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景熙元年
刘标嘴巴张成一个标准的o型，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比不上莫齐了，这勇气！
然后他悄悄后退两步，避免待会儿波及到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莫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风凉舟思索着这几句话，慢慢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笑。
“纪阑夜，你不厚道啊！”他似笑非笑，“你若是真看上人家姑娘，就带回来给我爹娘看看，他们可是盼着你早日成亲。”
“风凉舟！”纪阑夜冷声止住他的话。
风凉舟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说：“舍得说话了？”
纪阑夜抿唇。
他知道这事是他不对在先，可他有些受不了风凉舟的话。
眼看风凉舟脸上又要露出那种笑容，纪阑夜开口：“你别听莫齐胡说。”
风凉舟：“他胡说，我可没胡说。”
“我们纪少将军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姑娘没名没分吧。”
“你若是早日成亲了，我爹娘也不至于天天叹气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纪阑夜却眉头紧皱。
“风凉舟！”
风凉舟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他浑不在意地摆了摆马鞭，说：“别拿你练兵那一套来唬我。”
他勒紧马缰，说：“行了，爷先走了。小皇帝还等着爷去面圣！”
他不等纪阑夜说话，甩动马鞭：“驾！”
皎月抬起马头，向京城跑去。
纪阑夜面上仿佛凝了一层冰霜，酷夏的热浪也没能融化一份。
莫齐默默向后退，试图逃开纪阑夜。
“莫齐！”纪阑夜说。
“是！”莫齐浑身一颤。
“你负责去大庸汇报。”
莫齐心口发苦：“末将领命！”
“其他人即刻随我返回北疆！”
“是！”
或许是慑于纪阑夜此时的坏心情，只一百一十九人竟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马蹄飞过，尘土飞扬。
莫齐竟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他可以肯定，纪阑夜说出让他去大庸那一瞬间，刘标那傻大个笑了一声。
等他从大庸返回北疆，一定要让他好看！
现在，莫齐仰天长叹。
世祖在上，晚辈真的不想去大庸！
莫齐心中的种种悲叹风凉舟一概不知，他只觉得怒火中烧。
他风凉舟这一辈子，最讨厌被人欺骗！
“怎么办！怎么办！凉舟哥哥肯定会打死我的！”小皇帝在永寿宫中来回踱步。
他刚刚被阑夜哥哥骗了！马上又要被凉舟哥哥打死了！
太后看着他，只觉得头疼。
宫人来报皇帝来了的时候，她本以为皇帝刚登基，现在空下来了，终于有时间来永寿宫看她。
可谁想到皇帝只是来向她吐诉满肚子恐慌，然后就在大殿中来回转。
太后说：“皇儿你先冷静一下。”
其实太后想说的是：你先停下来，你转的哀家头晕。
但是看到小皇帝通红的眼眶，她到嘴的话又变了，他毕竟才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子，脸上的婴儿肥甚至没有消尽。
她不能要求一个小孩事事都尽善尽美。
司空奉扭过头，眼眶通红：“母后，我怎么冷静！凉舟哥哥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
他现在只要想到风凉舟那漫不经心的笑就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太后扶额，她怎么也想不到司空奉竟然能这么——纪阑夜给他挖了个坑，他就傻乎乎的跳进去！甚至连圣旨都拟好了！都不能动脑子想想吗！？
现在好了，纪阑夜拍拍屁股去了北疆，她们想反悔都不行！
“皇儿，凉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也莫要太着急。”太后说。
小皇帝咬住嘴唇，他慢慢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声音闷闷的：“母后，是儿臣着急了。”
太后爱怜地拍拍他的手，说：“无妨，在母后面前无需拘束，只是莫要在外人面前这样，失了皇家的尊严。”
小皇帝点头，只是眼眶还有些红。
太后说：“你同母后讲讲，那圣旨里都有些什么？”
司空奉简单说了下，太后听完只觉得自己心口疼痛呼吸困难。
“你们如何笃定凉舟会答应这件事？”
而不是一把扬了纪阑夜，然后自己逍遥？
司空奉眨了眨眼，说：“阑夜哥哥说凉舟哥哥会答应的。”
太后：……
