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猫粮
天光都有些亮了他才消停，鲸柒是真的快散架了。早上八点多，两人仍旧睡着。
时平昌没过多久便醒了，窗帘拉着屋内便有些昏暗。他凑近她的脸，见她鼻子也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
鲸柒总算动了动，揉了揉眼睛。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顿时有些害羞，钻到了被窝里。
时平昌也不着急，而是在被窝里挺了挺腰身使坏。果然见她又羞愤的出来了。
他摸摸她娇俏的下巴，轻轻咬了口，说：“嫁给我吧。”
鲸柒咬了咬唇，翻过身没理他。
他想了想她的爱好，于是道：“嫁给我我的钱都给你，宅子车子都给你。”
她仍然没理。
时平昌以为诱惑力度不够大，试探道：“嫁给我以后可以天天睡席梦思，还能在上面做。”
鲸柒：“……”滚蛋好吗？！
六月迟迟等不到时平昌出门，有些着急，也不见鲸柒。
而卧室里的时平昌一脸幽怨，“我没那么多大事要处理，今天跟你在这‘玩’才是要紧事。”
鲸柒将他拖起，又拿了干净衣服过来。时平昌见她手脚利落的收拾床铺，没有一丝被说动的样子，只得不情不愿的穿上了衣服。
鲸柒在他出卧室门的时候，再次强调：“出了卧室门和有人的时候不准跟我太近！”
时平昌痞里痞气的歪着头应了声“嗯”，在她拉开门的瞬间，将她按在门后就是一顿亲。
鲸柒大怒：“你不听我的话！”
时平昌施施然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现在才是出门。”
荣芷兰刚进了公馆，便见六月和鲸柒往出走。她让司机将车停下，摇下车窗喊住了鲸柒：“鲸柒小姐，你要出门吗？刚好我来找大帅，让司机送你们。”
六月古怪的看了鲸柒一眼，对荣芷兰露出乖巧的微笑。
荣芷兰向她略微点头，暗道鲸柒交了个不善的朋友。
鲸柒没注意这些，正急着想说辞：“不了容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走过去就好了。大帅刚刚出门了，现在不在。”
荣芷兰听说时平昌不在，也不意外。知道鲸柒内向，不轻易麻烦人，于是目光落在六月身上。
六月一喜，连忙说：“我叫六月……是鲸柒最好的朋友。”
荣芷兰点点头，笑道：“六月小姐的话应该比我有用。大帅不在我也是要走的，外面晒，刚好捎你们一程。”
六月知道这是让她劝鲸柒，鲸柒也不好再推脱。
荣芷兰从车内打开车门，挪了位置，对鲸柒道：“后座有些小，鲸柒小姐过来挤一挤。六月小姐就坐前面吧。”
六月撇了撇嘴，心想有车坐就行了呗，省得走路。这人不愿意理自己算了。
车子转头出了公馆，司机问：“两位小姐去哪里？”
鲸柒这才发现司机换人了，不是上次见的那位了。
六月不假思索道：“三角路东一巷的疯……您送我们到三角路就好。”
鲸柒听她差点说漏嘴，也是吸了口冷气，幸好荣芷兰面色如常。
荣芷兰见她神色拘谨，笑道：“我以为跟鲸柒小姐成了朋友了，怎么还这么生。”
鲸柒小家子气，她眼观荣芷兰穿着谈吐，明显与自己不是一路人。这么一说，鲸柒倒是羞起来：“没有的事，在容小姐面前，我只是有些……”
六月扭头替她补充道：“自行惭秽！”
荣芷兰不理会六月，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摸向她的头。摸索了半晌，说：“嗯，没包了我就放心了。”
她这一举动倒是让鲸柒心生温暖，不自觉也放松下来，微微道：“小圆的肠道好些了吗？”
想当然小圆便是荣芷兰的女儿了。
荣芷兰一愣，随即笑道：“好些了好些了。”没想到随口邹的话她还记着，不自觉又找回些她救女儿的感觉，真心起来。
三角路上铺满马蹄石，有些颠簸。荣芷兰见鲸柒头发有一绺没有束好，便凑近为她捻起。待看清，她不禁大惊，随后不动声色的轻拍她的手。
鲸柒向她道谢，随后车子停下，两人再次道谢下了车。
司机叫了两声，荣芷兰没应，蹙着眉头想事情。
司机比前一个更有眼色，将车停在阴凉处等她。
片刻，荣芷兰尖声道：“去找荣幼媛！”
因为昨夜下了场暴雨的缘故，疯人院里的水渍随处可见。这下太阳已然露了大红脸，蒸着水汽，更显闷热。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被带着出来，碍于有人探望，看守的人耐着性子劝她走快点，并未推搡。
六月见她头发油腻，满头银屑，到处都打着结，不禁红了眼眶。对看守怒道：“你们拿钱就这么办事的，人脏成这样？！”
看守一脸不屑：“有气冲我发什么发，嫌我们照顾的不好直接接回去自己照看呗。”
眼看他这个态度，六月作势要撸起袖子。看守也是一横，怒瞪着她，大有一副“有胆你就动手试试”的架势。
二十五岁的女人看看她又看看看守，大笑着拍了拍手，喊道：“therearetwopersonabouttofight”
