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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郁无忧】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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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九重天上,玄光殿前,一个笨重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驾着云头滚到了众仙林立的玄光殿中。

  那人站得将稳未稳时,抬眼见得一片金丝所缠成的衣角,便晓得面前站的定然是小财仙人,果不其然,只见小财仙人笑意盈盈地弯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

  “小眼睛还是这么莽撞。”

  千里眼憨笑着鞠了鞠躬,抬眼便扫了扫殿中的众位仙人,顺便怯生生看了看远远坐在金座之上一脸威色的玉帝,立即敛了神色,作出一副十分严肃的做派道:

  “禀禀禀禀禀报……天天天天天帝……那个……从从从下……下界……”

  眼见天帝的眉头越拧越紧,小财仙人立刻笑着摆摆手,示意千里眼下去,千里眼不明他的意思,又在原地“可可可可”可了半天,天帝见这一幕,便有些恼了起来,威声道:

  “下界的事朕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千里眼这才醒悟过来,憨笑着点点头,又一阵“遵遵遵遵遵遵命”地退了出去。

  “这千里眼,明知自己有口吃的毛病,还自告奋勇冲上这玄光殿来说事,朕看了他就头疼。”

  小财仙人便在此时又笑盈盈的出来作揖道:“千里眼素来对天帝敬仰的很,故此每每见您才如此失礼,臣听闻他将您的功绩编成了册子,在天门经常向来往众仙力推此册,听说此册如今已是人手一本,一时在天界广为流传。”

  天帝来了兴致,歪头问:“你看过?”

  小财仙人便笑道:“看过。”

  “如何?”

  小财仙人又道:“虽千里眼嘴上功夫欠佳,但笔下功夫却细腻,且言语生动有趣,只是终究对天界之事了解有限,故仅仅能写下天帝万分之一之风采,实在可惜。”

  天帝便眯起了眸子,叹道:“小财仙如今马屁拍得愈发好了,朕看你父亲都不及你万分之一。”

  小财仙人便福身道:“天帝谬赞了。”

  天帝挥了挥袍子:“这千里眼,眼睛虽好使嘴却不好使,嘴虽不好使,笔下功夫又不错……朕看千里眼在此方面造诣颇高,破例许他去神史殿增增见识吧,多写几册出来拿与朕看,写得不好,朕割了他的舌头给酒仙泡酒。”

  小财仙人便暗自窃喜,想来如今天帝亲自降旨,也不怕千里眼再一日拖一日不写那《天帝传》了。

  见此事作毕,底下众仙中的花仙便上前温言道:“陛下,该谈正事了。”

  天帝点了点头,便又威严地问:“万事仙何在?”

  万事仙本早就到了这玄光殿,只是身形矮小,又站在队伍末端,便更难察觉,他见天帝与小财仙人谈笑许久,便也无怨地默默等了许久,直到听见天帝唤他,才佝偻着一步一步挪到了殿中央。

  天帝又让他道下界事端,他便从手中变化出一方竹卷,摊开来时觉得眼睛又有些看不清了,含糊道:

  “陛下且等等。”

  他往太阳穴轻轻点了点,觉得还是有些看不清,便再点了点,如此几下,眼前才堪堪清楚许多。

  万事仙先是十分深沉地叹了句“多事之秋啊”尔后又清了清嗓子道:

  “据臣观察,此番下界所现的妖气乃是源于妖界一处妖谷,此妖谷应是万年前天界伏诛妖狐之处,先前天界未寻到妖狐尸身应是妖皇骨所筑的结界所致,此乃其一;二则,依前日医仙所报,臣大胆推测,乃是小绿条重现人间了。”

  天帝身子一震,打断他道:“当真?”

  万事仙便接言道:“具体细节有待推敲,不过八九不离十。”

  天帝的面色如罩了一层乌云般阴霾阵阵,他的手指不断敲打着金座,脑中不断闪过往日的记忆。

  又长叹一口气道:“我只当它从前是戏言,没想到竟真去做了。”

  万事仙便又道:“想来绿条兄是硬了心要与陛下置气,如今既发现了它的踪迹,臣派人将它领回来便是。”

  天帝即刻摆摆手道:“不必了,让它玩,玩累了它自然会回来。”又道:“还有其他事吗?”

