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秦时雨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可耻的心动了，这可能是源自于现代教育，自穿越而来偷偷潜伏在心底的那一丝隐秘的不甘心。
理智告诉她，专心鸡娃，未来她也会过上好日子。可一个人独处时，总有一个人在心里问她，甘心吗？真的甘心把一切依附于别人吗？
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完全捕捉到自己的情绪，她且笑且叹：“先生，不瞒您。我的确，不想只干巴巴等着睿儿高中，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像个废人一样。”
萧景晤有些惊讶的发现，面对这个姑娘时，不管情绪起伏多大，只要他想，就可以自如的交流，于是他温声道：“为何会这么想？我和明睿全凭你一力供养，我的命还是你当时救下的。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呢？”
被这样温煦的目光笼罩，秦时雨胸中的勇气好像又回来了：“我想过上好日子，想顿顿都有肉吃，想穿上漂亮的衣服，想住上大房子，想不用生个病都提心吊胆的。我想过上这样的日子！但是我，我想靠我自己过上这样的日子。”
她有些羞耻般的闭上了眼：“先生，您会不会觉得我自不量力？”
下巴一凉，被素来称得上温柔的人半强迫着仰起头，她有些无措：“先生？”
“时雨，你是个极好的姑娘。普天之下，你这般能干又心地善良的姑娘再也没有几个。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些话，秦时雨宛如被蛊惑了般，重复道：“我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是。”萧景晤松开手，他的脸上染了些霞色，恰若明珠生晕，美玉荧光。“所以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也会一直在你身后。
“好。”秦时雨如释重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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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幅画，九十两，那特意跑出来和她交涉的掌柜还在碎碎念着：“画坛新秀，画坛新秀啊！”“笔触奇峻，心境尤佳，难得难得！”“颇有几分明了先生的意蕴，却更添旷达！”
秦时雨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确认道：“掌柜的，这些画，九十两？”
身子一僵，原本商人的本性回归体内，胖胖的掌柜依依不舍的放下那副雪景图露出无奈的神情，“是啊，姑娘。这画虽不错，可到底是无名小卒所做，九十两，真的很公道了！”
当铺惯常套路了，你以为我没有看过古装电视剧吗？秦时雨心中反而多了几分自信，眉头一拧一副做出副气鼓鼓的表情道：“我来这边是听人说店家为人公道，压价不似别家那么狠，不想您却欺我年幼不经事。莫不是觉得我一个女流之辈好糊弄么？哎，罢了罢了，我还是去别家吧！”说完她就抱起桌上的画，摆出一言不合就要走的样子。
看她当真没有半点犹豫，掌柜的跌足喊道：“姑娘留步，留步啊！”
秦时雨站在门边，满脸“又要做什么”的神情开口道：“掌柜的，你还有何见教？”
“姑娘啊，小老儿不瞒你，这画给九十两确实是占了你们便宜！”看秦时雨撅起嘴眼神不友好起来，他拍了下大腿立刻解释道：“可这是东家的规矩啊，小老儿也无可奈何！小老儿也只是个帮人经营的掌柜而已啊！”
看秦时雨没有丝毫软化，他神情也是一变：“你看要不这样，”他小心翼翼环顾了下左右，“小老儿自家再给你补十两银子凑个整。只一条，往后若是还想卖画，直接来这边找我成不成？”
“这……”秦时雨有些举棋不定。
“我的姑娘哎，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他杀鸡抹脖子道：“便是再转几个铺子，把这整条街的都转完，也不会比小老儿这个价高了！”
“那好吧。”秦时雨点点头：“只是作画的人是我家中长辈，我不好强逼。若是他还肯将画给我，我第一个来找你看看好不好？”
“好好好！”
银子有整整一大包，小心翼翼的塞进背篓后，再次踏进杏林堂时，秦时雨心中安定不少，不由暗道这就是老话说的，钱是人的胆气么。
“我找钱姑娘。”
小学徒眼睛一亮，“姑娘今儿去别的地盯生意去了，不过早就交代过我，若您来了带您去后堂稍作休息。”
秦时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小学徒笑的更开心了，又把茶水点心干果摆满了桌子，才把药铺的门掩好，一溜烟的跑走了。
她等的时间并不算长，刚刚把想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两遍，小学徒就重新开门营业，后门也进来了两个人。
“秦妹妹，真的是你！”
人还是那个人，眼还是那汪剪瞳秋水，她怎么就能，算计那么多呢？
