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之鸢.一】
1
白轻茉再醒来时，芦笙节早已过去。
她坐在床上，只觉头疼欲裂，浑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更加难以置信唐祈安所说的她睡了两天一夜的事实。
寨乃进来送醒酒汤时，还无情地嘲笑她，说她鼾声如牛，震天动地。
“真的吗？？！”白轻茉一脸黑线，一口醒酒汤差点没呛住她。
唐祈安忍着笑，摇头否认说这是寨乃的玩笑话，不过他表示下楼打水时听到过掌柜的打鼾，倒是和寨乃说的有十分相似。
白轻茉这才安心喝下醒酒汤，脑中突然记起了芦笙节的那个夜晚。
“唔……我赢了吗？那个拼酒会我赢了吗？”
白轻茉委实什么都忆不清了，脑中最后的记忆便是她自己抱着酒坛往嘴中灌酒的情景。
“赢了。”
唐祈安从怀中掏出一对银镯，递到了白轻茉的手上。
寨乃见了，捂着脸笑知趣的退了出去。
白轻茉展眉一笑，将银镯宝贝似的捂在怀里。
“你休息一下，今日我们便离开灵水镇。”唐祈安说道。
大堂内，寨乃苦皱着眉对着白轻茉。
她知道白轻茉要离开的消息，心中很是不舍，但掌柜的安慰她，说这叫做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唐祈安出言更正，说这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寨乃得了两句谨言，觉得很受用，也宽慰许多。
“以后若是有机会，你可会回来看我？”寨乃握着白轻茉的手问道。
“会！”白轻茉应允的十分爽快。
毕竟她是妖，想要来此也不过片刻功夫。
寨乃听了很是高兴，趁着自己爹爹在拉着唐祈安道别之时，将白轻茉偷偷拉到一边。
“我和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白轻茉问。
“拼酒会那夜，其实你输了，那银镯是唐少侠上街特地为你买的。”
白轻茉惊喜非常，心中涌上一阵暖意。
“你醉的这两天，都是唐少侠在照顾你，看你长醉不醒，别提多担心了。”
白轻茉看着唐祈安的侧颜，忽然忆起自己在半醉半醒之间，曾贴上一片温暖的胸膛。
唐祈安的包袱上，露出一片红色的布缎，白轻茉认得那个布缎，那是她做的花带。
她赠了他鸡毛花带，他为她买了银镯。
那他们，算是定情了吗？
2
离开灵水镇，须得爬过一座山。
唐祈安白轻茉两人离开时，受了掌柜叮嘱，说爬这座山不可偷懒，须得越快越好，山中有片密林，生的紧密，连日头都遮住了，走的散漫些就会迷路。
类如此时，白轻茉盯着面前的一颗歪脖子树，愣是打量了好几遍。
“这里我们好像来过了。”白轻茉一脸认真的说道。
唐祈安也跟着细细打量了一遍，再三确认，挺直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且还来过三遍了。”
他们二人摊手一笑，束手无策的环视这片树林。刚踏进这片树林时，见到的景色便如同掌柜说的一般，树叶密集，几乎把阳光尽数挡下了。
越往林中走，路就越是错综复杂，有道难行。
最后，他们索性迷了路，困在了林中。
四周本就暗的吓人，如今还起了雾，且越来越浓。
“我记得，方才还未起雾。”
唐祈安变了脸色，伸手拨了拨面前的雾，心中惴惴不安。
白轻茉望向远处，只不过三五步之处已是目不可视。
“连日光都照不进之处，会有这么浓的雾吗……”
“不会。”唐祈安将白轻茉揽到身后，将佩剑拔出剑鞘。
白轻茉躲在唐祈安身后时，方才敢闭上眼，用妖力探知四周。
一声别样的响动便在此时传入她的耳中。
嘶嘶……
嘶嘶嘶……
伴着怪异的响声，白轻茉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威压。
她听声音，感知到这东西似乎非常庞大，若是妖的话，那么这只妖的修为，几乎与自己齐平。
“祈安哥哥，小心点，好像是很厉害的妖怪。”
“能有我厉害吗？”唐祈安反问道。
