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重逢

等孙明琴回到家才知道大李氏又去了李家村，看来这次李采荷的事情还蛮棘手的。只是陈氏看着不太关心的样子，孙明琴也不敢多问。

        家里没有小孩子的吵闹声，显得特别安静。

        闲着无聊的孙明琴便拿出绣棚来继续练习绣花，以前天天读书上课，还有数不清的课外班，每日都忙着吸收不同的知识，就特别想玩，想偷懒。到了这边倒是可以天天偷懒了，反而不太习惯闲着，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儿来做才安心。

        上次绣竹子失败了，今天孙明琴就画了一个更简单的波浪纹，只用按行绣出波浪渐变的颜色就可以，比起植物的渐变色更加死板一些。

        波浪纹的话，只用绣半面平针，孙明琴一上午就绣了一小半，只需要再花个三五天时间很容易就能完成了。

        “开饭啦。”孙家是很少要喊大家吃饭的，因为孙明琴脑子里的方子多，孙家的饭桌从来都很美味丰盛。差不多大菜快好的时候，大家都闻着香味出来了。

        这几日赵氏手里没钱没肉，就是些蔬菜，也没放什么心思煮饭。这饭菜呀，就变得没有香味，也不吸引人了。

        幸好也就是几个小的都跟着去了李家村，家里剩下的小孩子就只有不多说话的孙明画，还有说不清楚话的孙明玉。不然小孩子早就造反了。

        虽然孙明琴比起肉，倒是更喜欢吃些蔬菜，但是得加上荤油，或是高汤煨的才喜欢吃，而不是赵氏用清水煮的大白菜，或者一点油炒出来的水炒菜。

        “年前腌的菜还有吧？切一碟子来淡淡口。”干活的人是口味最重的，流汗多了最需要补充盐分，孙长发吃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可不行。

        要是其他人说赵氏估计还要抱怨两句，孙长发开口了，赵氏也不敢多话，忙应了是，就去掀泡菜坛子了。

        还好还剩的多，酸菜和辣白菜赵氏给每桌各切了两碟过来。孙明琴看着自己这桌贴碗底的几块腌菜直翻白眼，孙家也没穷到这个地步吧，吃两口腌菜还要省着的。

        倒是孙明棋现在胃口好得很，清水煮白菜都能吃不少，更何况还切了辣白菜，两筷子就给夹干净了。

        还好这日子没过两日，大小李氏带着孙明礼、孙明义两个回来了，而且还不止他们四个，还多带了个李采荷。

        这是孙明琴第一次见李采荷，在她看来李采荷其实长得并不算漂亮，但也不能说十分不漂亮，光看五官还是不错的，但是不太爱打扮。皮肤蜡黄蜡黄的，一看平时就不爱保养。穿着的也是方便干活的窄袖，而且还是最显黑的橙色。

        “明琴，过来让表姨看看，小时候你可黏我了，谁都不要就要我抱，几年没见都成大姑娘了。”李采荷看起来倒像没事人一样，到了孙家自顾地给大家打招呼，对孙明琴尤为热情，孙明琴这下不得不信她小时候与李采荷关系很好了。

        大李氏一向喜欢这个大侄女，觉得她爽朗大气，不矫揉造作，还真挚善良。最大的遗憾估计是没有成功让这个侄女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大李氏也不说李采荷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安排了她住在每次孙敏儿回来时住的房间，让她不用多想，只管住。

        作为李采荷迷妹的小李氏更是热情，忙不迭给李采荷冲了一杯玫瑰露，让她歇着，自己跑去铺床了。

        大李氏坐到李采荷的旁边，拉着她的手：“咱娘俩都多少年没见了，这次你可得好好陪陪我，不住个十天半月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小李氏也在旁边帮腔：“咱们姊妹多少年没亲近过了，这次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这李采荷一看就是典型的人情高手，笑着应道：“这些年也只有在姑姑家才能有几天松快日子，我常常想到未嫁时总也是想念这日子得很，这次我不住到姑姑撵我，我是绝不会走的。”

        听到这话大李氏是高兴地不行，直说了几声好。

        两人正聊得兴起小李氏又风风火火走出来，冲着李采荷道：“我这些日子学了明琴不少方子，今日定要做几样拿手的菜给大姐尝尝，以前你就老笑话我的厨艺，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阿么了。”

        看着小女儿情态的小李氏，李采荷笑得温柔，是实打实的长辈姿态，道：“什么阿么，是阿蒙。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不稳重。”

        小李氏被纠正也不见恼，反而笑嘻嘻的：“吴下阿蒙嘛，大姐教的我哪里会忘，刚刚嘴瓢罢了。”

