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孤身探狱

牢房外，就在狱卒们色眯眯的欣赏吴家女眷时，常祉悔却独自一人走了回来，他是受齐瑜之命来提审张昆玉的。
此时的张昆玉正低头在角落里蜷缩着，那颓废的样子甚至连巡视的狱卒们都懒得去看他一眼，不过这些狱卒却也并没有为难他，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张昆玉完全是被吴方连累的，要知道谋朝篡位乃是十恶之首，但是单从张昆玉只是自己被扔进狱却没有被抄家这一条看，齐瑜对他并未动什么杀心。
常祉悔进来后左右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狱卒们身后，这些被女色吸引的狱卒根本没察觉出身后的异样，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吴若兰身上游走着，把这位自幼出生在在高官府邸中的大小姐看的自杀的心都有。
然而当她再一次举目怒视时，却正好看到了凝眉走来的常祉悔，也就是这一个瞬间，吴若兰脸上所有的怒意全都消失了，她痴痴的看着那个踱步而来的身影，即便此时身陷牢狱，她内心深处也不免生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悸动。
负手而立的常祉悔也注意到了吴若兰，毕竟她在这一群女眷当中实在太显眼了，不过常祉悔却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知是哪个狱卒先看出了吴若兰的变化，于是他顺着目光回头看了过去，正好与常祉悔四目相对，吓的这个狱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人见过少保大人！”狱卒边说边磕头行礼，其他狱卒也刹那间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急忙跪倒在地，脸上贪色的表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祉悔懒得理会他们，转身便向审讯间走去，边走边吩咐着：“把张昆玉带过来。”
“是！”狱卒们连忙起身走向了张昆玉的牢房。
吴若兰静静的看着常祉悔的背影，心里也在反复喃呢着：“少保大人。。。莫非。。。他就是那个少年英才的太子少保常祉悔？”
吴若兰确实没见过常祉悔，像她这种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基本上从未出过家门，不过常祉悔的声名却是九州华夏都知道的，吴若兰轻轻摇了摇头，可惜。。。自己在身陷牢狱的时候才见到这个人，若不然。。。唉。。。
审讯间内。
当张昆玉被五花大绑的带进来时，常祉悔已经坐在了主审的位子上，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审讯间里并未像往常一样摆满了各种瘆人的刑具，而是在正中放置了一张桌案，桌案上摆着几碟酒菜，常祉悔面无表情的坐在桌案的一边，另一边则同样放置着一把椅子。
“来吧张大人，坐。”常祉悔说着对提审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急忙松开张昆玉身上的绳索，然后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摆脱束缚的张昆玉急忙躬身施礼：“不敢不敢！戴罪之臣岂敢与审讯大人同台而坐。”
“诶？”常祉悔站了起来：“张大人也是受他人牵连，本身并未有谋逆之心，况且连君上都未曾撤销大人的官职，你又何必如此拘谨。”
常祉悔说着走到了张昆玉身边：“大人，请吧！”
张昆玉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只能忐忑不安的坐了下去。
常祉悔转身对狱卒们吩咐了一声：“你们下去吧。”说完坐在了张昆玉对面。
昆玉落心怀忐忑的看着常祉悔，眼中尽是惴惴不安之意：“常大人，今日之事你也亲眼看到了，张某实在是冤枉啊！”
常祉悔笑了：“我也知道张大人你冤枉，如若不然又怎会以这等形式与你相见？不过冤枉归冤枉，大人既然归附于丞相，那吴方又直言丞相有谋逆之心，大人平日里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我。。。我是真的一无所知啊！”张昆玉委屈的差点哭了出来：“在下平日里是有意接近丞相，毕竟他是百官之首，我拉近关系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也知道，几年前由于家师李平荐与顾继昌之事，严致筹对我一直心怀芥蒂，即便他打算谋朝篡位，又岂会对我直言？”
“行吧！”常祉悔掸掸衣袖站了起来：“你我同朝为官，平日里也算相识，今日常某略备薄酒而来，就是不想寒了故人之心，但君命在身我也不敢不从，这些酒菜就当是给张大人压压惊，酒足饭饱之后也好仔细想想常某方才所问之事，明日，我还会来，若是大人想起来了，那也算是戴罪立功，但若是大人一时想不起来。。。这天牢之内的刑具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那时，可就怪不得常某不念故旧之情了。”说完礼节性的微微一拱手径直走了出去，将张昆玉晾在了原地。
直到常祉悔走出去很远，张昆玉才从他这急转而下的态度中反应了过来。
“先礼后兵啊。。。”张昆玉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下去，同时心里也在焦躁忧愁着：“看来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不扒一层皮只怕也走不出这天牢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常祉悔此来的真正目的却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来寻找另一个人，之所以先把他提审出来，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牢房深处，常祉悔从审讯间出来径直走到了最里面，这儿倒并不是什么更加阴霉的牢房，而是一间舒适的小屋。
常祉悔推门而入，一个原本靠在椅子上满脸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连忙站了起来。
“小人不知少保大人来此，有失远迎、万望赎罪！”说话的同时，此人已经跪在了常祉悔面前。