虽然打定主意要答应她帮着做生意，可秦时雨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因此淡淡点了点头：“钱小姐。”
钱秋心何等聪明，见她不似往日形容心里便有了猜测，“珍珠，我与妹妹有事要谈，怎能无酒无菜呢？你去神仙居带副席面过来吧。”
“不必了，我们”
“我所求只之事妹妹不管应是不应，当日挺身而出为杏林堂解围，姐姐也合该敬上你一杯。”
她这么说秦时雨也就住了嘴。
“妹妹一腔热血救人于危难，我却有心算计，还请妹妹原谅我。”
想不到没人后她就是一个大礼，秦时雨愣住，反应过来后忙扶起她，故作不解道：“钱小姐这是何意？”
钱秋心摇摇头，虽是在笑，神色却发苦：“幼时我极不喜欢家人做事转了十八道弯，纵是对自家骨肉也并非全然坦诚，万万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成了这种人。”
看秦时雨低头不语，她叹了口气，如是这般把自己的心思剖白了一遍，竟是比先前萧景晤告诉她的那些还要多，还要深入骨髓些！
“如今我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在妹妹面前无所遁形了，妹妹纵然恼了我，不应我也是应当。”
看她眉目含愁，秦时雨有些不安：“钱小姐，我也没有很……先时你也帮了我很多。”
“妹妹心善。”这倒真是钱秋心的真心话，她也不懂为何眼前的少女明明生活困苦，却还在苦难中开出了一朵不染尘垢的花。她不过一番作态，她就轻易的原谅了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竟像是半分也不计较般。
心中一软，让她几乎不想继续利用对方的同情心让她答应帮自己做事。可眼前却一一闪过很多人：看不起病抱头痛哭的母子，断了条腿还说没关系得养家的大叔……最后是她傲慢不成器的兄长，还有那永远把她放在很多事之后的爹娘。
“妹妹，我欺骗你利用你在先，却还是想厚颜获得你的帮助，我知道，这不过是再次欺你心善。可是我”她十指交叉，紧紧锁在一起：“我想多救些看不起病的人，我想证明女子也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我更不想听爹娘的安排嫁人。妹妹，我求你，助我。”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小兽知道自己命运前最后的绝望哀鸣。想到原作中那个安静的如同一个影子一样的钱氏，看着眼前鲜活妍丽，满目恳求地看着她的钱秋心，心中的坚定尤甚。秦时雨阖目重重点了下头：“好，我助姐姐。”
“妹妹，多谢你。”钱秋心喜极而泣，若说刚才做戏七分真三分假，这次的感谢却实打实百分百不带一点虚的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居然再次对她交付了信任！
我只用手段赚你入我麾下，往后必然全心全意待你，不再带有任何算计，她暗下决定。那双丹凤眼经过泪水的清洗，比往日更加明亮。
“钱姐姐，我既决定助你，往后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助你即是自助，无须对我这般客气。”倘若说初时只是抱着答应她试试看的念头，这一番聊下来，秦时雨心里的那些不自在早散去了，也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个掌事做好。不但为了她们两个，也为了更多人。
“只希望姐姐能够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相信’二字，姐姐可做得到？”她微笑：“相信我无论何时都是想把事情做好，我也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把事做好。相信我，一定能把事做好。”
钱秋心的胸口感到一阵发热发胀，像是被某种陌生的东西填满，如果是眼前的女孩的话，“虽然以前待我兄长爹娘都未有过，但我愿意试试。”收起了裱在脸上的笑容，她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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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腿的木桌被石块垫了一角，桌上摆满了虽不再冒着热气却精致依旧的菜肴，旁边是秦时雨的本体背篓。
看看小的一脸茫然，再看看大的神情庄敬，秦时雨咬咬嘴唇，娇俏的眉目多了点狗狗碎碎味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钱姐姐这次真的很诚恳，还顶住压力和家里给我讨了名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国士待我，国士报之！书里不也常说个士为知己者死么，我当然不会那么傻啦，只是，只是也确实该多上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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