六月一愣，眼泪啪嗒就流了出来。看守撇着嘴不再做声。
疯女人拔了拔被紧握的手，没□□有些不爽。她眨巴着清澈的眼睛凑到六月面前，问道：“小芳这个名字真土，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六月咬着唇呜咽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松了手上力道。
疯女人便撤出手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皱着眉头似在疑惑。片刻她又摇摇头：“鲸柒，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想吃百货大楼的苹果。”
鲸柒擦了擦额头的汗，跟门口守卫打了声招呼，顺手递给他一个苹果。
六月往旁边挪了挪，擦了眼泪对鲸柒道：“哼，小姐心里只有你，一刻不停的念叨。我来干啥啊，人家不领情。”
疯女人一把夺走袋子，一手一个苹果胡啃起来。在出来之前有人按着她洗了脸，所以脸还算白净。就是牙很黄，落了几颗，咬起苹果来很是狼狈。
吃了几口，她抬头问鲸柒：“这苹果是百货大楼的吗？难吃！”
鲸柒绕到她身后，以手为梳，轻轻的梳理她打结的头发：“今天的不是，来的太仓促，是路边摊子上买的苹果。小姐你将就吃，我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苹果。”
守卫也咔嚓咔嚓咬着苹果。六月听着他的咀嚼声有些嫌恶，守卫扬眉盯着她，似乎在说“知道人家为什么只口不提你了吧”。
鲸柒和六月又进去为她洗了澡，收拾了床铺。上一次鲸柒来带的苹果，苹果核被她压在褥子下，已经发霉了。
两人忙到中午，这个时候时平昌可能会回公馆。大多数只要不是很忙，他一般都会回来。
疯女人把六月认成鲸柒，拉着就是不让走。鲸柒轻车熟路的将一颗苹果藏到枕头里，拉着六月退到门边，对她说：“小姐，屋里有颗苹果，你找到了就奖励你吃糖。”
果然疯女人放开了手，兴奋地在屋子里乱翻起来。
鲸柒拉着六月就走。
隔着没有玻璃的铁窗，六月见她翻开枕头，苹果周围堆着满满的糖果。
鲸柒还未来得及换衣服，时平昌便大摇大摆挤了进去。六月自然是不敢再呆，取了衣服从宿舍出去。
他额头微微有些汗，打湿了额前的黑发。目光俊朗的锁定她，又坐到她的小床上，光明正大打量屋内陈设。
鲸柒莫名就想起昨晚，脸蛋有些发红。
鲸柒的半边小房间陈设有些单一，不过胜在更干净整洁。她向来都是这样，喜欢认认真真，安安静静的生活。
她的小床靠近门口，往来的脚步声听的一清二楚。他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枕间是淡淡的香气。他捏了捏枕头，发现是蚕砂做的，里面应该还有荞麦皮。
鲸柒并不看他，自顾自收拾东西。这几天被他缠得紧，屋里没时间收拾，有些乱。
时平昌也不在意，扭头见桌上有一罐果脯，刚要起身去拿，鲸柒过去抱在怀里：“这是给别人的。”
时平昌倒是无所谓，随口问道：“给董议的？”
鲸柒抿着唇不说话，显然说中了，时平昌大怒。
鲸柒坦坦荡荡，并未做多解释。推搡着时平昌出去，她要换了身上的旗袍。
时平昌切了一声，欲盖弥彰！他不仅见过她赤条条的样子，还摸过亲过呢。
他站在门外，对屋内道：“你穿旗袍很好看，用不着换。”
鲸柒红着脸换衣服，并未回答。
印象里她好像只有这一身衣服，有些旧了。
门口的架子上有一些小鱼干，他闲着无聊，捡了一个吃了。鱼腥味很重，他嫌弃的皱起眉头，将鱼回咽了下去。
这女人手艺差了这么多！
想当年她腌了鱼，晒得满头大汗的。他那时嘴挑，小的不吃、大的不吃、太奇形怪状的也不吃。但那鱼味道是真好，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嚼起来酥脆，没有一点脏气和腥味。
直到行军多年，风餐露宿，运气不好时候被围困好多天，马革裹尸的日子里，他就想念这一口。
现在他断了这个念想了。就不该嘴贱！
鲸柒换好衣服出来，见他黑着脸拨弄鱼干，说：“别动猫粮。秃猫嘴刁，沾了人气的东西不太肯吃。”
时平昌：“……”擦！
路上，鲸柒仍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他器宇轩昂的走着，后面的小影子加了速跟着。
时平昌突然问：“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这话没头没尾，鲸柒不明所以，说道“没有”。
他便不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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