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莱尔合着随身听中的舒缓旋律，轻扣一旁的玻璃，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经过一夜的休整，莱尔恢复了一些元气，简单的用过早餐后，父亲驱车为他送行。

        “亲爱的，本来这一路该是由爸爸亲自陪你，可现在正值一年中出海捕鱼的黄金时节，爸爸工作的航运公司也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不出空闲，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枯叶市高速电车站台上，父亲将莱尔拥入怀中，在他微热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带着酒精刺鼻辛烈的吻，显然，这个男人昨晚没能安然入睡。

        “爸爸给你准备的新背包，款式和颜色应该是你喜欢的，里面有一套换洗衣物和一些旅行中可能用到的小物件，你从卡洛斯带来的其他东西就先放在枯叶市的家里，还有，出门在外总少不了用钱，一并放在了背包最里的夹层里，如果遇上困难有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寄存到离你最近的宝可梦中心。不要让随身物品离开你的视线范围。最重要的，无论如何，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亲爱的莱尔，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父子二人就这么相拥而立，这么久以来，莱尔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的体温与心跳。佯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如同破碎的冰层，分崩离析，他将头埋入父亲健壮的胸膛，贪婪的呼吸着大衣上属于父亲的气息，陈旧的纤维间杂隔夜的酒精，混合淡薄的男人汗味，算不上好闻，但此刻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爸爸，放心好了，我已经19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要自己保重，不能再彻夜喝酒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向前看啊，这是爸爸自己说的话。等我下次回到枯叶市的时候，可要好好陪我逛一逛哦。”

        直到电车入站，父亲才不舍地放开了莱尔，目送他登上电车，渐行渐远。

        ……

        电车疾驰在笔直前行的轨道上，和煦的日光流淌在轨道两侧的广阔原野，微风拂过，掀起一圈圈绿色的波浪，是与数日前异曲同工的另一处海洋，只是少了几分夹带着海盐风味的梦幻浪漫，多了一层更贴近生命悸动的苍郁葱茏。风起时，波波们扶摇而去，向着渺远山脉的另一头，恣意而随性，在这天地间，唯有自由永恒。

        一刻钟以前，电车驶过了华蓝市的站台，这里已经是关都的腹地，月见山原野地带，只消半日，便可抵达目的地真新镇。

        莱尔打开了父亲准备的背包，白色的帆布背包点缀了蓝色的气泡，里面是一套全新的替换服装，薄荷绿底色的棉衫上印有白色的星星纹案，清新且充满活力，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是他会喜欢的风格。最深处的夹层中，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足以支撑莱尔愉快的走完关都之旅，以父亲在航运公司工作的收入，这笔钱来之不易。或许，这些年他也有难以启齿的煎熬失意，想到这里，莱尔不禁又一次红了眼眶。

        简单的吃了些父亲准备的点心，浓郁的睡意再次袭来，莱尔抱紧背包，准备小憩片刻。久违的，他做了一个梦，那是晴空下一片开满不知名粉色小花的原野，躺平在柔软的草甸上，在好闻的香气中充分放松身心。此时他的身侧似乎还有一人，虽无法看清他的面孔，但从两人相连的掌心中，某些微妙的情绪随着呼吸起伏静默的传递，无法言喻，又莫名的令人心情愉悦，嘴角上扬。耳边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小体型的宝可梦在花丛中跳跃翻滚。片刻的宁静。突如其来的上升气流裹挟着散落的花瓣，一些模糊的白色身影穿梭其间，一同追逐青空中耀眼的金色日轮，最后只余下一颗粉色光点，忽而绽开，落英缤纷，覆满了整个原野上空。

        “电车已到达常磐市郊休息区，请尊敬的乘客们暂时下车休息，享用晚餐。”站台的广播声响彻整个车厢，睁开眼睛，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回味着这个有些特别的梦，莱尔随着人潮下了电车来到休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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