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挑泡夜谈
<p>孟欣梅跟着古氏一起在灶台边忙活，此时的天空只剩下远处一抹一抹灿烂无比的红霞，就像是一朵硕大的红牡丹在天边怒放，尽情地喷芳吐艳。</p>
<p>"欣梅，水观，娟娘，我回来了。"</p>
<p>"爹。"孟欣梅大喜道。</p>
<p>孟水观跑出来大声叫道，"爹，你回来了，我想你了。"</p>
<p>"哈哈…"</p>
<p>古氏在一听到孟志辉熟悉的声音，就立时让孟欣梅从灶台上端着菜开始往桌子上摆，"忙一天了，赶紧洗手，饭食刚做好，可以吃了。"</p>
<p>"哎。"孟志辉对走过来为自己扑尘埃的古氏笑道，"没事，这点柴屑不碍事。"</p>
<p>"唉，你都砍了这么多柴，身子要紧，再怎么着也别给累着了。"觉察到孟志辉走路有点不稳，古氏心疼道。 </p>
<p>孟欣梅脸上也是满满的心疼，这个爹从来不说自己干活有多累，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担起责任，扛着这个家。孟欣梅心情有些沉重，孟志辉心里的负担怕是很重吧。</p>
<p>"没事的。"忙活一天，早饿坏了的孟志辉看见桌子上的饭食，拿起筷子就要吃，"今儿这菜好！"</p>
<p>孟欣梅往孟志辉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爹，你多吃点。"</p>
<p>孟水观见此，也颤颤抖抖地夹了一筷子菜给孟志辉，然后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饭食，一边直直地看着孟志辉，眼神很是期待。</p>
<p>"好，好！你们都是爹的好孩子。"带着笑意，孟志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p>
<p>吃过饭食，孟欣梅要帮忙收拾着碗筷，却都被古氏给拦下了。孟欣梅搬了个矮凳，披了件衣赏，坐到了棚屋外，静静地看着美丽的夜空，想起心里一直考虑的事情，孟欣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说看，"爹，娘…"</p>
<p>"嗯？怎么了？"</p>
<p>"明天，挑些红枣到镇上卖吧？"</p>
<p>"啊？这红枣…有人买吗？谁家还缺这个？这山地上的红枣哪能卖掉啊，哈哈，你这孩子，想多了。"</p>
<p>"娘，这几天红枣我们攒了也不少了，虽说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有红枣，可菀坪镇不一样啊，镇上来往的人多，大户人家也不少，去试试嘛，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p>
<p>古氏犹豫一番，想到家里现在的条件，咬咬牙道，"行，去就去，能卖几个是几个，大不了卖不掉再挑回来。家里的绣帕也绣好了几条，可以一并拿去卖了。”想着明天红枣可能会卖出去，可以给家里挣点钱买只鸡扯块布什么的，古氏就不禁露出了笑意。</p>
<p>"那个，娘…你能买些糖回来吗？"说完这话，孟欣梅偷偷打量古氏的眼色。果然，古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干脆道，"不行，这糖不便宜，爱吃甜的就吃红枣，过些天，山上的果梨也能吃个够呢。"</p>
<p>"娘…我想用这糖做蜜饯。"孟欣梅哀求地看着古氏卖萌说道，试图博得古氏的同意。</p>
<p>"不行，不行。"</p>
<p>"爹？"孟欣梅转移话头，伸手拉起也在旁边歇息的孟志辉的手，感觉到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仔细一看，发现在指间处长了好几个大水泡，心疼道，"爹，你手上都起水泡了，累坏了吧。"</p>
<p>"咳，不累…不累，嘿嘿，爹没事。欣梅啊，等有空了，爹再教你多识多些字，都很久没学了，以前教的没忘吧。咳，水观也能开始学了。"孟志辉不在意地笑道，脸上是兴致勃勃地发着光。送孟水观去学堂念书他不敢想，但是自己教孩子认识一些字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p>
<p>孟欣梅说不出话，都什么时候了孟志辉还一直惦记着她和孟水观，这亲情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看了一眼在畅想的孟志辉，孟欣梅起身走进屋里，从古氏的绣篮里拿出一根针和小布条。</p>
<p>"欣梅，你这是做什么？"古氏疑惑问道。</p>
<p>"娘，我给爹挑水泡。"</p>
<p>"啊，我来吧。"古氏说着就要放下手中的绣品。</p>
<p>"娘，没事，我可以的。"</p>
<p>孟欣梅没有再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用针把孟志辉手上的水泡一个一个挑破，接着用小布条轻轻擦拭上面流出的白色浓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干净，最后再用另一块小布条把孟志辉手上的伤口缠了起来。</p>
<p>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手，孟志辉一时有些不习惯，虽然他一个大男人觉得没这个必要，还是欣慰道，"欣梅啊，你…真能干。"</p>