她很想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纪阑夜和风凉舟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迷药，不然为什么他儿子对着两个人的话言听计从！？
“皇儿啊。”太后无力地说，“若是凉舟来了，你莫要说话。”
“为——”什么？
触及到太后的眼神，司空奉的话蓦然止住了。
他说：“我知道了，母后。”
“陛下！娘娘！风予王来了！”德公公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司空奉瞬间又焦躁了。
“母后……”
太后安抚的拍了拍他，说：“皇儿莫慌，一切有母后在。”
她对德公公说：“请风予王进来。”
风凉舟大步迈进宫，说：“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太后扶他起来，笑说：“哀家不是说过吗，凉舟不必对哀家和皇帝行礼。”
风凉舟还是那句话：“礼不可废。”
太后无奈：“你呀。”
风凉舟说：“微臣来此，是有几个问题想请陛下解答。”
“哀家也想听听是什么问题能难倒风小王爷，凉舟不会介意吧？”太后笑问。
“自然不会。”风凉舟说，“陛下。”
小皇帝嗫嚅道：“凉舟哥哥。”
“少将军离京前可有与陛下约定什么？”
“啊！阑夜哥哥啊！没、没有啊。阑夜哥哥什么都没说。”小皇帝紧张的眼珠子乱转。
太后在一旁听着只想叹气。
风凉舟面色不变：“既然如此，多谢陛下解惑。”
“陛下，娘娘，微臣告退。”他说完便大步走出永寿宫。
纪阑夜，你好的很。
“母后……”小皇帝可怜巴巴的说。
“你，唉——”太后也只能叹气了。她能怎么办，这是亲儿子！
风凉舟是骑着皎月直奔皇宫的，但是宫内禁止骑行，皎月被他放在宫外。
他还没走近皎月，就看到白马旁边看到了一个人。
身姿伟岸，肩宽两尺，身高八尺。
风凉舟顿了一下，上前问：“老爹？您怎么在这儿？您不应该在家陪阿娘吗？”
风骏回头，虎目圆瞪：“老子还没问你，你倒先质问起老子了！”
风凉舟摸了摸鼻子，正要道歉，又听到他老爹说了一个他现在非常不想提的话题。
“臭小子！你又进宫作甚！？”
风凉舟说：“当然是有事了。”
“你有个屁事！”风骏怒道，“你就不能跟小夜学学！”
风凉舟皱了下眉，随后又笑了：“得了吧您，让我跟那狗东西学！？”
他说完犹嫌不够，又冷哼一声。
风骏：“叫谁狗东西呢！给老子好好说！”
风凉舟敷衍道：“行行行，纪阑夜才是您亲生的，我大概就是捡的吧。”
他说完忽然沉默了一下，又说：“纪阑夜离京都不同我说一声，若不是旺福通报，您儿子大概现在还不知道这事。”
风骏诡异的沉默下来，不再骂他了，毕竟他自己也是为了这件事进宫的。
只是还没进去就看见他家这臭小子了。
“回家回家！你阿娘还在家等着！”
风骏想起来自家夫人就心神荡漾，夫人这次回娘家足足离开了二十天！
他还没来得及与自家夫人温存一会，就赶来皇宫了。
风骏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回家以后他一定要好好与夫人温存一会儿！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们刚走近北定王府就听到府中穿出幽怨的女声。
北定王瞬间止步。
风凉舟眼观鼻鼻观心，对风骏说：“听到了吗？说您呢北定王。”
风骏对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风凉舟恍若未觉。
他一脸愤恨：“老爹！您怎么能这样呢！大丈夫固然要志在四方，胸怀大志！但万不可忽视妻儿冷落家庭啊！”
他说的义愤填膺，风骏却只觉得目眦尽裂，怒斥：“臭小子！你爹我什么时候忽视你阿娘了！？”
风小王爷满眼失望：“老爹，您太让我失望了！”
风骏：“你给老子闭——”
他还没说完，风凉舟脸上的表情就消失殆尽了，他同情的说：“老爹，你完了。”
风骏浑身僵硬。
“夫君，为何迟迟不进府？可是妾身让夫君感到厌烦了？”
风骏僵着转身：“夫，夫人。”
那女子着一身绛紫色衣裙，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她一手扶着门，脸色也有些苍白，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跑。一身绛紫色不仅没有为她添一些气色，反而让人担心她会不会被这一身衣裙压垮。
风凉舟对她笑了笑，看到女子手中握着的暗红色长鞭时，眼中染上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夫君，您为何不回答妾身的问题？”
风骏回答的飞快：“没有！绝对没有！为夫不可能厌烦夫人的！”
“是吗？”女子喃喃道，“那便进来吧。”
风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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