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再如何欲哭无泪，该照顾的人还是得照顾。
被她这么一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又用修长的手指死死掐着胃部。因为过于用力，连指尖都泛起了红。
秦时雨看着难受，心里默念几句生病的人最大之后，开口商量道：“先生，这么疼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扶您去床上，帮您缓解一下可好？”
看他不答应也不拒绝，她直接搀着对方的胳膊让他就着自己的劲儿起身。
灯光惨惨，床上的人苍白安静，毫无生气的虚虚闭着眼睛。
秦时雨打算按照老方法按摩他的中脘和天枢两个穴位，手刚放到腹部就听到对方抽了口冷气“嘶”，吓得她赶忙抬手：“我轻点，先生且忍忍。”
好在这次萧景晤只是抿着褪去血色的唇。
按摩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秦时雨本来发蒙的头脑才冷下来。
看眼前的人也不像刚才那么痛苦，她这才注意到指尖的触感。还真想不到啊，先生看着这么瘦，竟然不是个排骨精，钢板上铺了丝绸的感觉也太诱人了吧。
暗自唾弃自己几句，想到往日钱秋心借学徒之口教给她的某些知识点，她又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对方颀长纤细的小腿。
“你做什么？”萧景晤的小腿微微一动，想躲开却不知道为什么顿住了。
下一刻他就坐起身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许是刚才疼痛太过，他的眼尾都染上了红晕。看着不让人害怕，到让人觉得心疼又怪好笑的。
放下他的腿，秦时雨哄孩子的语气道：“大夫新教了我几个穴位，按按先生能更舒坦些。”
他纤长的睫毛像折翼的蝴蝶般颤了颤，接着闭目捂着胸口又咳了几声。
“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
刚才还以为是听岔了，他又开口秦时雨才发现嗓子都哑了。
“别担心。是一时充血罢了，喝点温水养养就好了。”
“嗯。”
威严的先生这会子倒成了脆弱等人安慰的小孩子。
秦时雨笑着摇摇头，继续摸到他的小腿上。
“这边的穴位我不是很熟，所以得把你的衣裳撩开些。”边说着她边曲起对方的小腿成功找到了足三里。
接下来的场景有些诡异：她盯着对方的腿，对方盯着她。不过她好歹是动态的，对方直接成了幅油画。
“好些了吗？”
萧景晤点了下头。
“我去取热水和吃食过来。”
他又点了下头。
这是什么了？觉得嗓子哑了不愿意说话了，这人偶像包袱还挺重，秦时雨失笑。
折腾着服侍他喝完水吃完饭后，她正想告辞，秦明睿先一步上门来了。
“阿姐在这里就好！我左等右等你怎么都不回来，要是先生家也找不到你，好险我就要上门去找里正了！”他抹了把汗，飞快说道。
秦时雨捏着他的耳朵道：“没事少胡思乱想，想想你阿姐我点好行不行？算了，你来得正好，先生身子正不爽利呢，胃脘又疼了，你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药可以下锅。”
秦明睿忙不迭的答应了，又说：“这边交给我就好，阿姐好好歇歇，明日还得去和那位钱姑娘同去看生意。”
“算我没白疼你！”
闲下来她又开始开脑洞，把一些觉得可以发财致富的点子一一写下来。
蜡烛发出“噼啪”声，她放下笔扭头笑道：“这是要有喜事了呢。”
萧景晤靠坐在她身后的床上，闻言只微微抬眼表示了下自己的疑惑。
秦时雨强忍笑意：“先生，真不至于如此，少说几句话也不妨碍的。再说，您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本是清泠朗润的，现在多了些慵懒的嘶哑，该说不说，挺性感的。
她确定地点点头：“特别好听，比以前还好听，让我三月不知肉味。”
“词不是这么滥用的。”萧景晤还是没忍住。
看他懊恼地闭了嘴，秦时雨刮刮自己的鼻子，嘻嘻笑道：“先生别小气，我是真觉得您声音如曼歌缓舞，余音绕梁。来，再喝些水，我加了盐巴。”
萧景晤坐起来优雅地接过她递上的水，抿了几口后轻启薄唇慢条斯理道：“时雨，既然有做学问的天赋，就别浪费了。往后每日多加五张大字，我便先拿《中庸》与你开蒙吧。”他呲牙一笑，颇有些阴森森的感觉：“这《礼记》你怕是也得跟着学学了。”
“我不”秦时雨正要拒绝三连，他收起笑容，又恢复成说一不二的严肃先生：“可是觉得太少？还是觉得我不堪为师，教不了你？”