  万事仙道:“还有。”

  言毕又点了点太阳穴,才道:“封悦之事尚待酒仙归天禀报,如今臣依旧未查出其腹中究竟是什么孽胎,看来还需要时日查查神史殿的旧籍。还有一件事,还需陛下多加关心……”

  天帝不知万事仙欲说何事,也不知其为何神色揶揄,只大袖一挥道:“但说无妨。”

  万事仙便收起竹卷,拧眉道:“额……是关于魔界的。”

  天帝的身子便在此时一僵。

  他目光一冷,只淡淡对底下众仙道:“你们都退下。”

  底下众仙都看出了天帝神色之冰寒,便都告退撤出玄光殿,单留万事仙一人于殿中。

  见身后的人都退干净了,万事仙才开口道:“凌殿下好像有所动作了。”

  天帝神色一冰,怒着挑眉道:“谁允许你称他作殿下了?”

  万事仙惊觉,即刻跪了在地上。

  “臣失言。”

  天帝眼色依旧无比淡漠,连嘴边仅剩的一丝笑意也收了去。

  “你继续说。”

  万事仙这才起身,“魔界万年来与天界相安无事,私底下也未曾有什么动作,只近日在魔界见到魔尊与一女子频繁来往,相交甚秘。”

  “女子?谁?”

  万事仙摇摇头,“不知,此女子无根无底,亦不知其力深浅,探不出其所属何界。”

  天帝很是不满道:“盯紧这个女子,务必查出她的身份。”

  说完,便遣了万事仙退下,独自一人踱步到了一座宫殿之前。天界不似凡间,宫殿即使废弃再久也不会落灰结网,只是不点灯,与四处光明的天庭相比,不免冷清黯淡了些。天帝缓步走进宫殿,环视着空无一物的殿内,眼中划过一丝寂寥,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殿内又是从前气派奢华的模样,一个孩童满脸欣喜地从大门蹦跳着向另一个在桌前端坐着的孩童跑去,抱着他的后背糯糯道:

  “哥,你累不累?”

  哥哥摇摇头,温言道:“不累。”

  弟弟又道:“哥,你说父皇为什么不来看我,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吗?”

  哥哥笑如春风,“父皇很忙,有空自然回来看你。”

  弟弟挽住哥哥的手臂撒娇道:“哥,以后你陪我住好不好?我一人在这很害怕的。”

  哥哥摇头:“不行,我还要帮父皇处理公务。”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吗?”弟弟不开心了,伸出手便揪他哥哥的头发,不满道:“你不陪我,以后就不要来我这处理公务。”

  哥哥任由他扯着,又温柔地反过来摸摸弟弟的头发道:“乖,一会儿我再陪你玩。”

  “好耶!”弟弟便在这时松开了手,一阵欢呼雀跃,兴奋地为他哥哥研磨点灯。

  天帝笑的凄凉,揉了揉眼睛好让自己分清现实与幻象。

  他脑中,又想起了那个明媚宁静的初晨。

  那穿着紧身蓝衣的少年,用尽全力紧紧掐着他的脖子,眸中满是愤怒与肃杀。

  “这个位子你到底让是不让!”

  “不让。”

  他答的斩钉截铁,看着蓝衣少年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将身上的仙气尽数灭去,一念入魔。天界的仙气神辉也在这一刻被乌云覆盖,无数漆黑的流火席卷天庭,少年身上的蓝衣也被焚去,化为了一袭玄衫。

  2

  韩尘黎虽点了天灯,却恰逢天界诸位仙人在玄光殿内议事,因此便派了素日比较清闲的酒仙下界,酒仙虽不会救人,也是个聪明的仙人,他从医仙那儿讨了一道咒术,来到韩府,只甩了甩手中的酒壶,将溶进酒壶的咒术甩到了白轻茉的身子里,九重天上的医仙便知道了救治的法子,再传下界来,这才将白轻茉身上的异状暂时压制住了。

  叶秋鸢在一旁看的痴迷,心想这酒仙不愧是酒仙,不仅脸上都是一片醉醺醺的红晕,连施法救人都是以酒施救,实在玄妙得很。

  见白轻茉已无大碍,酒仙便一阵醉笑开口道:“好了,这小妖已……”

  “小妖”二字还未说出,便被一旁的韩尘黎一把捂住了嘴。

  唐祈安见状,探头问道:“仙人方才说什么?”

  韩尘黎立刻摇头道:“没什么,我与仙人有事相商,师弟你与叶姑娘好好照顾白姑娘。”说完便架着一脸懵的酒仙走出房门。

  酒仙一阵大气险些喘不过来,趁着韩尘黎放手之际便拼命往嘴中灌了几口酒拍拍胸脯道:“差点憋死老夫了。”

  韩尘黎致歉道:“冒犯仙人了,事出有因,还望仙人见谅。”

  酒仙本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便醉笑着拂过了此事,又因天界急着召他回去,便向韩尘黎问道:“夫人可找到了吗?”