“当然不能，祈安哥哥你是最厉害的！”
“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浓雾中，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缓和气氛的对话。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雾中走出。
看起来是不过十几岁的女子，却着了一身与年龄极为不称的黑红色衣裳，她踩着细碎的步伐，扭动着身姿走到唐祈安二人面前不远处停下，挑起指尖放在红唇之上，一双红瞳极为贪婪地看着他们。
不仅贪婪，还带着极盛的妖气和杀气。
“雾是你放的？”白轻茉对着那双不善的红瞳，觉得有些熟悉。
“啊……是我放的，也不枉我一路跟你们到此，正好借了这片林子，取你们的狗命。”
女子说的寡淡，却极为魅惑的舔了舔嘴角。
“口气不小！试试有没有这个本事？”
唐祈安怒喝一声，提气轻身一剑利落劈向那女子。
只是，那女子却没有躲开。
在唐祈安堪堪破开皮囊之时，一股气浪将他狠狠弹回，地面掸起一阵土灰。
白轻茉扶住受了轻伤的唐祈安，两人一同看着面前的土灰散去，一条巨蟒赫然立于他们眼前。
唐祈安想起那日降伏的魔蟒，同是黑红的蛇身，墨黑的鳞，只是这一只，虽极为相似，身子却更长，更加粗壮。
“你是那魔蟒什么人？”
巨蟒嘶嘶作响，发出极为怪异的笑声。
“若不是那一日我在洞中产卵，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取我妹妹的性命，今日我便替她报仇，将你们扒皮抽骨，吃个干净！”
唐祈安惊诧，终于明白那一日为何魔蟒拼命阻止他踏入洞口，原是洞里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祸害。
巨蟒说时迟那时快，一头猛地向他们撞来。
白轻茉和唐祈安分别被巨蟒冲散到它的一左一右，两人眼神相商，准备左右开弓。只是几轮缠斗下来，即便是两人合力，也没能占得上风。
唐祈安这两日一直照顾她，几乎未曾阖眼休息过，方才始料未及受了巨蟒一击，白轻茉看得出来，他在苦苦支撑。
“老妖怪！杀你妹妹的是我！”
唐祈安茫然失措，突然一阵心悸。
“轻茉，你要干什么！”
巨蟒气上心头，狂乱的一阵怒吼，她一双红瞳死死对着白轻茉，疯了一般向她冲去。
随着唐祈安的一声凄绝的尖叫，白轻茉引着巨蟒一同跌进了浓雾之中。
唐祈安顾不得体力不支，没了命得冲向他们消失的方向。
他胡乱抓开面前的雾团，双眼红得吓人。
“在哪儿，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四周一片寂静，唐祈安心中却糟乱如麻！
“轻茉——！”
3
巨蟒身如高山，扑天倒地的重重往白轻茉身上压去。
白轻茉躲闪不及，被重重压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蟒身此时又化为人形，踱步走到白轻茉身边，蹲下身子拧住了她的下巴。
“你这一招用的还真是感人，不知道一会儿被我吃进肚中时，还是不是这般无畏的模样。”
“你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
白轻茉汇了妖力往掌中，狠狠推在蟒妖腹部，她擦掉嘴边的血迹，看着狼狈的蟒妖发笑。
“你也是妖？！”蟒妖吃了一惊。
“是又如何？”
“你既为妖，却和除妖师混在一起，还残杀同类，小妹妹，看来你是需要姐姐教你如何为妖！”
蟒妖步如鬼影，不时便出现在白轻茉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狠狠一击。
“和你有关系吗！”
白轻茉闪的极快，回身放出飞花，一朵朵茉莉对着蟒妖如箭矢一般冲去。
“你不会是喜欢那个除妖师吧？”蟒妖身上抖出数十片黑鳞，挡住了飞来的花瓣。
“这和你有关吗？”
