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锁龙塔
沈晨只觉瓶身一阵颤栗，须臾之间耳畔刮过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风，紧接着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子便出现在她眼前。
沈晨目光灼灼，上下打量着他，“你是顾渊？”
顾渊微微颔首，神情冷冽，眸光逼人。
两人无声对视，沈晨的注意力便全都集中在顾渊脸上来，她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长相这般耀眼的男子。
顾渊头戴龙游九天束发金冠，身着金丝祥云交领暗袍，身长玉立、风度翩翩，眉眼如墨，面庞如冰。
皎皎如月宫桂树，飘飘若春露秋霜。举止潇洒清逸，投足气度不凡，端地是丰神如玉、倜傥出尘、龙章凤姿、芝兰玉树。
修士长相大多俊美，且修为越高越是好看。而沈晨虽是凡人，也遗传了母亲的姣好面貌，可在顾渊这样的天人玉姿面前，不说沈晨自己，便是中州的天级仙尊，也要逊色三分。
顾渊并不在意沈晨的目光如何放肆，因为他也在打量眼前的女子。女子圆盘脸，悬胆鼻，柳叶眉，水蛇腰，唇红似朱，齿白如贝，长发如墨，肤白胜雪，弯弯的狐狸眼下，点辍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其容艳若桃花，其色赛过青莲，身段高挑，体态轻盈，虽着一身破烂染血衫，但自有一翻风流韵味在，横看竖看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
顾渊的目光幽暗而又深邃，若有所思盯着沈晨，沈晨微微弯起狐狸眼，顾渊已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沈晨一惊，就要挣扎，顾渊声音清冷，低声呵斥：“勿动。”
沈晨不敢再动，僵直着身子任由顾渊拉着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顾渊手上。
顾渊的指骨修长匀称，指节莹白如玉，指尖炽热，懒懒搭在沈晨脉门，便好似放了暖玉一般。
他的动作极轻，甫一放上便又匆匆收回，沈晨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那若有似无、好似棉花糖一般的软意，便听顾渊沉声道：“原来如此。”
沈晨抬眼看他，听见他说：“方才本座将真龙之气灌入你体内，在你颅骨处发现一块先天魔骨。”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令人闻之骨苏体麻，沈晨神情发怔，并未注意顾渊说些什么，睁大眼睛看向顾渊，乌黑发亮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顾渊兀自言语，“想必你能以凡人之躯进入锁龙塔，并且还能解开通天宝瓶的封印，便是因为它的缘故。”
沈晨神游天外，只胡乱哦了一声，敷衍道：“那是什么？”
顾渊察觉不对，侧目看她，见她眼尾发红，眸里泛光，泪痣颤动，一门心思只盯着自己的脸，根本没心思听自己说话，顿时脸一沉，语带不悦道：“它是魔神陨落之后留下的骨头，和佛家舍利子差不多。”
沈晨见他变脸，急忙尴尬地收回视线，讪讪地挠了挠额头，一脸心虚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顾渊拉下脸，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晨底气不足，只敢偷偷瞥一眼顾渊，硬着头皮小声道：“我听见你说我头里有一块和佛家舍利子差不多的先天魔骨。”
话罢又小心翼翼抬头，仰视顾渊，鼓起勇气道：“这是做什么的？”
她的脖颈修长，颈部右侧有颗小痣，微微昂首的时候，露出的皮肤白皙得好似会发光一般。
顾渊气得不轻，咬牙切齿道：“先天魔骨是魔族圣物，里面蕴含强大神力，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还有什么疑问？”
沈晨瞬间了然，难怪自己意识涣散之际，会觉得有强大的力量在拉扯自己，原来竟然是先天魔骨的作用吗？
她的呼吸渐渐沉重，似有什么东西自心底破土而出，迫不及待地生根发芽，她抬眼看向顾渊，心如擂鼓，声音急切，带着十二分犹豫与慌张，“请问……它……它能否助我修行？”
顾渊神情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当然可以。”
沈晨登时双腿发软，身形踉跄，脑中一片空白。
顾渊继续补充，“有先天魔骨在，修行当一日千里，如有神助。”
沈晨耳畔轰鸣，鼻头酸涩，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原来她也可以修炼……
她张了张口，颤抖着唇，嗫嚅着问顾渊，“既、既然可以，为何……我苦修数十年，仍然无法引气入体？”
“我不是不勤奋，”她嗓音发颤，“我每天至少要修炼十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我一直在修炼，可为何十多年过去，我任然不得其门，为什么？”
“你哭哭啼啼做什么？”顾渊见她双眸含泪，觉得她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有先天魔骨修为还停滞不前，说明你走错道了。”
“你且说说你这些年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晨急忙应答，“我自幼修习仙道……”
