只全身通黑的小猫，此刻它全身炸毛，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她们。
窈娘感觉到腿上轻颤的小身板，看着炸毛的福袋，知道它还是畏生人，窈娘心疼地揉了揉它的背，安抚着它害怕的心情，福袋逐渐恢复乖巧模样，安安静静趴在她的腿上。
入画和侍书对视一眼，入画疑惑地问道：“公主不是最讨厌猫吗？”
顾世子年幼时被猫抓伤过，所以一直不喜欢猫，公主以前很喜欢可爱的小猫崽，听说顾世子厌猫后，公主也逐渐讨厌猫，久而久之，只要是公主出现的地方，都不能有猫。
窈娘眼未抬道：“那是以前，现在我最喜欢猫了。”说完，稍稍停顿下道：“侍书继续为我梳妆，入画你给福袋做个小窝，让它以后睡得舒服一点。”
见公主留下小猫，侍书和入画齐齐应道“是”，然后各自忙乎起来，侍书给公主梳妆时，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看着乖巧可爱的福袋，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只猫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入画重新收拾好床褥后，就顺手抱起香炉要去把里面的灰烬倒掉，窈娘微微侧头看了眼入画，一直以来香炉里面的灰烬都是入画处理，但她丝毫没有发现香料被换的异常，也不知是心大还是……
见入画出去后，窈娘缓缓收回目光。
门外的入画刚倒完灰烬，霜木院的一个丫鬟急急忙忙朝入画走来，然后在入画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入画听言点点头，让丫鬟退下做事，她则是连忙返回屋内。
“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入宫。”入画躬身行礼说道。
窈娘撸猫的手一顿，都说皇后非常疼爱明熹公主，但自个女儿落水昏迷多日，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不曾派人探望，也不曾让人传信关心，好似明熹公主的生死与他们无关，如今自己的亲信吴嬷嬷一死，皇后倒是来得快。
“知道了。”窈娘淡淡说道，前世她只在宴会上见过皇后一次，但因为初次进宫，时时刻刻怕坏了规矩，不敢抬头仰望凤颜，所以她等于没有见过皇后，也不知道她性情如何，看来这次进宫，要少说少做。
侍书则是拆下她的发髻，重新开始梳妆，刚才她梳的头发过于日常并不适合觐见皇后，“说来皇后娘娘与公主也有大半年没见了，公主大病初愈，皇后娘娘定然想得紧。”
窈娘眸光轻动，嫡公主有出入皇宫的自由，但她与皇后与竟然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哪怕再生疏的母女也不至于离得这么近隔这么久没见……
明日初照，整座皇宫都好似带着一层昏黄的暖意，宫城墙角都是随处可见的禁卫军，他们整齐有序地巡视着内院各个地方。
看着正阳宫朱红砌金的牌匾，窈娘暗暗深吸一口气，而守在门口的嬷嬷看到窈娘，立刻笑着迎上来，屈膝行礼道：“老奴参见公主，公主可算到了，娘娘盼了许久呢。”
窈娘身后的侍书屈膝朝嬷嬷问安，刘嬷嬷乐呵呵地应了声，然后亲自搀扶着窈娘往里面去，想起大半年前公主与皇后在内室发生激烈争吵，自此公主再也没有踏入正阳宫半步。
思及此处，刘嬷嬷轻声道：“公主听嬷嬷一句劝，等会和娘娘好好说会话，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娘娘还是疼你的。”
刘嬷嬷边说边打量着公主的神色，没有半点不耐，甚至颇为稳重，看来在顾侯府受了不少委屈，让公主迅速成长起来了，只是代价到底有多重，恐怕只有公主知道。
窈娘听言后神色微顿，看来明熹公主之所以不进宫见皇后，是因为和皇后之前有过争执？
内殿，白玉铺地，金碧辉煌的宫殿上雕刻着栩栩如生展翅的凤凰，凤座两旁放着两颗价值千金的夜明珠，明亮的光芒自夜明珠内闪烁而出，哪怕是白日的光芒也比不上它们耀眼的亮度。
凤座之上轻倚的女人雍容华贵，此时她正闭目养神，身着玄色拖地凤袍，凤冠上耀眼的明珠都抵不上她精致面容，哪怕年过四十，却依旧风姿犹存，更显成熟韵味，难怪明熹公主艳丽夺人，皇后年轻时恐怕有过而无不及吧。
刘嬷嬷松开轻扶窈娘的手，走上台阶唤道：“娘娘，公主到了。”
皇后这才睁眼望向窈娘，凤眸似乎要穿透她的心神，窈娘微微垂眸避开皇后的目光，屈膝问安：“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久久不作声，直勾勾顶着窈娘的发旋，半晌，才轻讽说道：“若非本宫派人传召，你莫不是要一辈子不踏入正阳宫？”
窈娘思索了片刻明熹公主的性情，于是说：“母后多虑了，儿臣只是大病刚愈，不想惊扰母后的清静。”
听出她言语中的暗讽，皇后冷笑一声，“呵，本宫还以为你光学着姜氏，忘了自个本来面目了。”也唯有吴嬷嬷那个蠢货才会让她去学那死了的姜氏。
想到这里，皇后冷声道：“当初本宫就告诉过你，不要一味学姜氏，你越像姜氏，顾蔺就越恨你，越看不起你，你不信，口口声声怪本宫不帮你，如今倒是给本宫甩脸色了。”
窈娘低下脑袋，吴嬷嬷出主意让明熹公主学前世窈娘，但皇后禁止女儿这么做，明熹公主怪皇后不帮自己出主意，还不让别人给她出主意，所以与皇后大吵一架，再也未入宫？！
刘嬷嬷帮着窈娘说话，“公主那会不懂事，哪里能体会到娘娘的良苦用心，也怪吴氏那个老货，尽给公主瞎出主意，这次竟然还想出给世子下药，好在只是她自己送了命，公主没事。”
“听说是你要世子杀了吴氏的？”皇后朝窈娘问道。
呃，她只是跟顾蔺说他想杀便杀，什么时候是她要求顾蔺杀得？窈娘还未回话，皇后继续说：“你这点做得不错，吴氏没脑子，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只会坏事，她死了，正好缓冲你与顾蔺的关系。”
窈娘抬头看了眼皇后，忍不住道：“吴嬷嬷不是您赐给儿臣的吗？”
皇后被哽了一下，她哪里知道吴嬷嬷是个只知擅自做主的蠢货，皇后心累地跳过这个话题，“你现在只要安分待在顾侯府，顾蔺不敢对你怎么样，他要纳多少妾让他纳，你依旧是唯一的正室。”
明知自己女儿受委屈，皇后却丝毫没有打算为她做主，难怪明熹公主会怪她。
窈娘不冷不热应了声：“哦。”
许是看到窈娘不情不愿的样子，皇后觉得眼睛痛，刚准备让窈娘退下，就见一个宫女脚步慌乱走进来，她跪着说道：“娘娘，雍首辅来了。”
窈娘一愣，皇后也是愣了愣，道：“他不去见皇上，来见本宫做什么？”
宫女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窈娘，然后朝皇后说道：“雍首辅说……有一件事关公主的事要与娘娘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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