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李家村
不光孙明书准备管教妹妹，陈氏回屋后也将孙明琴说了一顿，毕竟村子里还有好多人连饭都吃不起呢，要是被人看见肉都剩下来去喂猪，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孙家。
孙明琴自然是虚心认教，毕竟也是读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长大的，节约粮食的觉悟还是有的，只是今天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
孙家老两口屋里更激烈些，大李氏这次真的死了心：“我事事为他考虑，他倒是拆我的台顺手得很，女人在他面前哭两声就软了的没用东西！当初非要娶那个搅家精回来的时候我怎么还顺了他的，我真是悔啊！”
孙长发现在就等着孙明书童生试后分家呢，早懒得理二房的事情了，随便他们折腾去吧。分好家二房除了逢年过节也少来往，就是赵氏把孙昌河的家搬空了他也不想再管了。
听着大李氏在这里嚎，仍旧自己卷自己的叶子烟，一句话也不搭。
春日的景色已经渐渐出来了，每年桃花开放的时节都是大李氏回娘家的时候，大李氏家在隔壁李家村是大族，一村子人基本上都姓李，往上数几代都是连着亲的。大李氏一家子人口也不少，现在基本上都分家了，大李氏回娘家都是回长房这一脉。
大李氏的老娘还在，现在跟着她大哥一起过活，大哥又生了不少孩子，也是孩子大了就分了出去，只跟着大儿子一起生活。大李氏的大侄子又生了三个儿子，几个儿子还没长成，还在一起过。
孙长发也怕把大李氏气出个好歹，就提议今年带着几个小的都去散散心。
李家村山上种的是一山的桃花树，村后头是一个大堰塘，里面种着荷花。所以李家村和周边别的村有些不同，李家村不仅种桃树卖桃，种荷花产莲藕，也在桃花和荷花开放的时候做做来李家村玩的城里太太小姐的生意。
比如，搭个茶棚卖茶，开个小吃摊子卖点吃食，就连一枝桃花都可以剪下来单卖给太太小姐们。
而且村里的荷塘和桃花山都是李家宗族统一管理的，你另做的小生意族里是不管的，其他的产出都是属于宗族。过年前再统一分红，至于分红的比例都是早几辈儿都定好的了，每家每户多少份例，这个份例可以传给儿子，也可以给女儿拿来当嫁妆，就是不能卖，嫁出去的女儿离世了，就得把份子拿回来。
桃树都是种在山地上，这种山地都是李家先辈开荒出来的，荷塘用的也是原先村尾的荒地，当初由当时李家村出去的一位颇有名望的族人提出来的，他帮着寻了树苗和种子，但前期挖地开荒和栽种都颇费了些功夫，最后分份例的时候就是按各家出力的多少分的。大李氏先祖出力不少，又填了不少钱进去，所以分的是最多的。只是家里的儿子也多，分家的时候长子占大头，几个小的也不能太少；又疼女儿，基本上李家的女儿出嫁都是陪送了一份的。所以李家现在的份例在李家村倒也不显得出头了。
李家村和塔山村离的不远，大李氏平日里没事也偶尔回去看看，毕竟老娘年纪也大了，在面前尽尽孝心里才过的。
不过能在娘家安安心心住几日的时候也不太多，毕竟还有一家子人在家里呢。
这日大李氏带着小李氏、陈氏、孙明琴、孙明礼、孙明义和孙明玉一起去李家村走亲戚，顺便看看桃花。至于赵氏就在家里给几个男人煮饭，赵氏不去二房的几个孩子就不好带着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也付不了责。
孙家原本是有个牛车的，只是后来年纪太大病死了，大李氏嫌牛车用的时间少，家里没人去放牛。刚巧村里也有专门搞运输的牛车，索性就没买新牛了，要用牛车的时候就找村里专门赶牛车的租个半天用了就是了。
大李氏回娘家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她还拿着李家村每年的分红，回家太寒酸会被村子里其他人嚼舌头的。
跟陈氏每次回家一车子东西不一样，陈家富贵，每年回的礼不知道是多少倍，自己太寒酸这个亲结的就跟故意占便宜似的；赵氏回娘家就比着村里一般人家的，赵家这样的亲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真要给就跟无底洞似的，多少都填不够。
回李家倒更像正常的亲家来往了，都是有来有往的，两家又离得近，也算互为倚靠。大李氏每次回家也是抓两只鸡，再带点自己晒的一些菜干就够了，这次还有孙昌家单独孝敬的茶叶和布匹，不说满满一车，也很够看了。
这就样，孙家坐了满满一大牛车的大人小孩，带着礼物出发去李家村了。
家里独独留下了二房，大家都习惯了，小李氏是跟着和大李氏一起回娘家的，自然把三房的两个孩子都带上了；大房是陪着大李氏回娘家，顺便赏赏花的。陈氏早就接了闺中密友的帖子，两日后一起去李家村赏花，刚好就一起了。
像往常孙明棋早就开始抱怨了，可今天半句话也没说，实在是昨晚上孙明书教训得太狠了。孙明书手上拿着戒尺问孙明棋知不知道错，回答不知道就是一戒尺打到她的手心上，直到孙明棋说知道错了。
然后又追问错在哪里了，孙明棋已经被打怕了，孙明书教育妹妹连旁边孙昌河和赵氏都不敢拦。孙明棋只能哭着将不应该和长辈顶嘴，不能去吃别人碗里的剩菜这些自己能想到的说了。