  韩尘黎顿了顿,垂眼道:“找到了。”

  酒仙又问:“你可想好了?”

  韩尘黎点点头。

  酒仙满意道:“那便好了,既是如此,我便回禀天界,到时候将夫人带上天庭,等除了腹中孽胎,便会亲自将夫人送回来。”

  韩尘黎神色惨淡,低声道:“仙人,有没有方法……”话说一半,他又蠕动嘴唇,最终吐出二字:“没事。”

  酒仙听韩尘黎道了没事,便以为真没他什么事了,又露出标志的醉笑,腾着云头离开了韩府。

  后脚叶秋鸢关上了房门,走到了他的面前。

  “白姑娘如何了?”

  “已经醒了,唐兄正在陪她,我便出来透透气。”

  韩尘黎正不知继续说些什么,房门便在此时又打开了,白轻茉在唐祈安的搀扶之下走到了韩尘黎的面前,虽平了她身上的异样,但白轻茉的脸色依旧差些血色,她虚弱道:“韩公子……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

  白轻茉捂着胸口,显然还有余痛微消,“我收到消息……天道城不日将被屠城……还请……”她话说一半,眉头拧作一团,身子控制不住地弯了下去,唐祈安见她这幅样子,便想领她回去休息,却被白轻茉抬手阻止了,白轻茉喘了几口气,缓缓道:“还请……韩公子……多加防范……”

  韩尘黎蹙眉,“屠城?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白轻茉便又道:“我也不知此人来历……但她不像会说谎的人,为了天道城的安危,韩公子应立刻上报天庭才是。”

  如今韩尘黎已知道了白轻茉的身份,且无论如何,白轻茉是不敢拿整个天道城的安危来开玩笑的,韩尘黎便道:“多谢白姑娘,我即刻吩咐陈叔点上天灯。”

  白轻茉接言:“我还有一事……”

  “请说。”

  白轻茉低声道:“我想见封姑娘一面。”

  韩尘黎面露难色,他虽不担心白轻茉对封悦下手,却害怕中间生出什么变故来,但终究还是应声道:“悦儿还在休息,等入了夜,你再去见她罢。”

  白轻茉没有多说,她知道韩尘黎让他见封悦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入了夜,封悦的房间突然响起了推门而入的声音。

  封悦惊觉,手中的匕首被她藏到了身后的被褥中。

  “我救了你一命,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再寻死的。”

  那人步步逼近,透过月光,封悦才看见那人的模样,“你是谁?”

  那人突然瞬移到她的身边,一把拿出了被褥中的匕首,在封悦面前挥了挥,冷声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封悦看着匕首上的寒光,淡淡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就不怕再死一次。”

  那人冷笑一声,“若不是我在半空接住了你,你现在早就是悬崖底的一具烂尸了,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尝过死是什么滋味,又有什么资格谈怕与不怕。”

  封悦侧目,却没有过多惊讶,“你为何救我!为何不让我一了百了!”

  那人死死捏住封悦的下巴,狠言道:“你以为我想救你?要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就算下了阴曹地府都与我没有关系。”

  封悦死死瞪着她,目中的怒火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是你对我的孩子动了手脚?是你让它变成祸胎的是吗!”

  言毕,她几乎要伸出手去掐那人的脖子,却被那人轻松躲开了,那人看着跌在地上的封悦,笑的很是诡异,“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怪你非要爱上韩尘黎,非要同他成亲,逆天而为,自食恶果。”

  那人笑得更加猖狂,最后嘎然而止,目光流转,盯着房外移动的人影,转头对着封悦勾了勾唇轻声道:“好戏,要开锣了。”

  那人说完,未等封悦反应过来,便引出一阵黑雾,紧紧包裹住了她。

  封悦一阵猝不及防,当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白轻茉穿过石路,来到了封悦的房前。

  她此番来,是为了封悦与她腹中的孩子的。

  天道城有难,说实话与她无甚关系,她心中觉得天界应能挡下这场灾难,唐祈安身为韩尘黎的师弟,必然是会留下来与韩尘黎共进退的,所以她也必定会为了唐祈安留下,与他并肩作战。但封悦不同,韩尘黎带她如此凉薄,她大可以趁着天道城乱时,悄然离开此处,保护下她自己与腹中胎儿。

  此计风险不大且可行,如今只须知道封悦肯与不肯。

  她敲了敲封悦的房门,屋中却没有反应。

  反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白轻茉心觉不妙,一把推门而入。

  一阵寒光闪过她的脸,白轻茉定睛,发现这光来自于一把利刃。

  屋内,韩尘黎正紧紧掐着封悦的脖子,一把匕首几乎就要割上她的喉咙时,白轻茉来了,他转头死死盯着白轻茉,双眼红得像是疯魔了一般。

  “韩尘黎!你放开她!”

