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闻言，窈娘微愣，随即想到那日书坊与雍忻相遇的情景，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皇后则是想起自家女儿与雍忻素来不对付，还以为她又做了什么蠢事，于是没好气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窈娘内心带着少许惊慌，但面上不显半分，“儿臣什么都没做，母后莫要误会儿臣。”
皇后显然不信，她看向身侧的刘嬷嬷，刘嬷嬷颔首福身后朝外亲自去迎雍忻。
很快，一道顷长的身影随着刘嬷嬷缓缓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着天青色玄纹宽袖蟒袍，腰间束着月白色祥云绣玉带，清冷矜贵，气势逼人。
雍忻看了眼站在中央的窈娘，只一眼便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拱手朝皇后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看着站在底下雍忻，皇后心底五味杂陈，明明出身寒门，却满身贵气，凭借一己之力成为皇上最信任的人，只要把这个身为百官之首的首辅大人纳入阵营中，太子之位何愁坐不住。
她不是没采取过行动，但屡次被拒，不过好在其他皇子想要拉拢他的人，也没能成功，雍忻此人只效忠皇上，越是这样，皇后越是得罪不得。她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问：“雍首辅免礼。”
“谢娘娘。”雍忻直起身子，随即侧过身朝窈娘拱手道：“臣也见过公主。”
窈娘也跟着颔首示意：“雍首辅。”见到雍忻，她内心有些忐忑，就怕雍忻当日看出了什么，但转而一想，自己借别人身体还阳，此事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她怕什么呢？这样一想稍稍定下心。
皇后直言问：“雍首辅说有件事关明熹的事与本宫协商，不知是何事？”
窈娘跟着看向雍忻。
“几日前臣与公主在淡墨书坊相遇，公主从臣这里取走一本书。”雍忻说着，看向目瞪口呆的窈娘，又朝高座的皇后说：“此书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臣视如珍宝，公主既取，臣也不好要回，所以想用此书与娘娘交换一样的东西。”
看着颠倒黑白的雍忻，窈娘脑袋都是懵的，绣法手艺不是他送给自己的？而且他还将这本书比作自己的珍宝，据她所知，唯有绣娘以及喜女红之人才会视如珍宝，莫非雍忻喜女红？
皇后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她扫了眼窈娘问：“可有此事？”
虽然不知道雍忻到底要做什么，但她也不可能当场反驳他的话，只得点点头。
皇后感觉自己的头痛症都要犯了，她屡次警告儿女要敬重雍忻，不要惹他，太子素来听话，从不招惹雍忻，唯独女儿好似与雍忻犯冲，明面上不敢与雍忻作对，只敢暗戳戳使坏，被教训了几次，竟还没学乖，强忍着把她扔出去的举动，皇后镇定下来，给她擦屁股。
“此事是明熹之错，就是不知雍首辅想从本宫这里换一样什么？你且说来，但凡是本宫有的，都能给你。”虽然不满女儿抢书之举，但这无疑也是朝雍忻示好的最佳时机。
雍忻徐徐道：“臣喜收藏名家作画，听闻娘娘这里有一幅东邱先生绝笔之作，娘娘可否割爱？”
皇后的脸色以肉脸可见地僵硬起来。
尽管窈娘不懂名画，却也听闻东邱先生之名，他本是四处云游的散画师，皇上欣赏他的才能，亲自上门特聘他为宫画师，东邱先生一连拒了三次，最后被皇上真诚打动，入了宫成了宫画师，顿时名声大噪，仰慕他的才子无数，他的画更是被无数人追捧。
东邱先生一生画作无数，但至今保持完整的唯有五幅，皇后手中只有一幅，恰好就是东邱先生临时前的一作，听闻这幅画在外面被传价值连城，雍忻上来就要这幅画，可不就是在割皇后的肉。
刘嬷嬷一时也是瞠目结舌看着雍忻，“雍首辅可知，娘娘平生最喜东邱先生的画作，这幅画也是好不容易得之，你……”
“刘嬷嬷。”皇后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既然雍首辅失去的那本书是雍首辅的珍宝，那要交换之物自然也是本宫的珍宝之物，你去本宫库房，将此画取来。”
刘嬷嬷只得应声退下。
“谢娘娘。”雍忻道。
