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暴
那是一具耿之明再熟悉不过的尸体。之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尸体而不是活人，是因为这个家伙的胸口上上被开了个大洞，耿之明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破碎的心脏。而地面上的血迹也近乎干涸，证明此人已死亡多时。
耿之明蹲了下来，并靠近了尸体的头颅。
陆子烨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在向耿之明做最后的求救。
耿之明伸手抚上了陆子烨的眼睛。
“……你怎么没走？”一个女人忽然走到了门口。
“……”
耿之明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林染完全看不懂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
林染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一对骨翼，左臂也完全骨质化，鲜血顺着她的脚踝缓缓流下。
“……喂喂，你不会怀疑陆子烨那个家伙是我杀的吧？”林染愣了一下，“拜托，我不可能……”
“我是第1个进这个房间的，而且我并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耿之明的声音冷静的让人害怕。
“喂，那是因为……”林染急忙解释。
可是耿之明不想听她解释。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耿之明冲着林染淡淡一笑。
“……”
不知为什么，林染突然从心底腾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感。
这不应该。林染极力的安慰着自己。她是七鬼，是鬼王城除城主以外最强大的7个战力之一，是让无数人望风而逃的存在。就算她被陆清流那个混蛋搞的实力大降，她也是货真价实的七鬼，她不会，也更不应该在区区一个圣灵社新人面前感到恐惧。
“我的父亲姓耿名锋，据说曾是一名雇佣兵。”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刚记事那年，他忽然决定抛弃我这个儿子。在我12岁之前，我对这个亲生父亲的唯一印象，就是他留在孤儿院门口的那道背影。”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把我送到的那家孤儿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又或许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他从来就没在乎过。”
“那真是一段噩梦般的日子，天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耿之明笑了笑，“不过就在我觉得我很快就会和地下室里的那些白骨一起长眠的时候，那个家伙突然闯进了我的世界。”
“那个家伙说他叫陆子烨，说实话，一开始我没有太过在意他。每年进入孤儿院的孩子不下十几个，他除了话多一点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院长最喜欢收藏这种性格乐观阳光的小男孩儿了，我甚至连他有可能躺在院长密室里的哪一个容器都想好了。”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他不仅没变成尸体，甚至获得了不运送毒品的特权，至今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但这都不是他最吸引我的地方。在孤儿院，陆子烨，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人。”
“其实细想过来他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无非就是把那老混蛋办公室的胃药偷出来给我治疗胃病，在吃饭的时候替我多抢两个包子，在我挨打的时候站出来替我出气……”
林染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无比强大的压迫感已经快要让她窒息了。
“可是啊，他做的这些事情，在我前十几年的人生里，我没能再找到第2个愿意这么做的人。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他都是我唯一的希望，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早就死在那个无间地狱里了。”
“现在，他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我最要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甚至还没等到我为他做些什么，就这样被人砍掉了头。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凶手呢？”
虽然语气十分平静，但很显然耿之明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黑色的光柱从耿之明身上迸发而出，瞬间将大厦的天花板开了个大洞！
……
“……妈的，那是什么东西？”站在铁丝网外围的金在熙面色极为罕见的凝重起来。光柱迸发出来的力量倒也不算太强，但是这股恐惧感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他以前只在那些所谓的神明身上感受过！
“……这个世界……好像要出大事了啊……”
……
方圆10公里范围内，以罗斯福大厦为中心，黑云压城，银龙咆哮。那个在风暴中心凌空而立的少年，宛若地狱归来的魔神，冷冽的目光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让所有胆敢与其对峙的人不寒而栗。
“你，当死！”
耿之明眼眸里燃着幽蓝色的火焰，黑色的羽翼每一秒都在掀起狂风，紫色的流光在雷切的剑锋上肆意流淌。虽然是无比简短的三个字，但是从此时此刻的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像被死神下达了死亡宣告。
“见鬼，是御灵！”林染目呲欲裂。
所谓御灵，是指一部分能力者在情绪发生极大起伏时，会有一定概率出现御灵状态，言灵的威力会得到大幅度的增强，一般来说，能力者的情绪波动越大，增幅效果越强。
但是先不谈御灵出现的概率问题，就是御灵状态本身将言灵威力增幅个3~5倍就已经是极限了，而眼前这个人的御灵的增幅恐怕百倍不止！
“该死的，只能硬上了！”
林染心下一横，数百个红色光球在空中缓缓浮现。
“言灵·狱界”，高阶言灵，这里的每一个红色光球都相当于20吨tnt当量的炸药，这也是她最擅长的攻系言灵。
“给我去死！！！”耿之明眼中的仇恨之火越烧越旺，球状闪电塞满了阴沉的天空，万道雷霆奔腾而下！
一时间在这个曾经无比繁华的商业区上空，连环爆炸此起彼伏。爆炸的气浪将商业区的高楼摧毁了一大片，只有商业区边缘的几栋写字楼得以幸免于难。
烟雾最终散去，林染被冲击波甩出去数百米，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而耿之明仍旧停留于半空中，几乎毫发未损。
“喂喂喂，我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那家伙死在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早就在你们那帮人中传开了！”林染看着耿之明手中的雷切，竟莫名生出万般的恐惧出来。她的直觉告诉她，七鬼的不死之躯在眼前的这把剑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耿之明并没有理会她，他的步伐没有任何放缓的意思。
“耿之明！她说的是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耿之明身后传了过来。
耿之明回头一看，竟然是路星辞。
“林染说的都是真的，陆子烨死亡的消息在今天早上就被传出来了，我也是刚刚知道！”路星辞大声吼道。
“……”耿之明心中腾的升起一股被人愚弄的怒火，不过他现在既没时间也没精力去为这种事情发作。
他走到陆子烨的尸体面前，把陆子烨的头和尸体拼到了一起，并在这个完整的尸身面前沉默了半响，末了却是在尸体上引了一把大火。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既无时间也无空间让陆子烨入土为安，与其让挚友的尸体被畸变体啃噬，倒不如自己动手将其火化。更何况……
“喂，记住了，以后我要是死了，千万记得告诉我爸妈给我火化，也不要给我留什么墓地，就把我的骨灰往天上一撒就行，我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呢，谁要在地底下生锈啊？”
昔日里那个眉眼含笑的少年似乎仍然历历在目，耿之明伸手想去抓，却只扑了个空。
耿之明终于绷不住了。他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在燃着大火的尸体面前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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