  听得白轻茉一声怒喝,韩尘黎的气势不弱反增,他就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将匕首干净利落地捅进了封悦的肚子。

  封悦甚至没有尖叫,仿佛预知了一切一般,流着泪看着韩尘黎又利落地将刀拔出,然后施法定住了白轻茉狂笑着逃离。

  定身术并不难破,白轻茉几乎没有多想,一能活动便想往外冲去,却被封悦紧紧抓住了脚踝。

  她这才惊觉,回过头去扶起封悦,看着她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

  白轻茉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孩子……没了吗……”

  封悦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她目光呆滞,紧紧抓住了白轻茉的衣衫凄然道:“他……他还是容不下我……”

  “不会的……不会的!封姑娘,你别怕,我带你去陌花谷!我们去找姥姥,她很厉害的!她一定能救你!”

  白轻茉拼命控制住自己眼中的泪,想要带封悦离开。

  但封悦无力地摇了摇头,手也慢慢从白轻茉身上一点一点滑落。

  “不要……不要杀他……”

  封悦的嘴角,轻轻抹出一丝苦笑,人便没了气息。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漆黑一片,四周也寂静无声,白轻茉的双眼空洞无神,她看着封悦的血慢慢侵蚀冰冷的地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此时另一边,唐祈安与叶秋鸢正在陪着韩尘黎商谈天道城如何防守之事宜,这件事虽未曾得到确信,但始终不能看轻。

  白轻茉踏进大堂的脚步,轻的几乎听不见。要不是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她正一步步靠近,且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众人都吓了一跳,唐祈安也从未看过这样的白轻茉,眉目之间,竟是填满了肃杀。

  她的衣衫上,血污斑斑,神色冰冷空洞,仿佛是索命的无常。

  “秋鸳,轻茉不对劲。”

  唐祈安没敢动,只轻轻蠕动嘴唇,尽量以最低的声音提醒着叶秋鸳。

  叶秋鸳眨眼示意,唐祈安从不叫她的全名,更何况,这样的白轻茉,真的令人恐惧,与杀气不同,这是一种从全身不断散发的——愤怒。

  白轻茉的目标很明确,韩尘黎。

  她一步步靠近韩尘黎,眼神像是想撕碎什么。

  凝结的气氛让唐祈安和叶秋鸳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韩尘黎立在原地,毫不恐惧地与白轻茉对视,他不知为何白轻茉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更不知这股杀气为何意在自己。

  时间过的很慢,十几步的距离,却像是走了几年,白轻茉走到韩尘黎的面前,站定,直勾勾地瞪着他。

  唐祈安轻轻将剑拔出鞘,时刻准备阻止白轻茉,他不知道白轻茉怎么了,但他绝不会任由她犯错。

  叶秋鸳那边也发出了剑出鞘的声音。

  白轻茉就在韩尘黎面前,而唐祈安和叶秋鸳却在离韩尘黎五六步距离的两边,要是白轻茉真想做什么,他们没有很大的胜算拦住。

  “你爱她吗?”

  两人都心如焦蚁之时,白轻茉向韩尘黎发问了。

  “爱。”

  韩尘黎不知白轻茉为何发问,却答得毫不犹豫。

  一片沉寂之中,传来白轻茉的一声冷笑。

  她低下头,紧紧握拳,身体因极度紧绷而颤抖。

  “她死了。”

  两滴眼泪滴在了韩府的地面,慢慢扩散,很快风干成为两片泪渍。

  韩尘黎目光震然,他大声道:“白姑娘,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打在韩尘黎的脸上,紧接着,白轻茉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愤怒的目光中燃烧着烈火。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死了!她死了!”

  唐祈安和叶秋鸳都惊住了!

  白轻茉不依不饶地继续揪着韩尘黎,叶秋鸳也顾不得别的,立马上前拦住白轻茉。

  “别拦着我!”

  白轻茉一声怒喝,一把推开叶秋鸳,顺势拔出了她怀中的剑。

  唐祈安赶紧上前扶住。

  叶秋鸳瞳孔放大,她心下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轻茉……她的力气竟这么大!?

  白轻茉喘着粗气,剑尖直逼韩尘黎的心脏。

  “都别拦着我!韩尘黎,你辜负了她,如今她死在你的剑下!我要让你偿命!”

