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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遗忘之忆


自从进入借问酒家后,夜廉完美地诠释了东道主的意义。他先是交代了厨子做一些小菜,又亲自将楚玠带到三楼沐浴的地方,又给楚玠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搭在屏风后面。

        夜廉将温水灌入一人大的竹木桶里,倒进去几瓶鲜奶,又在上面扔掷了几朵开得正好的雪白色梅花。脱去一半青外衣的楚玠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你沐浴泡梅花啊?怎么这样奇葩。”

        夜廉看着楚玠笑了,才摇头回应:“我平时洗澡简单的很,之所以突发奇想放梅花,是因为莫名觉得梦玦哥很衬它,有它们陪着梦玦哥一起泡澡,梦玦哥也不会觉得孤单了不是?”

        楚玠听完,只当夜廉在与自己开玩笑,只一笑置之。

        楚玠脱了衣袍,大半个身子都浸润在竹木桶里,长发高高盘起缠在脑后,竹木桶里的热水冒着氤氲的蒸汽,将楚玠面容蒸得白里透红。

        夜廉在屏风后面,坐在椅子上,背靠屏风,捏着苼蔓玩了起来。

        楚玠透过雾气看着打在屏风后的夜廉背影:“你说你在荣楣山密洞里,和李元澄长老打了一架?”

        夜廉将跑到自己左手臂处的苼蔓重新缠绕在右手上,道:“只是短暂交了手,李元澄内力深厚,和他打长久战我讨不到好,就借着地形逃跑了。”夜廉好像并不在意在楚玠面前提“逃跑”二字,并不认为这么说会丢了夜廉自己的面子:“然后就去找了你。”说罢,夜廉侧首,瞄了一眼屏风那端。

        “…李长老不会还被锁在密洞里吧?”楚玠眨了眨眼,将睫毛上的水珠眨了下来。

        “那倒不用在意,荣月颜需要他维持荣楣山的口碑,纵使李元澄真的被困,荣月颜也会想办法给他救出来。”夜廉呵呵道。

        “那鸿月的死,真的不是你杀的?”楚玠突然沉声一问。

        “真的不是我。”夜廉轻叹一口气:“我只是把他打晕在白桦林了,然后又伪装成他的身份混进山上。”夜廉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委屈。

        “嗯,我信你。”楚玠听出了夜廉话语中的委屈,轻轻一笑,安慰道。

        楚玠垂首,摊手成掌,捧了一朵水中荡漾的梅花,温柔凝视它:“夜廉,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什么就知道我的字?”

        对于楚玠来说,第一次见面时,楚玠还在啃着饼,夜廉和玄磬敌在深巷里发生争执,楚玠只当自己是被波及的无辜路人,被夜廉请到借问酒家吃了一顿饭之后,醒来时,夜廉就直呼楚玠的字……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相遇。

        楚玠当时认为是夜廉趁着自己昏迷时,窥探了自己的身份,醒来以后,就一直被夜廉叫了字。

        夜廉听到楚玠的发问,眸色暗淡。和苼蔓玩得起劲的手臂垂落,沉默好久才挤出一点酸涩的笑意,道:“梦玦哥,十年前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吗?”

        一语抛出,这回轮到楚玠沉默。

        竹木桶里的温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转凉,分明不久前还在腾升的水雾消散于无形,浸泡的太久,白梅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娇艳,叶子变得褶皱不堪。

        夜廉将心提到嗓子眼,屏息听着屏风后面的声音,就连水滴滴落在梅花瓣上的音色也不想放过。很遗憾的是,屏风之后的楚玠没有再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夜廉自嘲一笑:“十年前的事,梦玦哥不记得也很正常,没关系的。水温应该凉了,梦玦哥,更衣后,就出来吃饭罢,厨子应该做好了,我去看看。”夜廉起身,走出了浴室的房门。

        楚玠微微发愣地看着在水中打转的白梅,回想十年前的一过往,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和夜廉有关的任何交集。

        楚玠懊恼地锤了锤头,才发觉身子在凉水里浸泡了太久,不禁打了个激灵。

        楚玠从竹木桶里慢吞吞走出来,将夜廉为自己准备好搭在屏风上的衣服穿上。

        楚玠穿好了上衣和亵裤,又披上干爽的外袍,一袭白衣挂身,素净端庄。楚玠松下高悬于头顶的盘髻,整个人看上去如玉似霞。

        多少年了,自己还是念念不忘那一身白衣。四峰道袍各有千秋,主要以颜色划分,金祈宗主调为翠色,道明殿主调为金黄,荣楣山主蓝,而宜光峰主白。四峰往往按照不同身份的人穿戴变化不是很大色调的衣袍。就像荣月颜和李元澄,一个贵为峰主一个贵为长老,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就名为冠袍,浅蓝交辉的广袖,丝帛裁剪出飘然欲仙的腰封,再填一些锦上添花的配饰,就能显现出身份来。

        楚玠穿过很久纤尘不染的纯白饰服,那也是宜光峰卓越弟子的身份象征,衣襟质感丝滑舒适,让人羡慕。离开宜光峰的那几年,身上就穿着淡色的粗布麻衣,因为经常清洗的缘故,衣服都褪色了。

        楚玠系好腰封,思绪回到眼前。虽然眼下看不到自己穿上白衣的模样,但楚玠也感到十分的满足。

        一直在一旁装死的苼蔓似乎察觉到楚玠的情绪,缓缓落到楚玠手腕上,一圈一圈在楚玠手上打着圈。

        楚玠看着苼蔓,温柔道:“我不记得十年前曾与夜廉打过照面,就像我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第一次相遇……你会不会责怪我?”

        破天荒地,苼蔓这回没有说话,它安静地缠绕在楚玠手腕上,仿若死物。

        苼蔓是一种以邪祟鲜血所染的邪物,有时会有灵性宛如活人一样地借用灵力的加持和楚玠说说话,有时也会进入野兽冬眠一般的酣睡状态。它以吸食周身之人的灵力为生,只有吸食够自己所需一定量的灵力,它才会从“冬眠”状态醒来。

        因此,楚玠的问题,没有任何人或活物能回答他。楚玠无奈,低下头抿唇一笑,笑自己的自言自语。

        推开房门,夜廉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夜廉打量着一身白衣的楚玠,随后笑道:“梦玦哥,这白衣真衬你。”

        楚玠看着夜廉,他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因自己记不得十年前与夜廉相识而不高兴的失落,相反,夜廉眉眼弯弯,露出邪魅的笑容,倒和他穿着的一身茜戎绛衣相得益彰,浑身上下透着诡邪和神秘。

        夜廉将楚玠带到餐桌旁,二人对面跪坐,餐桌上摆满了让人食欲大开的饭菜。

        夜廉给楚玠碗里夹去一只虾仁:“当初我请梦玦哥来借问酒家时,也是给你夹的虾仁。”他语气柔和,似在回忆:“放心,这回绝对没有下任何药…”

        楚玠闷着头吃掉夜廉给自己夹来的虾仁,夜廉见状,也挥动筷子吃了起来。

        一碗米饭很快吃到底,酒足饭饱后,楚玠搁下筷子,抬起眼皮对夜廉说道:“夜廉,我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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