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我扑倒你
屋子里面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看来，宋宁渊则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跌下去的萧陵，她脑中轰鸣一片，下意识地闪身过去，伸手一揽，将人揽在了怀中。
怀中原本应该硬朗挺拔的身子如今却软绵绵的，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宋宁渊低头看去，只见他脸色苍白，额间还有一层薄薄的汗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对于自己的怀抱，他没有抗拒。
萧陵如今仍然是听不到任何东西的，但是当来人一碰到他的时候，他心中就一阵安定，也就不再挣扎，放心地闭上了眼。
还好，在他死去之前，还能够见一次他的渊儿。
宋宁渊攥紧了拳头，心中悲愤交集，她不过就是出去了十几天，人怎么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萧呈煜看到是宋宁渊，于是厉声道：“宋宁渊，你怎么敢擅自闯进来！”
“他为何会变成这般。”宋宁渊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压低声音，问道。
萧陵一时语塞，不过他马上便摆了摆手，说：“你们还不快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给朕带出去，萧陵如今病重，容不得你捣乱！”
“我捣乱？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自己，我不在京城不过短短几天，萧陵的状况虽然差，但是还尚有一段日子可安好，但是如今却突然之间成了这般，您敢说和您没有关系？”宋宁渊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咄咄逼人，甚至让萧呈煜都一时哑口无言。
看着萧呈煜说不出话来了，宋宁渊将眼神移到了萧陵的身上，心疼之情更甚。
“把他带出去！”萧呈煜一挥手，几个大内侍卫便从门外跑了进来，上来便要抓宋宁渊，宋宁渊眼神一凌，几个人顿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宋宁渊一瞬间身上爆发出来的威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怎么和以往的世子，不太一样呢。
“你！”萧呈煜是真的被她气急了，只能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宋宁渊冷眼瞥了他一眼，然后猛地一用力，直接将萧陵抱在了臂弯，那动作一气呵成，门口看着的宫女妃子以及大臣们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萧呈煜看到她这般大胆，大庭广众之下就，就做出这等事，差点没厥过去，那些个大内侍卫急忙去扶他。
宋宁渊不管旁人的眼神，从前就是因为她顾及太多，这才让萧陵成了这般，反正不管如何，萧陵都是她的人，她以后决不允许再有人伤害他，不管是谁。
宋宁渊沉着脸，大步走到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单膝蹲下，轻声道：“皇叔，你怎么了，你能认出我来吗？”
萧陵的状况明显不好，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微微颤动，手比往常更加冰，虽说紧紧攥着宋宁渊的手，似乎生怕她离开一般，但是实际却用不上多少力气，只要轻轻一挣便能挣脱开来。
宋宁渊当然不会挣脱，她任由他握着，然后伸手把他额间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对不起，我来晚了。”宋宁渊说。
萧陵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能够听到宋宁渊说的是什么话，晶莹清澈的泪滴从他眼角慢慢滑落，落到宋宁渊的手上。
“渊儿，渊儿……”萧陵说。
宋宁渊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却微微勾起了嘴角，她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萧陵觉得不会认不出她来的。
萧呈煜如今才慢慢缓过来，他看着二人这般垂泪，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并且从宋宁渊方才的表现来看，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从前对于他的判断，似乎是错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礼是她的错，但是与此同时，这也证明了宋宁渊对萧陵的那份情意。
萧呈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慢慢认可这种大逆不道的情意。这样的意识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却没有办法，最终，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对身边同样处在混沌状态中的太监道：“罢了，你去让其他人散了吧，还有，记得把萧陵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和谢皓池带过来，朕有话要问。”
太监闻言，急急忙忙去了，很快，门口的人和大部分的御医就被他遣散了，只留下两个德高望重的。
萧陵的状态很不好，宋宁渊也不与他多说话，还是在一边蹲着，陪着他。她眼中似乎有些迷离，却又十分坚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中一片寂静。
不过这样的寂静很快被打破了，一个穿着一身明蓝色的男子闯了进来，大步跑到萧陵身边，嗷一嗓子就开始哭。“萧陵啊，你怎么了？这彻底要命的日子还没到呢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呢？是谁害得你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边的宋宁渊，瞪大了眼睛，指着宋宁渊的鼻子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我就说让萧陵别和你多来往，他偏不听，现在这么病恹恹的躺着，怪谁啊！是哪个混蛋害得我们萧陵成了这般啊！”
宋宁渊原本还因为萧陵的事沉着脸色，然而听他这一通哭嚎，莫名其妙有几分想笑的感觉。
而一边的萧呈煜却脸色铁青，却有苦说不出来，这谢家的小子怎么还是这般不着调呢，想说什么说什么，如今要不是萧陵的安危比较重要，他早就让人把他拖出去杖毙了。
“闭嘴。”萧呈煜低声道。
谢皓池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十廿也走了进来，他眼睛通红，一言不发。
萧呈煜知道他忠心为主，也不怪罪，清了清嗓子，问：“你们说，萧陵的毒中了多久了？”
