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离二打顾九霄】
在北荒时程郁离也曾学过法术，当时教她的人是族长爷爷，他教得尽心尽力，月余之后，族长深感悲痛地到她家甩给她几句话，譬如“天资愚钝”，“不是这块料”，“趁早死心好好猎鹿吧”等等。
于是程郁离成为了北荒第一个不会法术之人，还因此被嘲笑了几天。
其实挺意难平的，毕竟她心气高，万事都想出挑些。
她看得出白鬼虽嘴上不饶人，但也是在用心教她，所以无论她有时候有多想把白鬼从悬崖上踹下去，她都深吸一口气，忍下了。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让其打坐。
这一打坐，就是整整三个时辰。
这三个时辰内，程郁离一直板直着身子坐在石地之上，再不胡思乱想，只凝神养气，想要寻找半分已进入清灵之境的感觉。
她就不信自己真的是天资愚钝。
一日下来，腰酸背痛，她几乎是爬着回到那张柔软的高床之上的。
而白鬼见她这副凄惨模样，只是淡淡甩下一句:
“明日继续。”
暂且不论这打坐之法有没有用，单是今日一日便几乎要了自己的老命，若是日日如此，程郁离暗自笃定，她可能时日无多了，多半会惨死悬崖之上，成为第一个因打坐而死之人。
安儿静儿还是体贴至极，早早为她备好了晚膳，还替她在木桶中放好了热水。
程郁离心细，发现水面多了许多颜色怪异的花草。
安儿道:“这是妖界的药草，对舒筋活血有奇效，是主上特地吩咐下来为姑娘你准备的。”
程郁离淡淡地“哦”了一声，尔后又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你说谁？”
安儿道:“主上啊，今日他来此，听闻城主带您去练习打坐，便早早吩咐将这些药材备下，说用得着。”
程郁离又“哦”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却是意味深长的，她摆手示意安儿静儿退下，用过晚膳后，便一头扑进了浴汤中。
舒服……
【到此处请勿阅读，正文一点前赶出】
关于学法术这件事，程郁离并不是偶然提起，而是想为自己早作打算。
一方面，她一个人类身处妖城之中，以她的性子定是不会甘愿安分待在屋子里的，若是要出去难免遭受危险，学一两招用以逃跑是必须的，虽然不体面，但也没办法。
另一方面，她想以绵薄之力，为北荒做一些事，虽然如今她还没想到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是日，她起了个大早，推开窗，风清日和，好不舒服。
程郁离伸了个大懒腰，坐在椅子上猜想着鸿上究竟会派谁前来教她法术。
没等上多久，门口响起了一阵推门声。
程郁离笑逐颜开，目光憧憬地望向门口。
只见门缓缓推开，一袭墨绿衣角散落进来。
等等……墨绿衣角？？
程郁离的脸色顿时僵住，而来人的脸色几乎与她如出一辙，二人面面相觑，程郁离忿忿地开口道:
“怎么是你？！”
白鬼脸色阴郁，满脸写上了早起困顿的不满，他冷冷睨着程郁离，开口道:
“你以为我愿意教你吗？”
程郁离暗暗腹诽，早知道派来的是白鬼，她昨晚就指名道姓地要子鸾姐来教她了。
既然如今来的已经是白鬼，若是不装得顺从些，按他的脾气，恐怕他也是不会用心教的。
为了避免吃苦头，程郁离立刻换上了笑容，毕恭毕敬地做了一揖:
“师父好。”
白鬼倒是对她这般反应起了几分兴趣，笑道:“你想讨好我？”
程郁离即刻否认，“你教我法术，我就是你徒弟，我叫你一声师父是应该的。”
这么一夸似乎很是有效，白鬼的脸色换了一换，倒不似进门那般难看了。
程郁离也天真地以为只要稍微低声下气些，白鬼就会用心教她，但是显然，她想错了。
她实在低估了白鬼的腹黑程度。
白鬼一甩袖子坐到椅子上，问道:“说吧，你想学什么？”
程郁离眼珠一转，若是遇到妖怪的话，要她以命相搏是肯定不可能的，她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学一些逃跑的伎俩，想来想去，就敲定了“隐身术”。
程郁离道:“我想学隐身术。”
白鬼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道:“你们北荒族人不是都会法术吗？你连隐身术这种小伎俩都不会？”
程郁离的脸色当下便难看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吐出几个字:“我天资愚钝，学不会。”
白鬼道:“那你会什么法术，先施给我看看。”
程郁离脸色又沉了几分，她低声嘟囔道:“都不会。”
白鬼虽是听到了，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程郁离以为他嘲讽自己，便高声道:“我说我什么都不会！”
见程郁离这副气炸了的模样，白鬼不动声色地在心中乐了一乐，端着师父的架子凝声道:
“那，我们就从凝气开始。”
程郁离见他用心教了，便用心听着。
她问:“什么是凝气？”
白鬼道:“凡人与妖不同，妖怪生来便有妖力，有了妖力便能施展一些平平之术，等修炼出内丹更是脱胎换骨。譬如我，生来就坐拥神力，就可避开基础的那些练习，即便没有内丹也可以施展妖力，但凡人就不同了，譬如你，一介凡胎，体内没有内丹，体内更是没有半分力量，就要运自身之气，再配合咒语施术。”
听完白鬼一番自夸式的介绍，程郁离在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尔后急不可耐道:
“那你教我凝气吧。”
白鬼却是不紧不慢，只见得他缓缓拂袖，开口道:“要学会凝气，首先要学会做一样事。”
程郁离好奇道:“什么事？”
白鬼细眸一挑:“打坐。”
程郁离没有想到，白鬼接下来带她去的那个地方，竟然就是那日小顾带她来过的悬崖。
白鬼自顾自在悬崖边侃侃而谈道:“此处是失语之巅，气息至纯至净，最适合修炼，你就在此处打坐吧。”
程郁离站在他身后道:“我来过这个地方。”
白鬼略惊，“你自己爬上来的？”
程郁离:“……”
看来她只身爬下城墙之事已经深深烙在白鬼的印象之中。
她道:“不是，小顾带我来的。”
白鬼更惊，“不可能，小顾从来不来这种地方，他最讨厌别人催他修炼了。”
程郁离:“……”
算了，与他辩驳也没什么必要。
程郁离按照白鬼的指示，乖乖巧巧地坐在了石地之上。
好凉！
程郁离轻轻嘶了一声，此处乃是失语之巅，虽现下已不是清晨，但这般季节，石地实在是寒凉。
白鬼听见了这一声，便问道:“怎么？”
程郁离摇摇头，“没什么。”
学法术，她是认真的，石地冰凉算什么，她程郁离忍了。
白鬼接着道:“体端身直，吐纳有律，凝思养神，方可归于清灵。”
程郁离将半只眼张开，无语地看着背对着她的白鬼，她真的很想起身踹上白鬼一脚让他说人话。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听不懂，只能又将眼睛闭好，反正就是闭上眼嘛，谁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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