“第一，”数数的话音一落，孙明书就一戒尺打在孙明棋手心上，“顶撞长辈，是为不孝。”
“第二，”又是一戒尺，“不敬长姐不睦胞妹，是为不悌。”
“第三，与家里姐妹比较吃穿干活，是为善妒。”孙明棋伸着手等着第三的戒尺却迟迟没有等到，偷偷抬起头，只见着孙明书高高举着戒尺却没有落下来。
孙明书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就极有城府，孙明棋应该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很明显的情绪。看起来极度悲伤痛苦，好像之前的戒尺是打在他的手心一样。
这一戒尺最终也没有打在孙明棋的手心上，孙明书收起戒尺，只说了一句：“明日开始，夕食后便来跟我读书识字吧。”
比起去李家村玩两天，认字的吸引力对于孙明棋是更大些的。所以这次没带她去李家村他也没多说什么。更何况，这次赵氏回来后孙昌福还是每日准时帮着砍柴挑水，所以孙明棋其实每日也没有什么活要干的。
去李家村也不是去城里，对孙明棋的吸引力非常有限。桃花又不只是李家村有，塔山上也有不少桃树呢。
孙明棋每日跟小姐妹相约出去挖野菜逛山，家里开生活的又是自家亲妈，每天按着自己想吃的做，又没有不喜欢的人在家里，一切都美好得不得了。
真是恨不得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孙明棋跟孟莲聊天的时候都不小心把这个小心思说漏了嘴。
还好孟莲是孙明棋的好朋友，孙明棋跟她说什么都不担心。
“你们家要是分家出来单过了，不就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了吗？”孟家最近分家了，孟莲对分家这事也是有点概念了。她不知道孙明棋分家后能不能过这样的生活，但是她家分家后她每日的事情多了好多，不像以前每日就只用挖野菜就好。
但是她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每日出门的时候也是和以前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才不要别看她的笑话。
这次给孙明棋提议的时候脸上还是单纯的样子，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孙明棋偏偏也听得进去她的话，要分家这个念头就像一个种子，已经吹进了孙明棋的心里，慢慢生根了。
两个人还聊了孟大的近况，孟梅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见天的从山里找到好东西，听说孟大都要把之前的茅草房推了，重新盖个瓦房呢。
一排好瓦房没有几十两银子可修不出来，被孟老太知道了，还上门去闹过一次。但分家后孟大一家子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对待孟老太硬气得不行，孟老太撒泼打滚一点用没用，最后还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到手。
所以现在孟家人提起孟大都是一肚子气，刚巧孟柏要下场考试了，虽然县城不算远，但多少也要花些银子。孟大又不肯出钱，孟老太在吃食上面更抠搜了。吃得差了，大家要干的活还比之前多，就连孟莲这个亲妹妹都对孟柏有些意见了。
“你家肯定早都给你哥准备好银子了吧。”孟莲还是很羡慕孙明棋的，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耐不住人家胎投的好。投在全村最殷实的村长家，每日都能吃上大米和肉，小脸都养得红彤彤的。家里大伯还是秀才，自己的哥哥读书也很好。
等孙明书以后考中秀才，孙明棋就是秀才的妹妹了，又是孙村长的孙女儿。孙家手指头里漏一点，都不知道多少钱呢。
到时候再给孙明棋说一门好亲事，谁又敢欺负秀才的妹妹侄女，村长的孙女儿呢。
孟莲想想自己，差了又哪里是一星半点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孙明棋其实从来都不关心家里的事的，自己哥哥到了读书的时候就应该去读书，自己每日到时间了就要吃饭，到了过年就有新布做新衣服。
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也从来不去想为什么就有。对于孟莲的问题也只能回答：“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哥应该和大哥一起下场吧。家里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也没有人跟我说的。”
在孙明棋这里就是委屈，在孟莲这里就是羡慕，要是自己能像孙明棋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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