“没，我会好好学的。”秦时雨咬碎银牙，无语凝噎。
——
明明好心好意当雷锋，却被逮着补课加功课，枉她昨晚牺牲了睡眠，早起还在昏昏沉沉，愣是泡了冷水才好的。
秦时雨对这个无情的世间绝望了，上了钱秋心的马车后还是一脸丧气。
“妹妹昨儿是没睡好吗？好好一张美人脸非做个夜叉样。无须紧张，这几日我都陪你过去。”钱秋心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秦时雨不好说自己为什么无精打采，转移话题问道：“咱们现在要去的是昨日送席面的那个神仙居么？”
“正是。”钱秋心眉间拢起一抹轻愁，凑到秦时雨耳边小声道：“神仙居初时生意还好，后来就越来越不景气，全靠有位大师傅撑着。可偏偏，前些日子，他被挖到新开的松鹤楼去了。”
她握住秦时雨的手恳切道：“妹妹，我把第一站选到这里，一是因为你也是个懂吃食的，想让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二是虽我已禀明爹娘，但尚有许多人不服，若你能解决这个大麻烦，也算你我二人能站住脚。”
秦时雨安慰的拍拍她：“姐姐再和我说点神仙居的情况吧。”
现代社会，饮食也可以说是最为繁荣的行业之一。秦时雨虽然主业是开淘宝店，但生意不景气的时候也会为了搞钱去打打工。所以很快就明白了神仙居一开始就不合理的地方：太过依赖某个人。
某个伟大的人曾经说过，将才不打无准备之仗。为了真实的了解更多情况，她把钱秋心留在了马车上，自己单独去考察。
神仙居本身的定位是高档酒楼，从外头就可以看出有多壕，不但牌匾老大，字隐约还有些金色的光泽，楼也建的高，漆也是新刷没多久的，气势俨然。
可她一只脚刚迈进去扫了眼大堂的全貌先在心里摇了摇头。
现在是七月份的盛夏，人本来就容易有燥热感，装饰居然用了橙黄色的锦绣，还弥漫着一股名贵香料和汗味的混合。桌椅的颜色也太过厚重，人声叽叽喳喳，都降低了酒楼本身的格调。
她待了一会只见小二穿梭于各个桌间却没有小二招呼，不由心疼这服务质量。
不得已，她只得自己向楼梯走去。
“姑娘，您这是要往哪去呀？”一个轻佻得声音响起，小二打扮的人拦在楼梯口。
秦时雨本能的不喜欢这个人，他的眼神让她想把巴掌呼过去。
于是她冷淡道：“一会有家人要过来同我用饭，下头太吵了，又没人引我上去。”
“这不是有我么。”小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好几眼，注意到她头上钱秋心送的步摇才收了些轻视，让出楼梯走到前头给她引路。
神仙居最大的优点可能是选址不错，坐在房间透过窗户就可以俯瞰烟波缥缈的镜湖，让人心中的烦乱稍解。
“小二，咱家可有什么拿手的菜式么？”
“拿手菜肯定是有的，姑娘的家人到舍得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自己亲来受累。”
很好，一个不专业的称呼，一句没有用的废话。到现在还是一副对想调戏的姑娘的态度对他，秦时雨默默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
面上她还是笑吟吟道：“我们第一次来这边，不若小哥给推荐几个。”
“好说好说，姑娘，咱家的古楼子可是一绝！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撒上西域来的胡椒粉，那滋味，啧。烤驴鬃驼峰也是极好的，京中贵人们都好这口呢，还有鸭鹅炙和金齑玉脍。”
夏天还推荐易上火的肉，后面那几道菜可不是钱秋心说过的特色。
她弯了弯嘴唇，“小二哥，我家人脾胃虚弱，怕是吃不得这些。不若切一盘鱼脍，来道葫芦鸡，再炙些猪肉过来。甘露羹有么？来一小盆就好。槐叶冷淘要冰一点，金乳酥、玉露团各来两份。”
这小二的脸一下子拉得比驴还长，“姑娘不是还有家人么？怎么就点这么点？”
秦时雨快给他气乐了，他这么做，打定主意永远都是一锤子买卖吧。到底是轻视她是个姑娘家呢，还是有别的内情呢。
她没有发作，而是摆出副羞赧的样子，又听话的加了几个对方推荐的“特色菜”。
把银子付了后发现他还不走，而是又暗示般的盯着她的荷包。她想看看对方有多离谱，于是又取了半两给他，意外的发现这人居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抢过揣到了胸口处。
他前脚刚走秦时雨就去楼下喊了钱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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