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儒气
天色渐晚，月上云梢。
私塾之中，长安依旧在“努力”的抄着书籍。
一阵微风拂过，长安的桌上忽的多了一盏明灯。本已在月光下模糊的字眼，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乐王八蛋，我恨你，恨死你了，哼！”小长安嘴里虽然说不上话，但是心里却是在不断的咒骂着，对于给他这样待遇的乐无涯，已经划到了与煮他的曹云升一样的高度。
“诅咒你出门踩树枝，回家没肉吃！”
“曹王八蛋，你快来救我呀！我好饿...”
已经饿到近乎崩溃境界的长安眼冒金星，看着书本上的字都是七上八下。但是如今为止，才抄了一本书的三分之一，后面还有将近五本书...
“好困啊...”
终于，又饿又困的长安扛不住了，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做得那么端正，还是“抄”的那么认真。
就在长安昏迷以后，那被长安写在书上的字突然散发出一道道柔和的金光，从页面上飘了起来，将整个长安都围绕起来。
虽说长安年仅三岁，但是耐不住身体素质好呀，乐无涯的“君子勒令”强行使得长安抄字抄的是一板一眼，每一个字都是端端正正，遒劲有力，刚开始的几个字还显得有些难看，但是越往后，就越是漂亮，仿佛是练字千年的老古董一般。
从放学到长安昏迷，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长安也已经抄了有近千的文字。这些金色的文字围绕着长安打着旋转，有的是飞速升起，有的是降落地面，在这小小的私塾之中，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断的从长安的笔下流露而出。
“子曰，每日三省吾身。”那昏迷之中的长安忽然开口说道。
房间中几个漂浮的大字突然的飞起，在空中凑成一段“子曰，每日三省吾身”。这几个大字排成一行，每一个字都是念力流转，从中仿佛有千万人在诵读，儒光普照。
“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子曰，学而时习之。”
“子曰，温故而知新。”
“子曰，君子不救。”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子曰...”
长安每一句开口，都会有一段金光闪闪的大字在空中凝练成型，而每一段字的成型，都会有无数的儒光落下，普照在长安的身上，一股老书生的气息，不断在长安的身上流露而出。
稚嫩的面孔，老成的气息，同时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给人的感觉很是古怪。
长安手下的字越是熟练，出现的字也是越快，无数金光闪闪的大字从纸上一跃而出，在这小小的私
塾之中流转。
长安的那张闭着眼睛的小脸，也是逐渐的端庄起来，嘴角含笑，满面儒光。
伴随着空中金字的增多，房间之中诵读书经的声音也在不断的响起，仿佛有着无数的儒家弟子，在跟着长安一度读书。
当一本书写完之时，长安紧绷着的身体已经放松，手上的青筋也是逐渐隐去，字迹却是更为自然，那支笔上，也是带着一阵的清风，每一个字的出现，都仿佛一个世界在流转。
在家中正在凝笔苦思的乐无涯突然抬起头，看向私塾的方向，眉头微皱，随即又是放松下去，轻声喃语道：“这小家伙顿悟还真快啊。”
起身穿衣，又顺手将一件皮衣大褂拿了起来，向着私塾的方向走去。
曹云升的家中。
曹云升身上围着围裙正在忙着将那一串串的烤肉分割开来，脸上笑呵呵，他到傍晚之时才想起小长安早上对他说的中午想吃烤肉来着，但是中午却吃的是鸡汤。这孩子这么晚都不回来，肯定是在学校学的入了迷，回来之后看到烤肉，会很开心的吧？
曹云升突然抬起头，看向私塾的方向，眼神之中有些疑惑，那儒光？是乐无涯还是？
想到这里，曹云升连忙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将手里的烤肉放下，走出门将门关好，又检查了一番，才向着那私塾方向飘去。
最近村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只大猫，可得防着点，别让他们把小长安的烤肉吃了哦。
算命先生坐在院中，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月亮，眼睛中闪过一丝的异样，又看了眼私塾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
孤星道人怀里抱着剑，盯着私塾的方向，微微的点了点头，不细看根本发现不来。
当乐无涯与曹云升赶到之时，打更人已经提着灯笼站在了私塾的门口，两人向着打更人行礼，打更人微微的低头，并未理睬，只是眼睛紧紧的盯着私塾。
屋内的长安不知何时已经站立起来，小手上的笔已经变成了青色，一道青色的儒光从笔中不断的溢出，落到纸上，形成一个个文字。
而纸上的文字成型之时便是泛着金光，金光与那青色的儒光交流凝汇，形成一道道淡金色的青色字体，在空中渲染。
“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
当长安的这句话一出，房屋之中的所有淡金色青色字体全部都是身形一顿，随即围绕着长安开始飞速旋转，形成一道青色漩涡，向着长安的识海之中汇去。
这青色漩涡之中，不断传出诵读圣贤之书的声音，而那无数道的圣贤之音，也在一同的向着小长安的脑海之中钻去
。
当那青色漩涡开始往长安的脑海之中钻去之时，小长安的脸上闪现一丝的痛苦之色，但是慢慢的，那丝痛苦逐渐隐去，平静的小脸上泛着一丝圣洁之光。
忽然之间，那青色漩涡之中凝练出一道淡青色的老年人影，那人影刚刚显露之时，好似有些茫然，但是当他看到桌上书本之时，便已经醒悟过来，随即将眼光投入正在认真写字的少年，看着长安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摸着胡须，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随即抬头看了看着天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张嘴刚想说话，但又好似发现了什么，看了一眼私塾之外，那紧皱的眉头逐渐散开，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对着下方的长安轻轻的叮咛了几句，那道身影便此消失。
楼外的乐无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丢失了平日里所有的书生模样，浑身发抖，脸上满是激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先生，先生，这是先生的气息，一定是先生，一定是先生，没错的！”
他抛下那皮衣大褂，撒着腿向着私塾之中跑去，根本不再顾忌什么风度，也不会在乎什么君子之行，但怕慢点，就会见不到那人。
另外两人皆是感应到了屋内出现的那道气息，只是有些惊讶，但是当看到乐无涯如此表情之后，曹云升心里惊讶无比，而打更人，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但是就算那乐无涯速度再快，当他进入学舍，也只是堪堪的瞥见了那道青色人影消散的场景，以及那位老人最后对着他的点头微笑。
“先生，先生，为何不见见无涯，是无涯的错啊，可是，无涯是有苦衷的啊！”
乐无涯跪倒在地上，对着那青色人影消散的地方大哭了起来，这么多年的委屈，谁知道呢？
“那是你先生吗？”
忽然，一道声音从乐无涯的面前响起，乐无涯抬起头，只见小长安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没等乐无涯回答，小长安又轻声说道：“你家先生说，在这些弟子之中，他最喜欢的便是你，但是他也知道，最苦的也会是你，古往今来，他的弟子无数，但是能将君子之道恪守下去的，唯你一人，这是最让他欣慰的。他知你心中疾苦，不愿见你，只是不能见你。”
长安说完以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副老成的样子继续说道：“乐大坏蛋，以上是你先生让我给你说的，以下是你先生让我对你做的哦。”
还没等乐无涯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嘭，嘭”两声，传来一声乐无涯的痛呼，便再无消息。
而外面的打更人突然瞳孔微缩，“咣”的一声更鼓声，轻喝道：“夜半三更，鬼神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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