窈娘瞥了眼雍忻，他该不会是故意把绣法那本书送给她，然后借此来和皇后交换？雍忻似乎注意到窈娘炙热的目光，微微偏头朝窈娘看去，四目相对，窈娘突然感觉他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皇后见窈娘盯着雍忻，以为她在瞪雍忻，生怕她又惹祸，皇后道：“本宫倒是好奇是一本怎样的书，让雍首辅视为珍宝，明熹你与本宫说说。”
“母后，是一本绣法手艺的手册。”窈娘没有蠢到隐瞒皇后，毕竟此事要查很容易查到。
闻言，皇后凤眸微眯，想起姜氏善刺绣的手艺，以为女儿又要学她刺绣去讨好顾蔺，下意识就要开口，眼角余光瞥向站在一旁的雍忻，话到嘴里咽了回去，她道：“本宫倒是不知，雍首辅对女红之书视若珍宝？”
雍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皇后放在凤椅上的手逐渐收拢，脸上却依旧是笑如春风。
很快，刘嬷嬷便将取来的画作双手呈给雍忻，雍忻接过后，毫不避讳打开画作看了眼，见没错才缓缓收起，这一动作使得刘嬷嬷不悦皱起眉。
“臣谢过娘娘割爱，如此便不打扰娘娘与公主叙旧了，臣告退。”雍忻说完，得到皇后首肯，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皇后狠狠拍了下凤椅，把窈娘吓一跳，皇后斥道：“你什么时候对女红感兴趣？莫不是又要学那姜氏讨好顾蔺？！”
“母后误会了，儿臣以后再也不会上杆子讨好他，顾侯府日子难熬，儿臣……只是想打发时间。”
见窈娘真情实意说着，皇后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本宫不反对你讨好顾蔺培养感情，但那死了的姜氏不能学，那是顾蔺的逆鳞，好了，你也不要在本宫面前碍眼，回吧。”
“是。”窈娘福身后朝外走去。
窈娘走后，皇后颇为头疼地揉揉眉心，刘嬷嬷倒是担心地问：“娘娘，公主变化比之前还要大，想来在顾侯府受了不少委屈，您要不要传顾世子敲打一二？”
“他为了一个死了的姜氏，敢不给明熹，不给本宫脸面，岂会听本宫的？！”
“老奴担心顾世子会不会嫉恨娘娘？转投其他皇子阵营？”
皇后转了转尾指的护甲，眸中带着几分狠意，“姜氏必须死！况且烧死她的是吴氏，又不是本宫，他嫉恨本宫做什么，至于投靠其他皇子，那就更不可能，顾侯府当家的是顾侯爷，还不是他顾蔺，只要明熹还是世子夫人，顾侯爷就不可能任由顾蔺胡来。”
“再说了，姜氏已死，明熹日日陪在他身边，本宫就不信他能视若无睹，男人……最是善变！”
“娘娘说的是，咱们公主明艳动人，只要收敛性子定能拿捏住顾世子。”
“本宫不担心顾蔺，倒是今日雍忻……让本宫有心有余悸。”皇后一想起被雍忻拿走的那幅画，狠狠攥紧拳头，任由锋利地护甲掐入手心，她好似感觉不到疼，“你仔细检查过那幅画，没有什么问题吧？”
“娘娘，这幅画在咱们宫里十多年了，不会有问题。”
皇后点点头，不知为何她还是有种心慌的异感，她闭了下眼睛，带着几分入骨的寒意说道：“若知有一日雍忻会来讨要此画，本宫应……提前毁去！”
原本还明亮的天空很快就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好似即将降临。
眼看着快落雨了，窈娘带着侍书快步走到马车处，却见自己的车夫一脸为难站在马车前，见窈娘走过来，立刻跪下请罪：“公主。”
“怎么回事？”侍书皱眉问。
车夫苦着脸道：“车轮不知道卡进了什么东西，不能动了。”
侍书斥道：“蠢货，你不会提前检查吗，现在眼看着要下大雨了，莫非你想让公主淋回去？！”
车夫也是一脸无措，刚才明明还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这样了，他本想跑去市集买一辆马车，但如今乌云密布，显然去买也来不及了。
这时，九思缓缓上前，拱手行礼：“公主殿下，我们大人请您同乘。”
窈娘认出了九思，自然也看到他身侧驶来的豪华马车，她内心是感激雍忻的，但她现在并不想与雍忻过多接触，一来是怕露馅，二来则是摸不清雍忻对明熹公主到底是什么态度？
“多谢雍大人好意，只是我已嫁为人妇，恐怕不好与外男同乘……”话音未落，倾盆大雨瞬间落下，直接把窈娘的声音盖了过去。
侍书可管不了这么多，公主大病初愈，可不能再受寒，连忙拽着窈娘的手上马车，“公主，您先上车吧。”
雨势太大，窈娘无可奈何只能先进马车，她俯身正要打开车门，里面的人率先推开门，看着雍忻近在咫尺的俊脸，窈娘吓一跳不小心往后倒去——
雍忻手疾眼快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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