“残杀同类实在令我于心不忍，只不过像你这样爱上凡人，给妖界丢人的妖怪，我杀了也便杀了，找个理由宽慰我自己罢了。”
白轻茉怒上心来，“就凭你也杀的了我吗！”
蟒妖闪到她身后，笑的阴险。
白轻茉有所防备，往后飞腿踹出一脚，想要先发制人。
蟒妖身子很灵活，不断地以速度牵制着白轻茉。
白轻茉心中嗤笑，比速度，蟒妖显然低估了她。
想当初她和雪桃青藤在陌花谷玩捉迷藏的游戏时，为了赖账可是练就了一身飞快的速度。
她很快发现了蟒妖的破绽，她胸下三尺七寸处，是她的命门。
白轻茉佯装不支，预备低头喘气。
蟒妖便眼尖抓住了这个机会，即刻出手。
白轻茉笑的得意，一把使出妖力，狠狠掐住了蟒妖的脖子。
但形势却未曾像她所想的顺心如意。
“你中计了。”
白轻茉未反应过来，但欲松手时，蟒妖口中一阵黑色的雾气传出，硬塞进了白轻茉的鼻中。
毒雾横行霸道，方才入了她的鼻，白轻茉就觉得浑身一阵疲软。
蟒妖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霎时显出真身来，吞天巨蟒将白轻茉甩上半空，对着她的腰，狠狠咬下。
利牙如匕首一般直接贯穿了白轻茉的腰部，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传遍她的全身，腰上的肉被撕扯开，露出发黑的皮肉。
白轻茉疼的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蟒妖用力极大，牙上还有剧毒，她只能如俎上鱼肉一般，任蟒妖宰割。
她眼前越来越迷糊了，只能看到上方凌乱的树叶的重影。
一阵青光此时便以救世之姿劈过蟒妖的血盆大口。
蟒妖吃痛，怒吼着往后退却。
青藤从雾中出现，接住了从半空跌落的白轻茉。
她发黑的伤口如针一般刺痛了青藤的双眼。
“臭长虫，这笔账等爷回来好好和你算。”
他说完，带着白轻茉消失在原地。
4
白轻茉在剧痛中渐渐醒转过来时，青藤正颇为痛心地看着她。
他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将她带到了山的高处。
“青藤……你怎么在这儿……”
青藤见她醒转过来，四周也安全了，便停下脚步，示意她不要说话。
“雪桃发现你有危险，就带着我赶来了，抱歉，来迟一步。”
“雪桃呢……”白轻茉眼皮重得紧，说话都有些费力。
“她去救唐祈安了，我先替你疗伤。”
他说完，腹部闪起一阵青色的光辉。
白轻茉面若飞灰，她蹙眉，愠怒着一把推开了青藤。
“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要用藤骨替我疗伤！”
“蟒妖的毒极为霸道，你已经毒入五脏六腑了！必须马上救你，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法！”
白轻茉极力推开他，执意地往前走去。
“你别跟着我！”
她无力地在草丛中前进，腹部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渗出鲜血，一阵一阵痛楚使得她在昏迷之际又痛的清醒过来。
她匆匆瞥了身后一眼，青藤还是依旧跟着她。
他就这样跟了一路，什么都不说，白轻茉多次赶他走，他也装作没听见。
“青藤！我不需要你帮我！”
白轻茉突然立定在原地，大声嘶吼着！
“让我帮你疗伤。”
青藤企图上前，他的语气近乎恳求，青绿色的瞳孔中闪着泪光。
“别过来！”
白轻茉转过身，苍白的脸因愤怒而泛着青色。
“轻茉……”
“青藤，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能让你用你的藤骨给我续命！你走吧！我有办法疗伤！”
白轻茉捂着腹部，咬牙转过身快步离开。
她向后看了一眼，青藤没有跟上……
太好了……
白轻茉松了一口气，她不能死，她还没有让唐祈安爱上她，在他爱上她之前，她绝对不能死。不能借助青藤的藤骨，她必须赶紧赶去陌花谷治疗，否则，她真的会命丧于此。