谢皓池沉默了一下，萧呈煜又怒道：“你们别再瞒着朕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朕，朕若是早就知道他的身子，怎么还可能逼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为何不说！”
天子发怒了，屋中剩下的人全部都扑通扑通地跪了下来，只有十廿和宋宁渊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谢皓池苦着脸道：“皇上，此事不能怪草民啊，是王爷不让说的，王爷早在去年战乱之时就中了赫连子期的蛊毒，此毒除了赫连子期以外根本无药可解，王爷是怕此事一旦被军民知道就会乱了军心，被其他二国知道了也会引来大乱子，这才一直瞒着。”
萧呈煜怒气冲冲地在原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道：“那他这样已经多久了，可有诊治的办法！”
“没有。”十廿突然说。
萧呈煜的表情突然间僵住了，过了许久，才又转过身去，众人都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王爷连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只是从不曾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十廿淡淡地说，但是他攥紧的双手却显示了他的不平静。
“王爷从前只是半个月毒发一次，后来毒发的日子慢慢变短，如今已经一日两次。”十廿说。
他紧紧攥着双手，不让眼泪流出来，指甲潜入了肉中，鲜血慢慢渗出。
宋宁渊看着躺着的萧陵，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痛。萧陵一辈子都在为别人遮风挡雨，一己之力撑起边防，消除战乱，他可以做整个燕国的守护神。
却没办法做自己的。
萧呈煜也说不出什么了，他的身子变得无力，他迈动像是灌了铅一样的腿脚，慢慢走到了萧陵身边。
“萧陵啊，你，真的是太傻了。”他说。
“草民这里还有一些药，让他吃下，或许会管点用。”谢皓池说。
萧呈煜点了点头，想伸手扶萧陵起来，但谁知一碰到他，就被他躲了开来。萧呈煜一时间愣在当场，心中一阵后悔和酸楚，他若是不做那些事，萧陵怎会这般恨他……
宋宁渊见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轻轻扶住萧陵的双肩，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坐到了床上，让他靠着她。
萧陵没有任何的抵抗，十分听话。
看着萧陵的反应，萧呈煜心情十分复杂，如此看来，他对宋宁渊，确实十分在意，这种时候，似乎也只有宋宁渊能够照顾他。
他头一次什么都没说，而是往后退了退，示意谢皓池上前。
解药喂进去，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陵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宋宁渊，又闭上眼，手却攥得更紧了。
谢皓池擦了一把头顶的汗，幸亏他回来得及时，这药还是他此次出远门找一个据说能医百病的神医要来的，这不才方方回来，他之前还一直犹豫着该不该给萧陵吃下去，若是有反作用的话那可怎么办。
不过现在还好，虽然并不能够解毒，但是至少让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了。
“你说什么？”谢皓池说，因为他听见萧陵的口中在念叨着什么。
他凑近了听，才发现他喊的是渊儿。
“渊儿渊儿，就知道渊儿，你的池儿大老远给你找药，你就记得渊儿！”谢皓池不满地嘟囔道，然后伸手去扶萧陵，“还是送回王府吧，那里他比较熟悉，有助于他的身子。”
宋宁渊突然间伸手，格挡开了他的手，谢皓池被她这么一挡，气得叫了起来：“喂，你这个兔崽子，你想怎么着啊！”
宋宁渊冷着脸，再次将他抱了起来，脸不红气不喘，大步往王府走去。
留下一众人愣在了当场。
谢皓池急忙跟了上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记得有一次萧陵毒发，他试着搬他来着，半天都没搬起来，怎么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宋宁渊却能够如此轻松地把人抱起来？
萧呈煜又叹了一口气，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重重坐了下来。
宋宁渊一路无言，回了萧陵的住处，轻车熟路地走进寝室，把他轻轻放下。
“皇叔。”宋宁渊说，一直忍着没有落下来的眼泪突然间涌了出来，她之前一直担心萧陵的毒，失去他的感觉也一直困扰着她，但是从未像今天一样这般真实，在看到萧陵的一刹那，看到他脸色的一刹那，她真的觉得末日来了一般，那种要失去最爱的人的感觉，真的能够让人生不如死。
“皇叔，渊儿定能够救你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宋宁渊说，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的脸滴下来，滴到萧陵的手上。从记事以来，她还从未这般哭泣过。
萧陵的意识也慢慢清醒起来，原本什么都听不见的耳朵也能够听见了动静，慢慢的，抽泣的声音便充斥了他的整个脑海。
宋宁渊突然感觉到一个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她惊愕地抬眼看去，萧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正望着她，眼中犹如盛着星辰大海，一如初见。
宋宁渊难以描述那种心情，就好像原本快要失去的东西突然间失而复得，她的内心狂喜起来，然后突然间扑到了萧陵的怀中，当然，如今萧陵自然是撑不住她的，于是二人双双倒了下去，不过宋宁渊在他的后背即将撞到窗上的时候，伸出手撑在了中间，护着不让他受伤。
“皇叔……”宋宁渊把脑袋埋在他的怀中，几乎是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药草香气，眼泪将他的衣襟都打湿了。
萧陵无奈，他仰头躺着，静静地听着宋宁渊的哭声，自己这个小侄子，真的是次次都给他惊喜。
在他本以为再也看不到她的时候，他听见了他的声音，在他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醒来就听见了他的哭声。他还从未看见过他哭呢，上次自己在他面前流泪，着实让他觉得不甚好意思，如今能够看见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宋宁渊，也算是扯平了吧。
“渊儿，你说说你将本王扑倒了多少次。”萧陵突然间开口。
宋宁渊愣了愣，开始回忆，好像，很多很多次。
“不知道本王何时能够将你扑倒一次呢，总是这般，难免失了做皇叔的威严。”萧陵无奈道，嘴角微微勾起。
宋宁渊也笑了，她伸出双手，环着萧陵的腰，抱得紧紧的，低声道：“待你的毒解了，我便让你扑一次，绝不还手，如何？”
“自然是极好。”萧陵说。
此时，谢皓池有些事情忘了交代，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十廿在门外没拉住，他刚一脚踏进，就差点摔在地上。
－－－－－－题外话－－－－－－
发糖糖也没人理我了，都不要椅子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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