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绿得发黑 绿得出奇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青蛙王子。
当然这里的青蛙王子说的不是格林童话里被巫婆施了咒等待公主亲吻的那只，而是指保时捷跑车——男人的梦想与浪漫。
君不见公寓这俩男的一坐进车里，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痴痴地抚摸着屁股下桔黄色的真皮座椅。
这触感，妙不可言…
曾小贤没急着发动，而是摸索了一下如何打开车顶的全景玻璃天窗。
开跑车不开顶，就好比吃饺子不蘸醋、喝酸奶不舔盖一样，莫得灵魂。
吕子乔也顾不上装忧郁了，暗自盘算着回头一定要找陈最借车，然后去艺术学院拉风地兜上几圈，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满载而归的！
至于载的是什么嘛…
嘿嘿，懂的都懂。
相比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胡一菲就显得淡然多了。
她默默地扣好安全带后，环顾了下车内的装饰，轻啧一声。
“你这车...”
前面两人下意识都以为她要大赞特赞，忙不迭地点头，提前表示认同。不料她下一句却是…
“有点小啊，后座好挤。”
好吧，她不懂车。
同样坐在后座的车主本人对此深以为意。
他感觉此刻自己的大长腿有点无处安放了。
——回头还是得换辆SUV。
曾小贤却急眼了，语气之慷慨激昂，仿佛胡一菲侮辱的不是他邻居的这辆车，而是他本人的人格。
呃，不对。
他被胡一菲“作践”惯了，似乎也没见他这么激动过。
“白痴！你懂什么？这可是跑车诶！保时捷911 Targa 4S诶！裸车落地价少说也得一百五、六诶！”
“这么壕？”胡一菲诧异地看向陈最：“你们写网络小说赚这么多的吗？”
不过也只是惊讶，她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前几天才刚得知室友是林氏国际银行的千金大小姐，这会儿再发现自己邻居买得起豪车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陈最心虚地笑。
他的小说能挣个噗的钱。
穿越前纯纯的用爱发电，穿越后直接摆烂，到现在也没开好头。
...
胡一菲这一路憧憬着即将见面的成熟、帅气、睿智、善解人意的心理医生——天知道她为何对这个职业滤镜那么深。
顺带着鄙夷曾小贤愣是把跑车开出了拖拉机的架势——龟速。
其实她是没见过自家老弟跟宛瑜初来爱情公寓那天搭乘的那辆跟在飙车的奔驰后边还疯狂打左方向灯试图超车（×）的顺风拖拉机，否则她指定说不出这种话。
辱拖拉机了。
总之，一行人花了大半个钟头才赶到心理咨询室。
胡一菲满怀期待:
“那个欧阳医生一定很帅吧？”
曾小贤贱兮兮地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胡一菲期待值瞬间被拉满了，还准备再问点什么，咨询室的门帘突然被拉开。
一个发量稀疏，满脸胡茬，又矮又胖，大腹便便，还穿着骚包的粉色衬衫加背带裤的男人走了出来…
胡一菲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想再挣扎一下，目光锁定那人的身后…
没准这位只是患者呢？
医生一定还在里面没出来！
嗯，确信！
然而现实是曾小贤口称“欧阳医生”，迎上前去，热情地与之寒暄。
看着那人格外凸出的肚子，以及格外秃出的脑门，胡一菲整个呆滞。
啪叽，你听，
是幻想破灭的声音。
...