蛇毒在体内运行的并不快速，虽然身体上的痛楚从四面八方袭来，但是以她的道行，应该能撑到到达陌花谷。
白轻茉的衣衫已经被染成黑红色，脚下的草也沾染了几分，一路撒满了斑斑的血迹。
青藤站在原地，他没有跟上去，只因他心中另有了计量
他的手上闪起点点绿光，身体也像受到感应似的开始闪起了绿光。
他的腹部，变幻出了一个荧绿色的漩涡。
这样，你就没办法拒绝了。
青藤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的嘴角不断地抽动，整张脸扭曲起来。他咬着牙，死死盯着白轻茉羸弱的身影，闭上眼将手硬生生探进了腹部！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撕裂天空。
青藤直觉得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控制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山风疾劲，吹起他的衣衫。青藤的身体出了一层冷汗，他的额头上，汗珠密布，粘着发丝贴在颧骨之上，他的脸顿时如死灰一般白。
青藤只是笑得狼狈，看着白轻茉转过身，不可置信的向他冲过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躺在你的怀里了。
青藤苦苦支撑着身体，在白轻茉到来之时，像散了架一般倒在了她的怀中。
那一股茉莉的香气，让他忘记了疼痛，只是贪婪地依偎这片刻的温暖。
“你疯了！”
白轻茉心疼地流着泪，惊慌失措的抚摸着青藤冰凉的脸。
她看向他的手中，那一节血淋淋的藤骨，正被青藤紧紧握着，那上面，还连着一些血肉。
“女人有时候，实在……麻烦……”
青藤喘着气，声音听着十分微弱。
“这蛇毒我自己可以解决！”
白轻茉以责怪的眼神看着他，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不可以！”青藤紧紧抓住白轻茉的肩膀，眼中闪过几分凌厉。“你以为这蛇毒好解决吗？再过不了片刻，它就会突然毒发，你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知道吗！”
白轻茉看着怀中的人，他的脸已经惨白，却依旧用尽全力阻止自己朝死亡的一边踏入。
“青藤……”
白轻茉隐隐低下了头，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把这段藤骨吸收了，我握在手里怪重的……”
这就是青藤，无论多糟糕的情况，他总能拿玩笑的态度对待，而且让人感到安心。
白轻茉将青藤轻放在草地之上，接过了那段藤骨。
她看了青藤一眼。
青藤报以一个闪亮的眨眼。
白轻茉忘记了疼痛，忍不住笑了。
白轻茉盘膝而坐，将身上的妖力催发，好将藤骨吸纳，但那一瞬间，妖力也让蛇毒同时加速了发作。
她的眉头瞬间扭成了一团。
蛇毒的侵蚀让她的脸在青色和黑色不断变换，白轻茉顾不得疼痛，加大了运气的力度，藤骨终于在她手中不断旋转，缩成了小小的一块。紧接着，藤骨飞上了白轻茉的头顶，化作了一柄细长的骨椎。
青藤在远处看着，也暗暗在心中担心。
白轻茉咬紧牙关，准备迎接这最后的时刻。
那藤骨在一瞬之间，以看不清的速度插入了白轻茉的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
撕肝裂胆的痛苦袭遍她的全身，白轻茉浑身一冷，斜着身子倒在了草地之上。
她的脸由惨白逐渐恢复了红润，藤骨起作用了。
等她再醒来，青藤正拿他一如既往的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她。
“以前你拿这种笑盯着我，我一定会狠狠揍你一顿！”白轻茉笑着说道。
青藤挑起了眉毛，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白轻茉眼珠子一转，狠狠往青藤的手上咬了一口！