<p>"爹，欣梅只盼着你和娘，还有水观都好好的。"整天做力气活儿，营养又不太跟得上，若是再这么拼命操劳下去，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孟欣梅知道，那都绝对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p>
<p>"哎，爹没事。"孟志辉很感动，不过他还是得辛苦多干活，毕竟这可关系到一家人的生活，还有孟欣梅以后的生活啊。孟志辉宁愿自己现在苦一点儿，累一点儿，也不愿意到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连累孟欣梅长大了嫁不到好人家，那可真是苦了她一辈子了，要他这个做爹的如何能安心。</p>
<p>"娘，娘，你就买些糖回来嘛。"</p>
<p>孟水观也在一旁嚷嚷，"娘，买糖，买糖。"</p>
<p>放下手中的绣品，古氏认真地看着孟欣梅，"欣梅啊，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不能乱花钱。"</p>
<p>"娘…我明白。"孟欣梅抱着一丝希望，"这蜜饯做成了，说不定就能卖钱呢，我们总得试试。"</p>
<p>"不行，不行，这蜜饯我们都没做过，怎么能行呢？"古氏还是很不放心，孟欣梅虽然在吃晚食的时候说了蜜饯是什么样的，又是怎么做的，可她还是放心不下。</p>
<p>孟欣梅叹息，"爹？"</p>
<p>"娟娘，买一点回来试试吧。"孟志辉不忍心看孟欣梅失望的表情，"这…蜜饯…要是卖不了，我们就自己吃。"</p>
<p>"你啊…唉…那…好吧，明天我给你买回来总成了吧。"古氏也不好再反对，"要是不成，以后你可别念叨了。"</p>
<p>"嗯嗯。"孟欣梅激动得泪花都要溢出了眼眶。</p>
<p>这一夜，好像变得漫长无比，孟欣梅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想着孟志辉和古氏的辛苦，家里的贫穷，虽然今日古氏同意买糖了，但孟欣梅还是有股无力感，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只有七岁？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p>
<p>隔天一早，天还没亮，一晚上没有睡沉的孟欣梅就被一些零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惊醒了。声音很微弱，但传到孟欣梅耳朵里，还是比较清楚的。</p>
<p>"辉郎，要不要让欣梅和水观现在起来吃呢？等我们走了，这朝食都得凉了。"古氏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犹豫。</p>
<p>"哎，这天儿还早着呢，把他俩叫醒做什么，这朝食就放锅里吧，我们先去镇上。你啊，放心吧，欣梅会照顾好自己和水观的。"</p>
<p>"那好吧，我们赶紧走吧，好早点回来。"古氏催促道。</p>
<p>"嗯嗯。"掩好门，孟志辉就和古氏挑起昨晚收拾好的红枣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没一会儿，脚步声就消失了，草棚屋恢复了安静。</p>
<p>孟欣梅半阖着眼眸，意识虽然清醒，但是由于一夜没怎么睡好，脑袋还是有些沉。没过一晌子，旁边的孟水观就醒了，嘻嘻嘘嘘的，"姐姐？姐姐？"</p>
<p>"唔？"孟欣梅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不清楚，迷糊问道，"水观，你醒了？"</p>
<p>"嗯。"</p>
<p>孟欣梅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起来，"水观，来，自己穿好衣裳，爹和娘已经去镇上了，今天别乱跑啊。"</p>
<p>"嗯嗯。"孟水观老老实实应下。</p>
<p>孟欣梅长嘘了口气，心里轻松不少。快手快脚地热好了灶房锅里放的朝食，笑嘻嘻地招呼着孟水观吃。</p>
<p>"欣梅！欣梅！"站在小道上的孟小婵笑着打招呼。</p>
<p>"小婵姐，你怎么来了？"今天的孟小婵束起了长发，身上穿一件杏黄的束腰长裙，活脱脱的一个俏丽小娘子。</p>
<p>"怎么，你不欢迎我啊？叔叔婶婶呢？怎么就你和水观弟弟在家？"</p>
<p>"噢，爹娘去镇上了。小婵姐，你吃过朝食了吗？要不要一块吃？"</p>
<p>"不用不用，我吃了才出来的。噢，你家都分家了，你们住在这里，我过来找你都没以前那么近了。我一会得去地里干活呢，你呢？"</p>
<p>"一会我和水观要去胡麻地里拔草，菜地要浇水，还要摘红枣，晒红枣，洗衣裳……"</p>
<p>"啊，你怎么这么多活啊？你不累吗？"孟小婵话里是浓浓的关心与不解，她都没那么多活。</p>
<p>孟欣梅给了孟小婵一个安心的微笑，"谢谢小婵姐，没事的，我就是能做多少做多少，累了我就歇着。"</p>
<p>孟小婵咧嘴一笑道，"好吧，你和水观弟弟真厉害。噢，我家的地在你家胡麻地旁，要是你们去了叫我一声，现在我要先去地里干活了，我娘应该都到了。"</p>
<p>"嗯嗯。"</p>
<p>孟小婵很快就离开了，孟水观擦擦嘴道，"姐姐，我吃好了。"</p>
<p>"哎，那我去洗衣裳了，水观，你在家里晒些红枣，姐姐很快就回来，你不要出去啊！"</p>
<p>孟水观乖巧应下，"嗯。姐姐，我知道了，我在家里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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