        说着就往灶房去了，一路快走着，连衣角都随着风飞起来了。

        大李氏和李采荷相视一笑，小李氏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跟当姑娘时差不多性子。

        “姑姑，这荤油和菜油都差不多见底了，肉也没有，菜我现在去菜园子里摘些回来，不知道我不在这几日表哥将菜园子照顾的怎么样了。”小李氏在灶房逛了一圈回来跟大李氏汇报了一下情况，就跨上菜篮子出门了。

        还是大李氏警醒些，听到小李氏报的量有些不对，皱着眉也往灶房去，一看果真如小李氏说的那样，两个油罐子连底都干干净净的了。

        孙家吃油厉害，家里男丁又多，从来不克扣油荤，实在说这几日都吃的废油的大菜，也不是十分说不通，但大李氏可不信赵氏自己做主时能每日给家里做大油的东西来吃。她走时油罐子可都是装的满满的才走的，原想着回来至少还有一半才对。

        现在要是直接去问了赵氏，定有一筐话等着自己。大李氏招招手让正在歇眼睛的孙明琴过来，问这几日她不在家里都吃的啥。

        孙明琴自然不可能帮赵氏遮掩，原原本本都说了。

        大李氏再去翻泡菜坛子，果然都下去不少。这东西对孙家来说并不值钱，但大李氏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气冲冲地冲西厢吼道：“赵氏你个背时婆娘，给老娘滚出来！”

        这句粗话在孙家可不常见，大李氏是真的生气了，李采荷忙站到大李氏身边给大李氏顺气，小声劝解着。

        刚刚大李氏进灶房时赵氏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在门后瑟缩着脑袋，也不敢出来。

        别看大李氏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仍旧是耳聪目明，身轻如燕，几个晃眼就看到了赵氏缩在门后，拿着扫把就去打人。李采荷一直追在旁边护着大李氏，就怕她摔倒碰到，打人这事倒也没怎么认真拉，只是嘴上说几句别气坏了身子。

        家里几个小孩子半懂不懂，孙明琴将他们带到一边，正巧孙昌福砍了柴回来，孙明琴远远瞧见了，把几个孩子往孙昌福怀里一推，让带着出去挖挖野菜。

        赵氏贴补娘家这事在村里也不是什么新闻，孙昌福一听大李氏骂的话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也不会去掺和，就哄着几个小的去挖野菜了。

        还是孙明棋看不下去，又不敢去拉，怕又和上次一样发配回赵家，偷偷个跑出去搬救兵了。

        孙明棋还能找谁，不过是去找了孙昌河回来。孙昌河听到孙明棋说她奶快要把她娘打死了，忙得将锄头一扔就跑了回来。

        回来才看到大李氏拿着个扫把满院子追着赵氏跑，赵氏头发都跑散了，像个疯婆子一样到处窜。

        原本赵氏也是老实挨了几下的，就想着大李氏的气消了就好，谁知道大李氏这次真下了狠手，受了几下实在受不住，只有到处跑，能躲一下是一下了。

        孙昌河到底对自己屋里人心软，上前护住了赵氏，正准备向自己娘求情，就见着大李氏旁边站着的李采荷，嘴里的娘字还没喊完，就生生愣住了。

        大李氏见着他这幅不争气的样子也是气，一扫把就当没收住，一下给孙昌河打在背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不知道孙昌河是想起了什么，挨了一扫把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对着李采荷喊了一声：“表妹。”那表情倒是有点怔忪的样子，孙明琴在旁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瓜子都嗑不下去了，可别突然整什么中年偶像剧吧。

        还好李采荷没被拉入什么奇怪的剧情，只是礼貌地笑笑：“表哥，好久不见。”

        赵氏被孙昌河护在身后，忙趁着这机会溜回房里，估计也觉着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好，捂着脸就跑了。

        大李氏本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正准备拿着扫把追上去。孙昌河忙拉住大李氏的扫把，道：“娘，给儿子一些脸面吧。”

        这么多年大李氏和赵氏起冲突的时候可不少，这是孙昌河第一次对大李氏说这句话，其中的意味在在场的聪明人都能品出几分来。

        孙明琴又开始不负责任地猜想，当初李采荷被大李氏接来小住时，有没有表现出撮合两人的意思呢。当时既然连陈氏和李采荷都大概知道大李氏的想法，孙昌河会不知道吗？

        那么他当时对李采荷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

        虽然现在瞧着李采荷不爱穿戴打扮，但是待人接物样样都比赵氏强上不少，光是整个人的仪态气质就很唬人了，更何况李采荷的五官并不丑，年轻时皮肤也应该会更好一些。

        孙昌河如果眼睛不瞎，怎么可能会选择赵氏而放弃李采荷呢。

        这是孙明琴没有想明白的一点，今天看着两人重逢时的情形，也不像是郎无情妾有意的样子。

        事情好像有些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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