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游戏
“姜姑娘，真巧。”
王徽自来熟地拖出一张凳子在两人中间坐下，顺势放下雪酪，给姜嬿、姜简各一盒，含笑道：“解解腻。”
姜简并不知姜嬿与他们私下来往，心里记恨王徽和卫辰上次办案差点逼死他姐姐，见王徽凑上来，戒备地望着他，把雪酪推还至他面前：“我不喜吃甜食。”
说着，把姜嬿面前那盒雪酪也还给王徽，“姐姐若想吃，我会给她买。”
王徽哪能不知毛头小子还在恼恨他，呵呵干笑两声，按上姜简肩膀，“阿简，上次是我们虑事不周，唐突了你姐姐，我向你赔罪，你放心，以后我对你姐姐再不会做那种事。”
姜简没好气地拔开他手臂，嫌弃地弹弹肩膀，并没打算与他讲和：“不敢。”
“阿简！”
姜嬿小声嗔了句，示意他不可无礼。
姜简看了姜嬿一眼，不耐烦与王徽纠缠下去，起身道：“姐姐，咱们走。”
一转身看见卫辰就站在他们身后，姜简更生气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简”，姜嬿拽住姜简手臂，温声劝道：“两位大人只是秉公办案，并非有意针对姐姐，你不该这样对他们。”
说罢，她冲王徽和卫辰福了福身，“两位大人莫怪。”
姜简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王徽虚扶姜嬿示意她不必多礼，对姜简道：“你护姊心切，恼恨我们也是应当，对我们倒罢了，不过，对你厌恶的其他人若也这般任性冷待，难道叫你姐姐跟在后面替你周旋赔罪不成？”
姜简明显一愣，看着王徽怔了片刻，默然低下头去。
他毕竟才十四不到，之前在魏王府也多是闷在家里读书，哪懂那么多人情世故，做错事的时候姜嬿虽然也会训他，但怎会教他去考虑这些，是以王徽的话如醍醐灌顶，叫他幡然醒悟，又悔又恨。
姜嬿也愣了下，虽觉王徽这话说得有些重，却是真真在教姜简为人处事。
对于儿郎的成长，有些话有些事还得男人来教才妥当。
默了会儿，姜简拱手冲王徽和卫辰赔罪，“是我不懂礼数，两位大人莫怪。”
王徽笑了下，卫辰嗯了声，两人同时拍拍他肩膀。
王晗珠好奇地看着两位哥哥，从没见自家哥哥教训过谁，这少年是头一个，从没见子朗哥哥这般亲切的拍一个外人的肩膀，这少年也是头一个，但以她作为女郎的敏锐直觉，两位哥哥这般做显然是因那个美艳女郎的缘故。
想到这一层，她护食儿般挡在卫辰身前，看了姜嬿片刻，笑吟吟问王徽道：“哥哥，这位好看的姐姐是我未来嫂嫂么？”
姜嬿惊愕地看向王晗珠。
姜简皱眉，用防狼一样的目光看着王徽，往自家姐姐跟前站了站，那意思，休想做我姐夫！
卫辰半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
王徽怔了下，尴尬地笑笑，对自家小妹训斥道：“珠珠，胡说什么呢，这位是魏王府的表姑娘，姜姑娘。”
他虽有意聘娶，但还不到时候，至少得等她从魏王府脱身之后再徐徐图之，现如今不宜叫人察觉心思。
王晗珠笑着“哦”了声，审视着姜嬿，忽而对她道：“姜姐姐，我哥哥惜字如金，轻易不教训人的，方才教训你弟弟，真是把他当自家人了，是以我才有此一问，你不会怪我吧？”
这是拐着弯儿提醒姜嬿王徽对她们姐弟有多特别。
姜嬿低眸笑了笑，领情再次冲王徽福身，“多谢王公子。”
王徽仍旧虚扶了下，却瞪了自家妹妹一眼，警告她说话注意分寸。
王晗珠揪着鼻子冲他轻哼了一声。
姜嬿不欲多留，与三人告辞要走，王徽正要找借口留她片刻，却听“当”的一声鸣锣，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各位贵客，马上就是新年了，承蒙诸位捧场，小店才能兴隆至今，今日，我们东家为答谢贵客一年来的支持，特意设了一个游戏，供大家一乐！”
众人目光早就聚集在当中摆放的一个立式大转盘上了，那转盘以各色绢帛包缠分成好几扇，扇面上皆有字，比较宽大的扇区写着“新岁欢畅”“日进斗金”“生意兴隆”等吉祥语，只有一条极狭窄的扇区上写着“免今日单”，另有几个扇区写着“长命香囊一”“富贵平安玉牌一”“罗敷胭脂一”，皆依价值不等宽窄不一。
这游戏并不稀奇，众人一看就明白□□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去转转盘，看能转到哪个彩头。
谁知小厮却道：“贵客莫急，咱们今日凭本事赢彩头，每位贵客都有一次机会，这飞镖掷到哪处，哪处彩头就归您。”
掷飞镖凭的是准头，只要距离合适，倒也不是多难，遂有急性子的人问站在哪里掷，小厮指指两步开外的凳子，“不要越过那凳子便好。”