吕子乔被单独带进去接受心理治疗。
胡一菲在过道忐忑地来回走动，坐立难安。
陈最杵了杵曾小贤，小声吐槽：“有没有感觉她好像那种病房外候产的孩子他爹啊？”
“像，太像了，真是父爱如山呐！”
两人举起手里的罐装咖啡轻轻碰了碰杯。
正偷笑的时候，对方恰巧转头看了过来，两人连忙噤声收敛。
胡一菲看着这俩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我说曾小贤，你找的这个医生到底行不行啊？”
“是你嚷嚷着非要给子乔找心理医生的，现在又问我？”曾小贤没好气地回怼：“你说行就行呗。”
“我觉得悬，你看看他，人又不聪明，还学人家绝顶呢。”
胡一菲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
“你说她是从哪儿看出来人家不聪明的？”
“可能…长得不太聪明？”
“……”
胡一菲似有所感，马上一记眼刀飞了过来:“你俩嘀嘀咕咕啥呢？”
“咳，我们在说子乔是不是进去得有点久？”
“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太严重了？”胡一菲眉头紧蹙，稍作犹豫后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悄悄走过去，然后整个人扒在门边开始偷窥…
动作十分熟练…
“切，八卦。”
曾小贤见此不屑地嗤笑。
话音刚落就听见胡一菲突然“咦？”的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曾小贤chua一下就起身，快步冲到她身边，同样娴熟地扒在门边…
又是这熟悉的扒墙根二人组…
又是叠着俩脑袋，撅着俩腚的猥琐姿势…
陈最直接掏出手机，对着他俩的背影咔嚓咔嚓咔嚓三连拍，然后…
陈最选择加入他们。
…
咨询室的门没关，只挂了几片布帘子挡着，扒墙根小组甚至都不用掀开它，也能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看着个大概。
于是，三个摞在一起的脑袋没费什么劲，就看见吕子乔满脸忧郁，自己搁那儿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讲述些啥，而欧阳医生早已歪倒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昏睡过去了，甚至两只短腿还不羁地放在桌上！
“这是…被催眠了？”曾小贤有些迟疑地问。
“拜托！你有见过患者催眠医生的吗？我就说你找的这个医生不行吧？！”胡一菲当即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想冲进去打醒无良庸医。
还没等他们伸手拦，却看见吕子乔脸上悲痛的神色突然一敛，转而笑嘻嘻的，站起身拍拍屁股，大大咧咧地走到欧阳医生的办公桌前。
“他这是…？”
“子乔不会是人格分裂了吧？”
因为吕子乔背对着门口，所以扒墙根小组看不到他做了什么。直到他绕到了办公桌的一侧，似乎发现了什么，动作小心翼翼地从欧阳医生的脚丫子下抽出来一份文件…
“他到底在干吗？”
那份文件…
是曾小贤的病例！
陈最一下来劲了，嘴上说着“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身体已经快两人一步，蹑手蹑脚地靠近。
…
当吕子乔余光瞥到陈最走近时，还兀自震惊于手里这份文件的内容，一时忘记自己当下的处境，面露八卦，神情振奋，招手诚招他过来共赏。
等到他抬头看到紧随其后凶神恶煞的胡一菲和八卦当事人曾小贤时才意识到不对…
好想逃。
但是有拦路虎，母的，害怕…
此时陈最已经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
“嗬——”陈最倒吸了一口凉气。
曾老师的故事远比电视剧里几句话概括的更加详细，也更加悲惨。
让陈最不禁想起一首现代诗:
好像绿色的墨水瓶倒翻了，
到处是绿的......
到哪儿去找这么多的绿：
墨绿、浅绿、嫩绿、
翠绿、淡绿、粉绿......
绿得发黑、绿得出奇。
…
胡一菲好奇地接了过去，才扫了几眼:“嘶——”
“什么东西啊？”曾小贤此时还一脸天真无邪，脑袋凑过去想跟着瞅瞅。
胡一菲一个闪避，把文件别在身后，表情透着三分惊恐，三分愧疚，四分怜悯…
好吧，其实就是很复杂。
她婉言劝说：
“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
被吵醒的欧阳医生:？
睡得有点懵。
他看了看把自己反向催眠的吕子乔，看了看正在‘对峙’的曾小贤和胡一菲，又看了看胡一菲手里的文件，有些困惑:“你不是说要跟他们保密的吗？”
？？？
！！！
曾小贤两眼一黑。
...
回程是陈最开的车。
因为曾老师情绪不太稳定，不宜驾驶。
此时他正抬头45度角仰望天窗，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
而胡一菲负责看押吕子乔。
很不幸，他的事儿发了。
欧阳医生虽然长得不太聪明，但在他的专业领域上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他睡醒后明确地告诉大家：“我刚才已经给他做了临床诊断，总体结论是——恶作剧。学术上的定义是，他试图让你们认为他很沮丧，很忧郁，从而获得额外的关心，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种行为在魔都话里一般称之为作死，英文又叫No Zuo No Die（×）
一米八几的吕子乔在胡一菲的虎视眈眈下宛若小鸡雏，瑟瑟发抖，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死法可能会比想象中更为血腥和凶残。
因为陈最早在上车前，就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给美嘉通风报信了，想必这会儿她已经在家准备好了刑具，摩拳擦掌，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翘首以盼...
子乔兄，为你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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