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劝写休书

　　等孟世刚他们得了消息赶到任保原家里的时候，孟水英已经喝了药。
"哎哟，水英这是遭了什么孽，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陈氏担忧问道。
"祖母，水英是被打了，又要去洗衣裳，身子骨受不住，跌落下水的。"孟欣梅脸色黑了下来，当初在菀坪镇雨夜遭搜查的那一幕都没有让她觉得如此后怕。
"什么？肯定是那个挨千刀的懒货干的！"陈氏大怒，"我好好的孙子被打成这样，这次一定要休了她！"
孟世刚也生气，昨天才找回孟水乐，今儿孟水英又落水，接连的出事，太闹腾了，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氏怒气匆匆地跑到孟志灿家门口，"志灿，志灿！今天就把你的臭婆娘休了！腌臜东西！你也不看看，水英都被她折磨成什么样了！"
"娘，怎么了？怎么又提这事了！"孟志灿头疼道，休妻这事陈氏去年就提过了。
"啊？什么又提？哼！要不是你拖拖拉拉的，她早就滚出孟家了！"
"婆婆！你少来撺掇我家灿郎，我们俩口子好着呢！我为这个家生儿育女的，这么多年来辛苦劳累的，想休我，没门！"闻讯从里屋出来的李氏一脸不忿。她的手里正挥着一把菜刀，发出哗哗的响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把水英折磨成那样了，哼，现在还躺在任大夫家！"陈氏气急败坏，扭头对孟志灿说，"志灿，你今天必须休掉她！"
"娘，水英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孟志灿不解。
"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婆婆，你可别瞎说！"李氏也是面红耳赤的，这陈氏想把她赶回娘家也不是头一回了，扯上点事就要闹，呵，她怎么会同意被休呢。
"要不是你把水英打成那样，他怎么会受不住落水！滚！滚出去！"
"哟，哟，真是冤啊！他是我儿子，当娘的，打他几下怎么了？"李氏语气轻飘飘的，"那个小孽畜落水又不是我推的，怕是他做错事，遭河神惩罚了！"
"你...你..."
"娘，我去把水英带回来。"孟志灿闷闷开口。
"你这个混账，你这是猪肉蒙了心！你休不休？"
孟志灿嗫喏一声，"家里娃子还小，不能没了娘。"
"没了再娶一个！"
孟志灿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又灭了。
"婆婆！"李氏浑身一凛，手指发颤，怒了，"你敢休了我，我就杀了你们！灿郎，你也不看看，家里的钱不是我想法子挣来，你能住上大房子？你能吃好的？喝好的？哼！你那大哥三弟只顾着自己发财，可不管你！"
"胡说大道！你这个臭婆娘，净会挑拨是非！"陈氏气得就冲上前一把甩掉李氏手里的菜刀，开始殴打李氏。李氏也不示弱，狠狠地还手，俩人很快就打起来了。
待孟世刚孟志山几人从任保原大夫家赶到孟志灿家，就看到陈氏和李氏扭打到一块，孟志灿则在一旁不管不顾看着的局面。
孟世刚怒喝一声，"干什么！丢人现眼！"
待孟志山和孟志灿几人把陈氏和李氏拉扯开，俩人脸上又新添了不少彩。梳得光滑平整的发髻已经是乱糟糟的，粗布棉袄也撕裂了几条缝。
孟世刚神色冷肃地望着孟志灿，"这样的儿媳妇我孟家可不敢留，志灿啊，写休书吧！"
李氏不是寡妇，没有孟志灿的休书，孟世刚和陈氏是不能擅自做主赶她走的。听得孟世刚也是这般逼他，孟志灿没由来的心中不爽，李氏成天在耳边念叨的话他可是记在心里的，早就动摇了。他们兄弟仨人分家后，孟志山和孟志辉的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他却没什么大起色，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却忘了当初孟志辉找他时，他很多时候都推搡了去，久了，孟志辉也就不来找他了，如今却一个劲地暗暗埋怨上了。
孟世刚看着孟志灿这模样，气得不轻，"你还犟上了！"
"爹，我是不会休的，你们回去吧。"孟志灿没好气呛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村路上不少人听见这争吵声，觉得有意思，纷纷驻足围观了起来。
"公公，二弟，你们都冷静些。"夏氏拦住孟世刚，"现在大伙都在外头看笑话呢。好歹水英现在没什么大碍，我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陈氏怒指孟志灿，"苍天啊，你们看看他那个样子，整个迷了心窍，好话孬话都不听，啊！怎么说呀！"
"婆婆..."夏氏无力劝道。一方是公公婆婆，一方是二弟和二弟妹，她夹在中间听他们相互埋怨，争持不休，她实在是不便过多开口。
孟世刚想不明白，怎么孟志灿就变成现在这个样了呢？以前好好的儿子，现在却冥顽不明。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亲！"李氏稳稳站立，狠狠的目光在陈氏几人脸上划过，憋屈质问，"你们这是什么亲人？你们是存心不让我好过，也存心不让灿郎好过！我在这个家做牛做马，才挣来几个银钱，灿郎啊，他们是铁了心不管你的死活啊！我可怜的水青，可怜的水乐，可怜的欣兰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些个黑心肝的亲戚！"
孟志灿双眼微红，恳求道，"爹，娘，你们就让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你...你..."
