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逼

前厅伍宜廷不敢放肆只又说了些与进来伍家曹家论礼之事。

        两家在朝中如火如荼的读了好多年，后宫之中自也不甘示弱。两个女人也斗了一辈子，到先帝驾崩也没有个结果。

        去年，一道天雷劈在皇陵所在的燕衢山上。在钦天监任职的大国师火急火燎的写下折子上成陛下。说此乃不详，皇陵遭火灾，乃阳气过盛，阴气欠缺。男子主阳，女子为阴，先帝藏入皇陵二十余年，一直未能定下与之共葬的太后。眼见两位太妃都要步入花甲之年，人之寿数也将尽，岂能不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急需从两位太妃职中晋升一位太后出来。

        皇帝也十分为难，这两位太妃背后，一个靠着曹家，一个靠着伍家。一个于他有生恩，一个与他有养恩。

        手心手背都是肉，选一个便等于气了另一个。都舍不得怎么办？召集在朝、宿野各个名士儒家，来从中论礼看该是谁更有资格进位太后。

        皇帝没有皇后，谁做的太后谁便能统御六宫？

        伍宜廷言辞之间都在表示，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站在他这一边，让伍家再出一位太后。

        温如练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可他心里当然也希望这太后姓伍，上一世就是因为曹家胜了，伍家冒死反扑被皇帝打压，才导致曹家独大，帝都之中无人制衡。也间接加速了王朝的灭亡。

        不能再走上那一条老路了。所以这一世，伍胥霖暗中派人相助。

        温如练说：“伍世一族世代忠良出关，两任皇后，两任宰辅，三位帝师，这样显赫的世家。怎样的殊荣都是担的起的，我当然乐意伍氏能在当世为皇族再出一位太后。”

        仅仅做好东宫之主，恪尽职守，习礼法德，已经不能挽救东陵了。从里到外开始腐朽的东陵需要一剂猛药。

        伍宜廷心中一喜，正要叩谢。

        温如练却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您不妨听一听。再来谢我。”

        伍宜廷有些慌张，伍家虽然没有在夺嫡之中明确表态，却有一位走的近一些的皇子——齐王，温祁玉。

        “放心。”温如练的声音柔软了些：“我已经坐在了东宫的位置上，陛下便不会再允许我结交任何权臣。”

        伍宜廷心里一惊，脑中一瞬空白，一时之间竟不能明白这位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同样，如果有一天祁玉坐上了东宫之位，也就是伍家没落的时候。”

        伍宜廷听了更不明白。

        温如练对伍宜廷宽容笑了笑，其中道理他也是活了两辈子方才明白：“孤今日这话听了便听了，烂在肚子里。即便不明白也不要紧。”

        上一世虽然曹家大胜把持住了后宫，伍家却在朝野中笼络了不少寒门新贵，连同原本的贵族门阀，近乎垄断了前朝实力。殊不知这是曹家有意让步的结果。等的就是伍家扶持齐王上位，太子被废，陛下开始有意地裁剪伍氏羽翼。

        所以上一次如果没有伍胥霖的篡位谋反，肃王应该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温如练的太子位说来尊贵，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因为淳于家功高震主，被押给皇帝的一个质子罢了。温如练朝中并无实权，无论曹、伍两家斗得如何惨烈他都像个背景板一样。

        因为他知道，如无意外，两家人虽都有从龙的野心各自扶持皇子夺嫡，但当今圣上一定会把皇位留给他。他被保护的好好的，外界厮杀惨烈，可实际上都是在为他登上王位扫清障碍。

        可后来，恐怕父皇也没有料到，处置了伍家帝都之中便再没人能制止曹家吞并伍家的势力，最后被逼到将太子废黜的地步吧。

        但有一天温如练发现，即便他登上皇位，也救不了这个腐朽到骨子里的国家。但这一天来的太晚，发现的太晚，悔之不及。而新政改革哪有不流血的呀？若要有变，必要流血，可即便是屠夫也狠不下心肠，向亲人挥刀。

        所以，上一世他忍痛做出了此生最重大的决定。他既然没有能力从温家剜出这颗毒瘤，那么就让别人动刀吧。

        而这一世，一切却都还来得及。曹家的野心还没有膨胀，伍氏一族也没有垄断朝野。他也还来得及对对准顽疴剜肉止损。

        伍宜廷又作了一揖，“殿下请说。若下臣能办的，万死莫辞。”

        温如练说：“伍夫人死于东陵制天启二十八年，淳于小姐失踪于天启五年。贵府病弱的长公子哀思过度当天便随着去了。而淳于老将军受上天眷顾虽未寻回独女却找回了外孙，保留下一丝血脉。”

        伍宜廷瞪大双眼看向温如练，温如练一双沉静的眼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吃惊，只向伍宜廷淡淡点了点头。

        伍宜廷脸色难看，吱唔道：“小……小儿，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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