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 > 反派王爷为中二剧本发愁 > 第13章 禁忌

第13章 禁忌


大梁紫明宫,乾鸾殿。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黑影磕了一下头,退下了。

        “请佛主保佑大梁。”

        金身神像前,香烟缭绕,和风浮沉,火光明暗。

        太后雍氏闭上眼,端身跪拜,又低声轻诵起来。

        “母亲。”

        雍氏睁开眼,对着神像拜了拜。

        “皇帝来了。今天身体可有好些?”

        “风寒已好,母亲劳心了。”

        “可有服药?”雍氏转过身来,朝桓熙招招手,“皇帝向来读书勤勉,神劳最是易疲乏,补药还得按时服用才好。”听到药字,桓熙把目光从鞋尖移到了雍氏的裙角。

        见桓熙不动,雍氏便微微笑道:“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皇帝。”桓熙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太后的眼睛:“我想出宫去。”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眼睛总是很亮,雍氏乍一看见这样一双眼睛,竟觉得有些晃神。

        “哀家也想出去。自打那年,唔,那年,卸了盔甲从马背上下来,随惠皇帝进了宫,哀家便日日盼着出去。天公无情,雨下得那般大,哀家跪在先帝的雍和宫前磕头,磕了一地的血,淌得到处都是,皇帝…也没出来瞧上一眼。”

        雍氏站起身来,走近桓熙,伸手抱住这个清瘦的年轻君王,道:“后来哀家才想明白,宫里的人只有死了才能出得了这扇朱漆色的门。只有死了……”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听见了年轻的心跳声。

        桓熙又紧了紧拳头:“没有门可以关得住皇帝。”

        太后叹了一口气,仰头去看他,嘴角贴着他的脖颈,喃喃道:“错了。皇帝啊皇帝就是那扇门。”桓熙猛地推开她:“恶心。”

        雍氏跌坐在地上,盘起来的头发散落下来,被小心遮藏的白发暴露出来,暗黄的脸色又添了苍白,从檀木珠帘里飘出来的香火气这时太过刺鼻,她咳嗽了几声,听见桓熙甩袖走出去,便不管不顾向门口吃力爬去,死死抓着门框颤抖着弯身起来,不住地喘气。

        可是他已经走得太远了。

        影子踏过玉兰,桃花和迎春花交杂烂漫,他的背影变得隐隐约约。

        一次都没回头。

        “皇家人真是都这般薄情。”雍氏收回目光,挽起垂落在耳边的发,觉得白发过分刺眼了些。“都想出去的,可是没一个能出去的。没有一个能……”她伸手拔掉一根白发,笑了笑,拿起剪刀把它剪得碎碎的。

        “淑华,把王道长请过来。罢了,你便同他说这凝华丹无甚作用,哀家…很是失望。”“奴遵命。”“还有,替哀家把药给皇帝送去,看着他喝完。”

        雍氏望出窗外去,瞧了瞧天色,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唤道:“月华,替哀家梳洗更衣。”

        一名十六七岁的姑娘端茶从帘后缓步走出,见到太后的样子便红了眼眶,低头道:“太后,今日外边日头太毒了些。”

        “好孩子。哀家无妨。”雍氏接过茶水,摸了摸姑娘的头,“你知道哀家在宫里最喜爱不过这劝农苑。”月华噙着泪点点头,替太后仔细梳着头发。

        大梁人都知道太后吃斋供神,不饰华服,不修碧殿,在宫里恳了一块地,日日耕作如老农,时耕者闻之落泪。

        其实都明白不过是半亩旱地,种不了什么,也种不出什么。

        在太后耕作的第一年,几个司农的宫里人在秋暮收获时瞧着地里稀稀拉拉几片皱巴巴的菜叶发了愁,生怕为这几颗菜丢了小命,左右都是死,不如冒险一试,便咬咬牙趁着夜色忙活了一晚上,愣是把新鲜的各种疏菜塞满了这片土地。

        天降的丰收,太后的福泽。

        太后那时望着这半亩地站了很久,才道:“错了。”

        自己下地挑出了那几颗蔫了叶子的菜,之后把那几个司农的宫人遣回了乡下老家,但是赐了好些土地。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出宫前太后同他们长谈,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据说出宫时个个老泪纵横。