众人大喜，立即有人信心满满地高喊：“来来来，让我试试！”
“贵客莫急，小的给您转，你来掷。”
那客人一愣，“怎的还要转？”
“今日规矩正是这样，小的会转一下转盘，数五个数，五个数之内您掷出飞镖，扎到哪个彩头，哪个彩头就是您的。”
这样一来就有点儿难度了，五个数之内转盘定是高速旋转时刻，不仅需要准头，还需专注和腕力，确实不太好把握。
即便如此，不玩白不玩，仍是围了许多人要试试身手。
王晗珠也不例外，缠着卫辰和王徽要玩。
姜嬿看到彩头里面有胭脂，也想玩，姜简答应：“姐姐，待会儿我帮你，我射箭可准了，这个难不倒我。”
姜嬿笑着应好。
王徽问姜嬿：“你最想要哪个彩头？”
姜嬿看看扇区分割，免单最难，香囊、玉牌和胭脂相当，她并没指望王徽帮自己，想到姜简刚学射箭不久，怕太难他拿不到，遂道：“香囊、玉牌和胭脂都好，哪个我都开心。”
这话却是说给姜简听的。
姜简笑着点点头，他知道姐姐最想要胭脂。
几人并没排在前头，已经有很多人尝试过，除了一两个人拿到香囊外，大多都是掷到了吉祥语扇区，轮到姜嬿和姜简时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姜嬿先来，她知道自己肯定扎不中，想让姜简扶着她手臂教她投掷，小厮不允：“若请人帮忙，那人的机会便作废了。”
没办法，姜嬿使劲儿朝那转盘一掷，想着无所谓了，碰运气吧，谁知那飞镖根本没扎进转盘去，反而被“当”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有人哄笑：“小姑娘，你没吃饱饭是不是，得使劲儿啊！”
姜嬿颦眉，恹恹垂下头。
姜简安抚道：“没事姐姐，我帮你。”
他说话的时候，王晗珠已经拿着飞镖跃跃欲试了。
有了姜嬿被人哄笑的前车之鉴，王晗珠可没打算步她后尘，娇声恳求卫辰道：“子朗哥哥，你帮我嘛。”
卫辰笑着颔首，站去她身后握着她手臂，温声问道：“想要哪个？”
王晗珠才不在乎免不免单，况且那个最难，万一她的子朗哥哥投不中，连带着她也要丢了面子，所以乖巧道：“就是个彩头，随便哪个都好啦。”
卫辰点头，握着女郎手臂认真道：“飞镖扎的是一个点，一个点再转终究是一个点，盯紧它，一击必中！”
话音方落，飞镖已经投掷出去，竟扎在那最难的免单扇区了。
满堂喝彩声。
王晗珠兴奋地握着卫辰手臂又蹦又跳，“子朗哥哥你真厉害！”
卫辰含笑不语，目光温暖地看着她闹。
姜嬿看着卫辰怔了下，原来他也会对女郎好啊。
轮到姜简了，他想着方才卫辰的话，隐约觉得他点拨的就是骑射之道，屏息凝神，力道恰当地投掷过去，如愿中了胭脂扇区。
这下轮到姜嬿欢呼了，“阿简，你真厉害！”
姜简亦是灿然一笑，转头对上卫辰的眼神，微微冲他颔首以表谢意。
卫辰只是赞许地朝他笑了下，移开目光，心里却道：姜嬿这个弟弟是个聪明人。
王徽拿着飞镖看向姜嬿，“喜欢胭脂？”
姜嬿冲他晃晃手中的胭脂，自豪地说道：“我家弟弟已经帮我拿到了。”
王徽笑了下，轻轻松松一掷，又拿到一盒胭脂，他直接递给姜嬿道：“好事成双，姜姑娘便收下吧。”
姜嬿没接，只是看了王晗珠一眼，示意王徽把胭脂送给自家妹妹。
王晗珠虽不稀罕什么胭脂，可自小被众星拱月宠着惯着，何曾被自家哥哥这样忽视过，莫说姜嬿还不是她嫂嫂，便就是成了她嫂嫂，她哥哥也不能把人宠过她去，遂憋了一肚子气，见姜嬿看她，莫名就觉得她在挑衅自己，便冲王徽道：“哥哥，你没瞧见我在这儿么，怎不问问我想不想好事成双！”
王徽知道自家妹妹的刁蛮劲儿，她既提出来了，要是再拂她的意，她肯定会大闹一场，只好把胭脂给了她。
王晗珠得意地朝姜嬿哼了声。
姜嬿见过不少像她这般蛮横好胜的娇小姐，单魏王府就好几个，并没把她的炫耀放在眼里，低眸一笑，冲三人告辞而去。
姜简跟上，走出一段后，问姜嬿道：“姐姐，你以前跟他们打过交道么？”
姜嬿愣了下，急忙撇清关系：“没有啊，为何这样问？”
“就是觉得他们对我好似有意点拨，尤其那个卫大人，方才投掷飞镖那番话应该就是说给我听的。”
姜嬿回想方才情形，认可姜简的分析，突然觉得卫辰没那么讨厌了。
“阿简，有些东西姐姐教不了你，既然两位大人有意培养点拨你，你以后就虚心学习，莫再小肚鸡肠记挂着一些往日恩怨。”
姜简默了会儿，点头道：“姐姐不用为我担心，只要他们以后不为难姐姐，我会敬重他们。”
姜嬿欣慰地笑了，她家弟弟真是长大了，会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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