"爹，娘，从小到大，你们说家里没银钱，三弟聪慧，只供三弟一个人读书，行，我没意见，我不是个能读书的人！你们说水林是长孙，要送去当学徒，不能分家，水青也不管！我也没说什么，还是天天累死累活下地！到房子不够住了，要分家也不分银钱，还得我和我婆娘用攒来的钱拼拼凑凑把这个家建起来的！水英做错事，当娘的教训教训怎么了？"孟志灿冷漠道，"爹，娘，我们已经分家了！"
"是啊，公公婆婆，我们早就分家了！"李氏得意洋洋。
孟世刚一口气没缓过来，被这些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孽障！怎么这么说自己的爹娘，不孝啊，不孝啊！"陈氏捶天锤地，气愤难当的。
半晌后，孟世刚终于再次开口，沉下脸，语气有些颓靡气恼，"你这是在怪我们偏心？你铁了心不听爹娘的话，呵呵，我们也不再管你这破事，水英是我孟家的子孙，由不得你们俩口子这么糟践！哼！以后也别认我这个爹！"
"你说什么呢？"陈氏急了，孟志灿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她可舍不得，"老二呀，你可别听你爹瞎说。"
"哟，哟，灿郎，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亲人啊，他们可不想认你！"
陈氏倏然扭头，一巴掌甩过去，啪，响亮的一声。陈氏恶狠狠地恼火斥骂，"闭嘴！你这个贱人，让你多嘴多舌瞎说话！你再乱扯皮，我撕烂你的嘴！哼，就是要休了你！滚！滚！"
李氏被这一巴掌扇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氏，"你打我！"
"我怎么不能打你？不侍奉公婆，你不孝啊！不孝啊！"
"灿郎..."
"娘！爹！"孟志灿沉默一下，和李氏对视一眼，心里顿时一软，别开脸，不由狠下心道，"娘，我不会休的，是儿子不孝！"
孟世刚止不住闷咳几声，脸色有些煞白，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发问，"逆子，你当真不认你爹，不认你娘，不认你大哥三弟，今儿也不休妻？"
陈氏心乱如麻，焦急得很，"老二啊，你别犯傻啊！这种人留不得，是祸害啊，休了她就是了。"
"娘，别说了！"孟志灿涨红着脸，摇头。
陈氏还要再劝，这时有村民来大声吆吆，"志灿啊，刚在村口看到你闺女了，坐着马车回来呢，哎啊，可气派了！"
驶过驿道后，山路已经不好走，可孟欣兰乘坐的那辆小马车硬是驱赶到了村口。几个村民哪里见过这架势，一时间说得沸沸扬扬的，所以直接就来告诉孟志灿和李氏了。
"什么？你说我家欣兰回来了？"李氏大喜，扬了扬头，这会还没到年底呢，孟欣兰怎么就回来了，还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是啊，你们快去看看吧，啧啧，那马可精神了..."
这可是大事啊，李氏顾不得再和陈氏争论，抬脚就往村口走，反正她不会害怕，她知道孟志灿肯定不会休了她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孟志灿家并没有买马车，陈氏一时摸不清头绪，"老二，这欣兰是怎么回事呀？"
"我不知道。"孟志灿低着头回答。
"你说你还能知道什么？净让那贱人蒙了眼，听娘的，快把她休了！"陈氏悲愤填膺，不愿就此作罢，急赤白脸道，"老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赶紧写休书打发她走，尽给家里添乱，留不得！"
孟志灿沉默不语，一双眸子冷漠地盯着在院子里跳脚的陈氏。
孟世刚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哎。"夏氏扶着不甘心的陈氏出了门，"婆婆，我们去任大夫那里擦点药，也好再去看看水英。"
"哼，我们走。"陈氏边走边骂骂咧咧，这孟志灿怎么就这么死脑筋，"真是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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