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设计诱狐
用雪舲留下的狐狸毛做线索一路追踪下去，果然追到了青丘国附近，气息淹没在了攻打狐族的豺狼军营。
这只小狐狸，该不会以那种只有三条尾巴的碎片状态去袭击敌军大营了吧。苻融想到小狐狸莽撞不肯服输的个性，心内涌上不祥的预感。
那可是将它打到元神破损的强敌啊。
苻融盘算了一下，隐去了自己的法术，化成一个白胡子猎户落下了凡尘。他将一根狐狸毛变作一只被箭射杀的白狐狸，扛着它唱着山歌慢悠悠晃到了大营附近。
守军发现了他，下意识便想发动攻击，被同伴拦住了——六界契约中，人类作为其中一届被特殊对待，其他五届不得大军出动发动种族灭绝之战。
人类与其他种族的正面战斗只限于突破自身修行其他法术或者妖术的特殊群体，战争不得波及到普通人类。
换句话说，它们没在苻融身上感受到他修行者的气息，这时候对他出手若被狐族抓到把柄，这是给对方递刀。
苻融平安地通过了训练有素的豺狼族大营。
“难怪九尾狐一族被打得七零八落，连守城的小喽啰都如此知分寸。”苻融心内思忖，轻轻点了一下肩膀上的假狐狸，让狐狸体内灵气散出去。
它走到了九尾狐的守军附近，朝着侧面的大山走去。
有白狐狸探出头看他，几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它们也察觉到了狐狸身上的灵气，各个眼中怀着恨意，恶狠狠瞪着他。
有一只小狐狸的头矮下去，从城楼上消失了。
“有好戏了吗？”苻融心内一喜，竟然雀跃起来。他假装没猜到，继续朝着深山走去。
林子越走越密，枝叶交错，入口时的飞禽走兽早已不见，连树的品种也越来越单一，走到最后只剩下一种苻融从未见过的参天大树。苻融停下来仰头想要看清楚树的样貌和体型，脖子差点断了才发现，茂密的森林深处不是只有一种树，而是只有一棵——他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其中有一刻钟的时间只走了一棵树的宽度。
是树灵吗？可是刚才走进来前明明探测过了，这只是一座寻常的山，并没有异常啊
苻融疑惑，刚想蹲下身仔细研究一下树根，入口的方向忽然响起了喧闹声——之前设计好的戏追着他来了。
他直起身子配合演戏，一眼瞥到一只黑影窜出了树枝，朝着它精准投掷了一个小纸包，他假装没反应，生生受了一下，纸包落在了他肩膀上的狐狸尸体上，散开后白色的药粉腾空而起，火花四溅。
“在那里。”不远处响起了追踪者的声音。
话音落，几个黑影迅速从四面八方窜出来，落在了苻融身边——是四只豺狼。
“你果然有鬼！”其中一只豺狼发话，认出苻融便是刚才路过的的那只猎户。他身体里法术流动，肩膀上扛着一只染血的豺狼，意味着什么，傻子也猜到了。
“回去禀告大王，狐狸的救兵来了。”头头发话，小喽啰脆生生领命，毫不迟疑地转身朝着外面奔去。然而刚跑出没几步，树丛的背后忽然窜出一只白狐狸，飞起一抓狠狠抓向小喽啰的心口，生生将心脏掏了出来。小豺狼没反应过来，惨叫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看到自己胸口开了个大口子，心不在原地了，这才知道自己该死了，呜咽一声倒地身亡。
等到其中一只豺狼赶过去看的时候，犯下杀戮之罪的白狐狸已经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是在古树的主干上，举着满手的鲜血将掏出来的心脏再次投向苻融肩膀上的豺狼尸体上。
豺狼就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从他肩膀上一跃而已张开嘴巴接过了还流淌着鲜血的心脏，一口吞下，咯吱咯吱咀嚼了几下之后咽了下去。
灰色的豺狼迅速迸发出红光，红光灭掉之后，它闭上眼睛，变回了最初的白狐狸模样。
豺狼和苻融此刻都知道刚才发生的情况意味着什么——白狐狸设计让豺狼以为苻融是狐族的帮手，当着它们的面上演掏心喂式神的戏码，这样子即使它们感知不到苻融身上的法术，也认定了他非普通人类，而是刻意隐藏了气息。
极怒攻心之下，它们会不管不顾地对苻融出手。
苻融一死，白狐狸便可以趁机举报豺狼一族对普通人类下手了。
即使无法因此拉来人类的战队，但至少让它们多一个潜在的对家，少一个帮手。
这一招妙啊。不过阴毒了些，尤其是刚才的那掏心一击。
苻融正想着，愤怒得失去理智的豺狼们已经开始发动对他的攻击。