“啊呦！”
白轻茉一脸窃笑着从青藤的怀中挣脱，停在不远处看着青藤使劲向自己的手吹气。
“我靠，你属狗的啊！我记得你以前不咬人的啊……”
“你忘啦，我可是刚吃过骨头的人，有什么新兴趣也不奇怪啊！”白轻茉嗔怪道。
她敛住笑，跑到青藤面前蹲下。
“痛吗？”
“你说呢！”青藤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青藤，”白轻茉红着脸，“谢谢你，真的谢谢。”
“不客气。”青藤忍着痛着痛楚挠挠头，“真的感动的话，你可以亲小爷一口。”
“去死！”
白轻茉往青藤胸前捶了一拳，捶的他痛的连连咳嗽。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上前为拍胸青藤顺顺气。
只是蛇毒虽清，藤骨入体的后劲还是让她眼前一黑，跌晕在草地之上。
“晕了也好，不然你下一句就是要去救唐祈安，白白寒了我这献身祭骨的好心。”
青藤忍着痛楚抱起白轻茉，转身看向了山下的密林。
“不知道雪桃现在如何，救下那个凡人没有……”
4
蟒妖受了青藤重击，元气大伤，拖着伤体在林中乱冲。
一想到到手之食却被截住，她就十分愤怒。
没想到天遂她愿，让她丢了白轻茉，却发现了独自还在林中的唐祈安。
唐祈安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但还是不住的往四周横冲直撞，嘴中呢喃不断。
蟒妖笑的淋漓。
既然杀不了那只花妖，杀你也未为不可。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
唐祈安提着剑拨开面前的雾，始终寻不到白轻茉半点身影。
蟒妖便在这时冲了出来，一把撞落了他的佩剑。唐祈安亦被撞的头破血流，接连倒出去好几米远。在抬眼时，他才发现，在他面前的就是方才的蟒妖。
“妖怪！轻茉呢！”
唐祈安一双眼此时血红无比。
“她啊……被我吃了。”蟒妖说的轻描淡写，“现在轮到你了！”
一道惊雷在唐祈安头顶炸开，他怒极，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的一阵抽痛，紧接着闪过无数个凌乱的影子，有的矮若稚童，有的又白发廖廖；他们时笑时哭，一同在唐祈安面前裂成无数碎片。
蟒妖以为唐祈安必死无疑，想将他一口吞入腹中，免生异端。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锤，狠狠砸在了地上。
蟒妖一阵悲吼，天灵盖被砸出几道裂痕。
“你们这些妖怪！你们这些吃人的妖怪！”
唐祈安嘶吼着，如罗刹一般挥着锤子，每一锤都用尽了气力往蟒妖身上砸去。
“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蟒妖被砸回人形，却依旧极力反抗。
她被砸的体无完肤，却依旧呲着嘴，露出满是鲜血的牙。
“我妹妹难道做错什么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放过她！”
“她杀了村里多少人！人命在你们这些妖怪眼中究竟算什么！”
“不过是食物！只要我们妖怪在一天！你们就永远别想安生！”
蟒妖喘着粗气，预备再故技重施借毒反杀唐祈安。
唐祈安重重一锤，也用尽了气力，对着蟒妖的天灵盖。
半空突然闪出一道不合时宜的寒光。
唐祈安的锤子愣在半空，看着一道黑影由天而落，一把利剑直接贯穿了蟒妖的头骨，蟒妖呜咽几声，化作一堆土灰散落在地面。
唐祈安的锤子消散在半空，看着眼前仿佛飘过一袭白衣。
“轻茉……”
面前的红衣女子不解，淡淡道:
“兄台认错人了，在下叶秋鸢。”
叶秋鸢……
唐祈安脑中一片昏黑，脱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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