常祉悔垂眼看了看他，此人名叫李四海，简而言之是整个豫州最有名的“酷吏”！其为人向来心狠手辣，自他执掌牢狱刑具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曾在他的酷刑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常祉悔假借提审张昆玉之名来找他，则是带着齐瑜的命令来的。
“起来吧。”常祉悔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向椅子走去，李四海眼疾手快，几步走到椅子前用袖子将椅面和靠背擦了擦，这才恭恭敬敬的请常祉悔坐下。
“呃。。。不知少保大人今日来此有何吩咐？”李四海偷眼看了看常祉悔面无表情的脸，对方的冷静却让他心里越发捉摸不定。
说起来他与常祉悔向来没什么交集，事实上像常祉悔这种堂堂的御前正二品，也不是他可以巴结的上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在豫州的名声恶劣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以常祉悔的官阶和能力，连正眼看自己一眼都不会。
而此时，常祉悔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反感，虽然他是真的看不上李四海这种靠损阴德混饭吃的人，但职责所在倒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在世人眼里的天下太平中，一些阴霾的角落里还是需要有这样的人让作奸犯科之辈受过刑罚之苦的，虽然。。。这当中有些人不一定真的是作了奸犯了科。。。
“来找你当然是为了审讯的事。”常祉悔幽幽的说着，其实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前，李四海大致已经猜到了，试想吴方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的喊出要推翻大夏王朝，齐瑜又岂会轻饶了他？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平时根本不会被朝臣们看在眼里的小人物才会有施展的机会。
李四海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甚至幻想出了自己用各种刑具招呼吴方的画面，对于他来说，吴方到底有罪没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痛苦折磨正是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阴牢里往上爬的天梯！
“大人放心！”李四海一步走到常祉悔身边，嘴角的肉都在阴狠的哆嗦着：“他吴方敢当众辱骂君上，此等大逆不道之辈小人定要让他尝尽人间疾苦！而且还会让他老老实实的把从犯全给我招出来！”
常祉悔依旧没看他，但是以他的修为，却早已感觉到了李四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阴狠毒辣之气，如果是在市井之中遇到这样的人，常祉悔真有可能会凭着一颗为民除害的心先让他腿折胳膊烂！
不过牢狱就是牢狱，这里不比市井，而且能被关进这里的又有几个是心善之人？若是没有这样一个毒辣的角色，还真不一定镇得住这里，只不过常祉悔此行的真正任务却并非李四海想象的那样。
“用刑是一定要用的。”常祉悔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但却并非是用在吴方身上。”
“大人此话。。。何意？”李四海睁大了眼睛，百思不解的询问着。
“我就直说吧！”常祉悔站起身平静的说道：“吴方暂且不能动，等过两日这牢里会越来越热闹，但是！我不希望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点伤痕，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不会审讯，需要用刑的时候我自然会说，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办就可以了，明白吗？”
“小人明白！请大人放心，此事出君之口入我之耳，到此，便不会再有他人知晓了。”
常祉悔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没想到这个李四海这么会做事，有些话居然不用自己去点他就透了，唉。。。看来在这阴霾之地待久了，人心真的会变，不管是在世俗上还是在心理上。
当然，常祉悔也根本不担心李四海会向严致筹告密，早在来之前他就派章钪调查了李四海，这个人跟严致筹一点关系都没有，想必严致筹平日里也懒得去拉拢这么一个根本没用的小人物。
“好。”常祉悔点了点头：“眼下有三件小事你先去办，第一，将审讯间内侧挡出一间隔间来，要确保审讯时的过程里面都可以听到，同时外面的人又不知道里面的人存在，第二，在审讯间外侧新建两间牢房，什么材质的无所谓，只要里面开始用刑时外面听的清就可以了。”
李四海拍着胸脯领命：“大人放心，这点小事小人还是会办的，那第三件是。。。”
“去给我准备一身狱差服。”
“是！”李四海转身从旁边的柜中拿出一套崭新的狱卒官服，常祉悔却摆了摆手：“找一套旧的。”
“呃。。。好！大人稍候。”李四海愣了愣，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就拿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狱卒身上现扒下来的，衣服上还留着多日未洗的汗味。
常祉悔倒也不嫌弃，自幼习武的他向来没有官宦公子们的娇贵气，拿起衣服便走了出去。
一旁的李四海躬身施礼，他虽然不知道常祉悔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他非常清楚，这位太子少保一定是带着齐瑜的旨意来的，而他以后能不能升官，可能就靠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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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孤身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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