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初见
夏馨昏迷醒来之后，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屋内装修雅致，格局简单，给人一种舒适之感。
然而这种舒适，落在夏馨的身上，便是浓浓的戒备。
照看她的丫鬟见夏馨醒了，便去告诉了他们的阁主回寒。
傍晚时分，回寒处理完了阁中的事情，便来到了夏馨养伤的住处。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沧笙阁的一些其他的人。
不多不少，占去了院子里的一些空间。
有人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夏馨。”
“哦，夏姑娘。”
众人并不觉得这个姓氏有什么怪异之处。
夏馨坐在床榻上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
“沧笙阁。”
回答她的是竹帘外的一道清润声音，如山间清泉淙淙流过，如月华白练悠然落下。
夏馨抬头看去，彼时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隐隐约约的药香在空气中徘徊着。
垂下来的竹帘被人从外面挑起，一道欣长的身影闯进了夏馨的视野。
月白色的衣裳素质简朴，可穿在来人的身上，偏生多了几分矜贵清雅。
气质出尘的男子目光在摇曳的烛光下柔和平静，漆黑的眼睛仿佛林间穿透枝叶缝隙流泻下来的月光，清冷光华，带着冷意，也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试探。
这是回寒和夏馨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一开始问夏馨的那个人朝着回寒行了一个礼，低头后退几步，然后退了出去。
竹帘内的阁间，便只剩下了夏馨和回寒两人。
在回寒进来之后，他们相互打量了对方一段时间。
直到回寒的目光落在了夏馨时刻准备出击的手上，
“不用这样戒备，是我将你救回来的。”
夏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清淡的眉眼藏着沉重的警惕和不喜。
她看着面前年轻俊美的有些过分的男子，冷声问道，
“你就是沧笙阁的阁主回寒？”
在这之前，沧笙阁中还没有人敢这样和回寒说话。
年轻人并不在意，寻了一处椅子坐下，
“知道你是怎么躺在这里的吗？”
夏馨会受伤，是因为被追杀，而她之所以会被追杀，是因为杀了一个人。
“被你杀的那人，上有眼瞎的八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两岁婴孩，你这样滥杀无辜，也难怪会被人追杀了。”
回寒说道，语气似乎有些惋惜。
夏馨冷眼看他，
“我并不觉得他无辜，无辜的人，是不会去伤害其他的无辜生命的。”
“那人无意为之，情有可原……”
“坏不抵好，这不是你说的吗？”
回寒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怪异了起来，那张清润肤白的脸平静的表情被打破。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夏馨的身上，后者冷漠地和他对视着。
屋内的气氛有片刻诡异的沉默，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印在了墙面上，呈现着相对的状态。
几分钟之后，坐在夏馨对面的男子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眼底平静的光好像结冰的湖面被打破了一样，充满着莹莹光亮的笑意，
“原来是你。”
夏馨抿唇，不懂他为何发笑，又沉默了下来。
回寒抬手握拳抵在了自己的唇边，压下了那份笑意。
见夏馨面对他始终皱紧了眉头，好看的眉间藏了一丝憎恶和……杀意。
年轻人有些诧异地挑眉，
“你似乎有点讨厌我？”
“沧笙阁江湖闻名，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组织而已。”
“你觉得沧笙阁内都是坏人，因为我们杀人？”
回寒问道。
倚靠在床沿边的女子冷漠地撇了他一眼，清冷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
“可你在被我救回来的时候，也在杀人。”
“所以我没说过我是好人。”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回寒的意料，如月光一样清冷的目光定定地打量了夏馨许久。
过了一会，坐在夏馨对面的年轻阁主轻轻地扬了一下眉，
“坏人有坏人的归处，你倒是很适合沧笙阁。”
夏馨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皱眉看他。
年轻的男子站起身，墙面上的身影一下子变得高大欣长了不少。
夏馨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上移，眼前灯光朦胧，隐约能够看见男子的半个侧颜，不太真切。
可是却能真切地听见面前的男子说道，
“好好养伤吧，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救了你，你就要报答我。”
“我没有让你救我。”
“但我已经救了，就像来沧笙阁寻求答案的人一样，不管答案是不是他们想要的，既然已经给出来了，都必须给出报酬。”
这是什么歪理？
回寒云淡风轻地离开，独独留下了夏馨一个人在那里。
没有人再来打扰夏馨，她独自坐在那里，看着房间内唯一的一盏烛火发呆。
昏黄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亮，出神的女子双目空洞茫然，忽然间，她抬手握住了自己脖间的什么东西，唇角轻轻地抿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在轮回之镜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有些好奇来着，后来在小仙君的一番点拨之下，才明白夏馨那抹嘲讽的笑容和动作是怎么回事。
回寒让夏馨留下，供其屈遣，可若是夏馨执意想走，自然没有人能够拦她。
在某个空山新雨后的早晨，一直照顾夏馨的丫鬟忽然发现夏馨不见了。
丫鬟急着去禀告了他们年轻的楼主。
彼时杏花开的正盛，枝头上繁华锦簇，一团一团就像天上白色粉色的云朵一般。
风一吹，漫天花雨倾洒而下，随风吹志至天涯各个角落，回寒站在移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飘落的白色花瓣。
月白的长袍在他身上纤尘不染，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年轻人的目光微微抬着，似乎是落在了苍穹之下那随风飘零，居无定所的白色花瓣身上。
身后屋阁清雅安静，穿堂风而过，凉意微生。
听见了丫鬟的禀告，没有任何的惊讶和诧异，如山间流水清泉一般的声音云淡风轻地响起，
“走了就走了吧，她总归会回来的。”
那时阁中的众人不知他们的阁主语气为何这样的平静。
平静中还带着一丝笃定，仿佛未卜先知一样。
后来，他们果然又见到了夏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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