  白轻茉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流泪,唐祈安在一旁又不敢上前,怕白轻茉情绪一激动,会伤人伤己。

  “不可能!不会的!”韩尘黎失措地摇头,想要挣脱开白轻茉,“放开我!我要去见她!”

  “韩尘黎!”白轻茉一声怒喝,“她为了你!不惜一切都要回来!也是为了你!就算你亲手杀了她,她也求我不要伤害你!你欠她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韩尘黎忘记了辩驳,他慌极了,脑中只有一个去见封悦的念头。

  只是话音刚落,白轻茉的剑尖突然向前一指,一抹殷红在韩尘黎胸前绽开,鲜血随着微倾的剑身滑下,在剑柄一半之处掉落在地上,一滴,两滴……

  “轻茉!”

  唐祈安和叶秋鸳几乎因毫无防备而同时地失声尖叫。

  唐祈安立刻上前用剑弹开白轻茉的剑,白轻茉皱着眉,摇摇晃晃向后退了几步。

  剑身拔出,鲜血流的更加肆虐,韩尘黎闷哼一身,身子一歪,半跪在了地上。

  “师兄!”唐祈安扶住了韩尘黎。

  同时,他不解,疑惑的目光,毫无掩饰地落在白轻茉的眼里。

  但在白轻茉眼里,那眼神分明是怪罪。

  “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护下她的孩子……就算我……杀不了你……也绝对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尸体!”

  白轻茉的语气,怪得瘆人,话到尾处,她更是激动非常,紧接着,身子有些不支起来。

  “轻茉!”唐祈安怒吼一声,“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尘黎将手搭在唐祈安的手臂上,唐祈安回神低头,顺着韩尘黎目光的引领看去。

  他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几乎同时,白轻茉黛眉紧促,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胸口传来一阵绞痛。

  她的两颊边缘,几道清晰可见的青筋蔓延开来,一直到颧骨之上,那几道青筋浮动着,不断变粗,化作了极细的枝藤,贴在了白轻茉的脸边!

  随着白轻茉一阵痛苦的闷哼,唐祈安的瞳孔不断紧缩。

  白轻茉的嘴唇逐渐苍白,身体发着异样的光芒,她裸露的锁骨之处,自脖颈而始,自上而下,一道道经脉清晰可见,而那里面流淌着的血,不是红,而是绿。

  白轻茉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还能微微睁着,却没有力气说一个字。

  唐祈安的心像是在冰窖中被悬了起来,一片冰冷。

  “这……这……”

  “师弟……白姑娘……她是妖,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花妖。”

  韩尘黎说的每一个字,唐祈安都不想相信,但他的眼睛,分明看到那个陪他出生入死的轻茉妹妹,不是人,是妖。

  十二岁时的记忆,像是烧红的火炭烫伤留下的烙印,在唐祈安心中的某处隐隐作痛。

  紧握着的佩剑随着他身体的抖动而发颤,唐祈安脑中几乎被胡乱的思绪填满,竟握着剑向白轻茉走去。

  叶秋鸢赶紧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道:“祈安!你要干什么!”

  唐祈安回神,身子一抖,佩剑应声落地。

  “为……为什么……”他滞然盯着白轻茉,双眼通红。

  白轻茉纵然有千言万语要说,此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在此时,她身边出现了两团雾气。

  看着余光中的一脸怒色的雪桃和青藤,白轻茉便阖了眼,眼角滑出两行泪来。

  他们二人怒视着眼前的三人,将白轻茉扶了起来,准备带走她。

  韩尘黎怒喝:“还没有确定悦儿的安危!不能让他们带走她!”

  唐祈安几乎是没有多想,赤手空拳便想上去夺人,他不知自己为何上前,亦不知是为何非要夺下白轻茉。

  只是意识已跟不上身子,他便已经开始与雪桃交手。

  他当然不是雪桃的对手,被雪桃一掌推开,雪桃冷冷看着他,道:“唐祈安,我真是看错了你,真是枉费小茉爱了你一千年,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一旁的青藤脸色难看程度与雪桃不相上下,只见他冷冷道:“别与他废话,我们走。”

  说完,三人便一同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阵茉莉花香,闻着这股花香,唐祈安倏地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疼痛欲裂。

  “徒儿,你可曾想过以后讨个媳妇?”

  “想过。”

  “别想了徒儿,像我们这样的人,日后是没有好姻缘的,趁早死了这条心,跟着为师好好修行吧。”

  “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蠢徒弟,师父都是为了你好,明白吗?”

  忆起师父从前的话,唐祈安突然什么都释然了。

  “师父……如今我……明白了……”

  唐祈安一阵脚软,瘫在地上发出悲拗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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