苻融继续假装惊慌失措，抬手将肩膀上的狐狸丢过去，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步子才刚迈开，一眼瞥到了树洞里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是那只设下陷阱的狐狸，苻融迟疑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将他揪出来挡枪。
身后的血盆大口已经朝着他的头扑下来了，要一下子将他的脖子扭断。
苻融回头，装出惊恐的样子。
千钧一发之际，幽深到连阳光都透不过来的密林里，一个白色的身形从树顶落下，抬起一爪生生截住豺狼的攻势，飞起一脚将豺狼踢飞了出去。它则优雅落地，挡在了苻融前面，隔绝了豺狼进一步攻击的机会。
是雪舲！苻融起初只看到一只三尾白色狐狸的后背，还无法确认它的身份，直到它转回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树洞中藏身的狐狸，苻融这才从眼神中认出了它。
就是那只不告而别的任性小公主。
苻融微微一笑。
“滚!别弄脏了我的林子。”小公主脾气依旧暴躁，却不愿在此时杀戮，放了它们一条生路。
豺狼们丢了伙伴的性命，如何肯退后，眼神交流后再次散开，围着苻融和雪舲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
“蠢货！”雪舲不屑地笑笑，“你们传递消息的小喽啰刚才被杀了，现在外面的大军知道狐族有利害的帮手到来，打算将你们一举歼灭吗？你们几条狼命算什么东西，给我塞牙缝都不够，以后再战场上随时都能夺来。你们还不快趁着自己有点价值，风险点消息出去，也不枉白活了一辈子。”
豺狼们动摇，竟然被雪舲说服了，再次眼神交流后，一只豺狼先转身朝着树林外奔去。设计的白狐狸在树洞中待着，这次没有暗中杀手了。
另两只豺戒备善后，确定无异样后，第二只豺狼转身撤退，留一只豺与大家对峙，等到第二只豺狼也平安离开并且发送了讯号后，它才孤身撤退。
训练有素，不愧围攻狐族一年差点将青丘国踏平的豺狼一族。苻融望着豺狼撤退的方向，由衷称赞。
等到豺狼们全部离开，雪舲这才收起杀气，满脸怒气地瞪向苻融。苻融被瞪得莫名其妙，反思了一会才想起来所有祸水都是他引起的。
“你既决意要逃走，为何还要出来呢？”苻融问它，不是故意羞辱，他是真的以为小公主会选择冷眼旁观，待到问题解决之后悄悄溜走。对象是他，它大概也能猜到他不会为难一只狐狸，哪怕看在离恨宫幽微的面子上。
雪舲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对着他身后的树洞大喝一声：“滚出来，你这个小混蛋！”
苻融瞬间石化。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竟然当众骂人……哦不，骂狐。
树洞里窸窸窣窣响了一阵，设计下一切的白色小狐狸磨磨蹭蹭从树洞里钻了出来，满眼的不服气。盛怒下的小公主抬手便打，小白狐狸警觉，闪电般跳到一边，做出防御的姿势。
“你是谁？凭什么打我？”它心里也有怒火。
这次换成苻融怔住，扭头看了看雪舲的三尾和体型，再看看闯祸的小白狐“狸的独尾和体型，明白了——这小狐狸是底层的独尾狐，看体型，比元神被打散了的雪舲还要小，自然也认不出青丘国小公主幼年时候的样子。
雪舲一路奔逃到青丘国，却未与大家相认。苻融总算看出来了，庆幸自己刚才没一时嘴快说出它的身份。
“你还有脸问我是谁？”小白的理直气壮让小公主怒不可遏，直接开口骂回去，“不管我是谁，是一尾还是九尾，是族长还是普通的小狐狸，都有资格打你这个不遵守族规的混蛋——你们开始学艺之后学的第一堂课是什么？不是众生的法则吗师父没教你们不得对没有仙根的人类动手吗？
况且你这还不是为了生存进行的反击，而是故意以普通人类为诱饵妄图引发跨越种族的六界之战，你知道后果吗？”
小白狐狸被骂得怂了，对面这只它明显不认识的新狐狸准确说出了狐族的规定，说出了它的痛楚，它一时间不敢反驳。
“知不知道错了”雪舲恨铁不成钢的骂声在森林里分外的尖利。
“我没错。”在苻融以为下一秒钟闯祸的小狐狸要哭着认错的时候，它反而气鼓鼓地开始了犟嘴。
气得雪舲又要打它，吓得它急速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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