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泼墨污蔑
再长的小路都会走到尽头。
楚玠望着前方不远处拨弄着半膝高丛草的夜廉：“你是说，荣楣山中有你们阴容谷的人？”
还未等夜廉答复，四面八方涌来荣楣山弟子，将楚玠和夜廉重重包围。
待看清楚玠身上的润倾时，所有弟子皆是一惊。
荣月颜从众人中走出来，看清楚玠真实模样后，冷冷一笑，先发制人：“我当是谁，这可不就是几年前叱咤四峰的宜光峰骄子楚玠吗？怎么伪装身份来我荣楣山，还带个帮手？”说罢，荣月颜看了一眼夜廉：“这不是借问酒家的叶公子吗？若我没记错，叶公子好像是阴容谷的人罢？怎么？你们成团结队来我这荣楣山，还偷偷摸摸的，是怕本峰主不欢迎你们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楚玠还背着润倾，说话有些费力，言语里透露几声不合时宜的喘息，极大削减了凌人的气质：“荣月颜，你踩着弟子们的尸骨妄想登天，难道就不怕遭了天谴吗！”
此话一出，围堵楚玠和夜廉的弟子们面色一凝。
“你休要血口喷人！”许子墨站了出来：“恩师怎会做这种事情来！”
楚玠微微侧了身，将自己身上背着的润倾让他们看了个清楚：“荣月颜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以内阁长老的身份诓骗外门弟子柳笛和润倾上了山，实则将他二人当成吸收外来灵力的容器，日日遭受非人待遇！荣月颜，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吗！”
许子墨也看清了楚玠背上的润倾。一星期以前，许子墨听说师父荣月颜想要召两个外门弟子充当内阁长老的事，内心暗自不平了好久。内阁长老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轮得到资历不足的外门弟子呢？可当时许子墨见师父面色坚决，便知道这事情没得商量，因此他只好灰溜溜下到半山腰去叫几个外门弟子。
当时因为内心不平，就看了几眼即将“平步青云”的外门弟子。许子墨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带走的外门弟子年仅十五，正处于意气风发的阶段，名叫润倾。
几天前还以为马上就要做了“内阁长老”而高兴的少年郎，如今却脏兮兮地趴在那个隐藏身份的“入侵者”背上，生死不知。
许子墨内心摇摆，他不愿意相信楚玠的话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荣月颜要一反常态将外门弟子培养成内阁长老呢？这更说不通。
许子墨面色纠结地望向荣月颜。
在场的大多数弟子也都心有恐惧，内部发生骚乱，窃窃私语起来，都想在荣月颜身上寻解答案。
荣月颜好似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笑够之后，才盯着楚玠道：“你为了扳倒我，无所不用其极。先是以“王介”的身份偷偷潜入我荣楣山，其次故意露出马脚让我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然后，这时，你的同伙……“叶公子”，也偷偷混入荣楣山，你们俩在最短的时间内，潜入内阁之地，将润倾打晕，又用这……妖邪之物将他绑上……”说罢，荣月颜望了一眼将润倾全身捆绑起来的苼蔓，继续道：“是吧，楚玠。”
“楚玠”二字一出，那五个内门弟子俱是一怔。他们虽然没见过楚玠，却都听说过楚玠的名号，宜光峰当年的佼楚二子之一，四峰弟子争相学习的榜样。
楚玠没想到荣月颜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临危不乱还编造一个让人无懈可击的完美解释，乍一看，楚玠和夜廉先前偷偷潜入荣楣山，倒的确算得上包藏祸心了。
荣楣山弟子更不用说，有了荣月颜这一通瞎解释，还说得头头是道，本就对自己家的峰主深信不疑，现在更将楚玠和夜廉看作不怀好意的家伙了。一时间人群沸腾，将楚夜二人视为恶人。
“梦玦哥，不要怕。他们既然不听劝，也不肯给我们让路，那就打的他们乖乖让路！”夜廉沉声道。
“……峰主，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众人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楚玠寻声望去，启明从人群中走出来。
启明看了一眼楚玠，眼神中完全没有了前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憎恶和愤恨。
他只在楚玠身上停留一秒，随后就将憎恨的视线转移到夜廉的身上。
许子墨在夜廉放出狠话时，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本想只待荣月颜一声令下，许子墨便冲出去将楚玠和夜廉二人制服，不料启明先走出了出来，还大喊着什么“血债血偿”，许子墨眉头紧皱，本想将启明叫回来，然而看着自己的师尊完全没有任何阻拦的意味。
再怎么做都不能违抗师尊的命令，许子墨唯荣月颜马首是瞻，自然也没有阻拦莽撞的启明。许子墨将自己离近了荣月颜，握紧了手中符咒，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的动向。
剑拔弩张。
楚玠将后背上的润倾放了下来，起身准备迎战。下一刻，满身的热血却被启明一句话灌满了冰冷刺骨的寒流。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启明愤恨地看着夜廉，却对楚玠说到：“……鸿月死了。”
楚玠身形一顿。
那边，未等一众人消化完言语间承载的巨大的信息量，启明悲凄的话语再度传来：“……死在山腰处的白桦树林，隐秘安静……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楚玠唇角一抽。
就在昨晚，鸿月还和楚玠谈笑风生，在荣楣山外门弟子的食堂中啃包子。
今早，夜廉伪装成鸿月的身份蒙混过关进了荣楣山，来到楚玠身边。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语诛心。
“…人不是我杀的。”夜廉面如冰霜，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启明，略有苍白地辩述道。
可是荣楣山一众人怎能听进夜廉的辩解？尤其是那些与鸿月平常交情还不错的外门弟子，听到启明的话，纷纷像看宿命仇敌一样看着夜廉。
“我相信他，鸿月，不会是他杀的。”楚玠出手，挡在夜廉和启明身边。
其实以启明的能力根本伤不到夜廉，楚玠之所以护着夜廉，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的局势，夜廉和楚玠处于劣势。
百口难言。
启明看着楚玠，眉头紧皱泪光盈盈：“好，你相信鸿月不是他杀的，那你告诉我，是谁杀的鸿月，是谁！”
究竟是谁，楚玠也不知道。
只能以沉默代替。
启明看了半天沉默的楚玠，摸出袖口里藏着的一个物什，楚玠定眼一看，那是启明为鸿月生日准备的木符。启明察觉到楚玠的视线，冷笑起来：“你的身份是假的，他的身份也是假的，可是为什么，鸿月之死却是真的？！”
说罢，启明发疯般丢下木符，一手抓上楚玠衣襟怒喊：“亏我们那么信任你，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一掌挥下，打落了启明抓着楚玠的两只手。夜廉将楚玠拦在身后。
被夜廉推倒在地的启明正想要不怕死地朝夜廉冲过去，却听见背后荣月颜幽幽道：“够了，启明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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