        雍氏挽起棕灰色粗布裤脚,弯腰下来,一锄一锄松土,月华在边上往锄出的坑里边撒上种子,前些日子刚种下些春豆角,今日是些胡萝卜种子。

        见太后出了好些汗,月华便替她擦去,太后摇摇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只觉一阵眩目,踉跄坐到了地上。月华惊呼一声,连忙去扶,同时田边花丛里窜出十来人飞扑过来,有的拿水,有的递帕子,有的伸遮阳伞,有的开药箱,有的把脉,个个口呼太后,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月华和几个宦官把太后半背半抱回了乾鸾殿,太后在月华背上问:“哀家…今年多少岁了?”月华一听又红了眼,“太后今年四十有三,享千秋之福。”“四十三呐…四十三,怎么哀家竟是如此衰老了…”月华落下泪来,小声抽泣着,说不出话。

        劝农苑半亩田地里种子散落了一地,有的被踩进散乱的脚印里,有的暴露在烈阳之下正在死亡,却发出金子般的光芒。

        听荷湖水躁动的波涛闪着喧闹的光芒,皇帝停下脚步,抬起手往前挥了挥,远远跟着的贾公公便快步走上前来。”替朕把皓涳先生请到清和殿来。”贾公公便退下了。“迟早得弄死这老东西,”皇帝咕哝着,皱着眉别过头不去看刺眼的湖水,“今年春天的风真是太大了。”

        “皇上。”皓涳端端正正一拜。“先生免礼。”皇帝搁下笔,从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前日浦城之战惨败,大梁又失一西北要塞,北齐没有耐心了。”

        皓涳静静垂眸听着,皇帝抬眼扫了一眼他,神经质地笑起来:“先生,已经三年了,大梁没打赢过一场仗!庆良一役,抽木之战,长庆之战,栖凉山遇袭,德晟村大屠杀,望城突击事败,唔,还有那个顺威大将军被俘的那场叫什么来着,哦哦,对柏雪坡之围,我大梁男儿生生撑了两百一十三天,血流了七个月,朕没睡过一晚好觉!那群畜生呢!桓岱袖手旁观,桓雎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岭南!畜生!畜生!”皇帝突然收住声,狠狠锤了几下案板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都在盼着朕早点死,都想爬上来……瞧不起朕!瞧不起!”

        皓涳跪下来,但仍是静静听着。

        皇帝一见皓涳跪下来就从位子上弹起来,好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脸立马就红了,快步走到他身边,托着他的手臂就要把人扶起来,哆嗦着嘴:“先生!您知道这不过是气话,朕着急了,朕知道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是朕太急了,先生朕…”

        皓涳低着头:“皇上啊,羊要装得像才能赢得时间长出咬死狼的獠牙,皇上啊,不要着急。”长发从他的双肩滑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层阴影,遮住了他翘起来的嘴角。

        皇帝听罢紧绷的双肩顿时放松下来,站起身来一面快步踩着清和殿的光和影,一面搓着手,终于露出笑来,大声道:“是啦!是啦!羊!吃狼的羊!哈!唔,”皇帝脸上浮起些许红晕,眼神又闪出光芒来。

        “皇兄过段时间会秘密进京,要瞒过那老妖婆的眼睛可不容易,不过有朕帮着倒是没问题,只是见兄长一面还是太难了,朕连这宫门都出不去,得好好想个法子,三年了!总得见上一面的。哦,朕还得告诉潇一声,省得她知道之后怨朕,这幅脾气!”

        皇帝又坐回那张雕花繁复的梨木椅子上,一整个陷进去,像是野兽咬住了一只孱弱的猎物。

        他伸长手在两堆奏折中翻找起来,抽出了三本奏折和一张皱巴巴的图纸:“又来了!张寰荣隔三差五总爱参先生一本,真是叫朕发愁,老狐狸!”

        “张宰相为人虽然狭隘小气,但是对陛下一片忠心。”

        “对朕?不不不,他那是为了他自己所谓的大治理想,要真说起来,他巴不得朕早点翘辫子,您知道在那群臣子眼里,朕不过是那老妖婆手里一个懦弱无能的傀儡罢了。”

        皇帝手肘撑在案上,双手推着腮帮子,声音闷闷地,不过一会儿又提高声调兴奋地说起来:“先生瞧瞧这个。”

        皓涳接过图纸后,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却冷得出奇:”斯玛珈迷雾森林和拉姆死亡草原过渡的灰色地带,塔库特野人终于要在人间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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