“呵。”顾渊轻嗤一声，语带嘲弄，“没听过仙魔不容这句话吗？”
“你既然身携魔骨，必然只能修魔，怎可修成仙道？你的师长没有教导你吗？”
沈晨声音低了下来，“我、我没有师父，也无长辈可以教导……”
顾渊挑了挑眉，没有接话，只问她：“你是不是患有头疾？动不动就头疼欲裂？”
沈晨连连点头，抹了把泪道：“是，是这样的！我的头疾经常发作，疼起来痛不欲生，药石无效。”
顾渊冷哼：“那就是了，你路子走歪了，自然会遭到魔骨反噬。”
沈晨瘫倒在地，原来如此！
她泪眼婆娑，心神颤颤，难怪这么多年过去，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刻苦修行，始终不能领悟仙家道意，原来竟是错了么？
顾渊感慨万分，出言安慰：“想开点，你傻不拉叽自己琢磨，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沈晨颔首，说得有理。她抬手擦泪，可那眼泪好似决堤的黄河水一般，怎么擦也擦不完，她想哭又想笑，一时之间哽咽难言。
顾渊委实难以理解这有何可哭，路子走错纠正便是，于是出声询问：“你准备在这里哭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又冷又硬，对沈晨而言却如当头棒喝。沈晨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道：“不哭了。”
顾渊越发觉得对方荒谬幼稚，似个七八岁的顽童一般。他思索片刻，干脆换了个话题，“与其哭，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难道你不想出去吗？”
“想！”沈晨斩钉截铁，重重点头。
“可我不知道如何出去，”顿了顿，她哽咽补充，“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顾渊直直看着她，眸光微闪，半晌之后意味不明道：“你如何进来，便如何出去。”
沈晨没听明白，轻轻皱起眉头，满脸疑惑道：“我也不知是如何进来的，我到这里之前，正在诛魔台上……我好像稀里糊涂就到这里了，难不成诛魔台和锁龙塔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
顾渊点头，“诛魔台的确建立在锁龙塔上方，是封印本座的第三道屏障。”
“当年众神为了防止本座破开封印，特地设置了三道屏障来镇压本座。其一是通天宝瓶，其二是锁龙塔，其三是诛魔台。”
“诛魔台下有大量由魔域里面的浊气提炼而成的罡风和乱流，而这种罡风和乱流狂暴异常，任何东西进入里面都能被它立即撕碎。”
“你能顺利通过，是因为先天魔骨本就是魔域圣物，罡风和乱流再怎么厉害，对它也造不成大的影响。”
“我明白了！”沈晨听完眼睛一亮，苍白的面上浮上几丝红霞，“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凭借先天魔骨离开这里。”
“不错。”顾渊颔首。
两人对视片刻，沈晨站起身来，借助真龙之火的光芒，一步一步走到顾渊面前，“你能不能帮我？”
顾渊盯着她的眼睛，眸光幽暗难测，“你想说什么？”
沈晨定定回视他，认认真真道：“我是凡人，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先天魔骨，你如果肯帮我，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顾渊心头一动，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神态倨傲，嘲讽道：“帮你？”
“本座凭什么帮你？你所拥有的不过区区魔骨罢了，哪来的自信与本座谈条件？”
沈晨闻言肩膀一松，瞬间泄了气，怔怔地说不出话。
先天魔骨已经是她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如果顾渊不想要，她的确没什么可以和顾渊交换的了。
顾渊见她神情沮丧，心情舒爽不已，他暗暗勾了勾唇，用高傲嚣张的语气道：“不过你把本座从通天宝瓶里面放了出来，本座承你的情……”
“你自己出得去吗？”沈晨冷不丁突然发问，打断顾渊的话，“你现在的力量还能让你出去吗？”
顾渊面上笑容凝固，自己终归轻视了这个凡人，她看似弱小，却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知晓自己强大，便一直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但当她发觉手上握有筹码以后，立刻便翻脸不认人……果真把能屈能伸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他冷冷看着沈晨，语气如霜冻一般，“你什么意思？”
沈晨双手环胸，姿态从容，笑吟吟道：“话一定要说的这么明显吗？”
“如果我没记错，锁龙塔对真龙是有压制作用的吧？”
“你说你在里面呆了五万年，不知道锁龙塔消耗了你多少力量？”
“是吗？”顾渊轻轻一笑，手心慢慢弯曲，面上浮现若有似无的怒意，“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沈晨努力忽视他身上散发的阵阵冷意，强作镇定道：“我说了我喜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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