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相遇
苍乐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她抿唇，看着暮夭眼底柔和的像是碧海灵山晶莹剔透的湖水一样的光。
忽然，苍乐说道，
“如果你的一意孤行，只是为了你自己的话，暮夭，你的感情，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暮夭茫然地抬头看他，苍乐的眼神是明亮且透彻的，仿佛能够看穿世间一切东西的本质。
她说道：“我当初不让你下山，便是知道你会遇见这个和尚，你以为你遇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吗？
不，他会是以后西方佛界的佛者，你对他来说，只是阻挡他成佛的一个劫难而已。”
西方……佛者。
暮夭呆呆地看着苍乐，她的语气这样的严肃和认真，由不得人不相信。
暮夭知道苍乐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你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苦难，既是如此，你救了他，还会想要将他留在苍灵山吗？”
苍乐最后说道，仿佛是盖棺定论了什么一样。
暮夭的眼睫轻轻地颤抖了两下，眼底又出现了迷茫和无措的光，她看着怀中的景墨，又看看身边的草地，竟然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哪里。
“不……不。”
暮夭忽然茫然地说道，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字，然而此刻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她看向苍乐，像是看着自己的救星一般，
“不，苍乐，不可以这样，我没有想过要这样的，苍乐，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苍乐蹲下身，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去了暮夭脸上的眼泪，
“暮夭，放这个人离开，消除他的记忆，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可是这样，他就会忘了我了。”
暮夭有些委屈，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然而苍乐定定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想到苍乐刚刚说的话，暮夭低下头，咬着了内唇，眼眶里全是晶莹的泪水，这一次倒是没有忍住，啪嗒啪嗒地全部掉在了景墨的脸上。
“好。”
最后，暮夭哑着声音说道。
暮夭的记忆里，随后出现了暮夭消散景墨记忆的画面，这个过程并不是如何的残忍，但是暮夭的脸上却全部都是泪水。
沉睡中的暮夭，亦是在难过和不舍着，仿佛是以前的自己感染到了她，此刻也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滚下。
暮夭年少时最后一次见景墨，景墨躺在山下一个村子口前的柳树下。
村子里的村民发现了这个俊秀的和尚，将他唤醒。
醒来之后的和尚神情茫然而困惑，看着自己所处的陌生地方。
离开的时候，和尚背着一顶斗笠，神色慈悲且平静地和救他的村民们道谢离开。
他的面容清秀，态度坦然，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是宁静且让人舒服的光。
他转身离开，村口柳树枝叶枝叶依依，柳絮飞扬，年轻的和尚背影清秀挺拔，淡定从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暮夭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从山路上平静走过的孤身一人的和尚，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明亮了。
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后者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轻柔地像是这山间的风一般，
“回去吧，暮夭。”
时光荏苒而过，三百年的时间好像苍灵山的山林，枝叶黄了又绿，掉了又长，几轮几回之后，就这样过去了。
几百年的的时间过去，对碧海灵山和苍灵山的妖植精怪来说，并没稀奇，他们不过是都在这历史的长河中又沉睡和增加了几百年的道行而已。
但是对于山下的凡人来说，三百年好像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因为他们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到底生活在这里多久了。
碧海灵山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小镇，而且镇上的人似乎还不少。
街道熙熙攘攘的，小贩的叫卖声穿过街道传到了另一边。
路边的一家茶楼，二楼靠近窗户的位置，正坐着一个红衣的姑娘。
红衣姑娘很是年轻貌美，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绑着红绳，长长的发带顺着三千秀发垂下，侧颜精致雪白，是小镇难得一见的绝色之姿。
小二在为二楼的客人茶壶里续水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看向这边了。
在女子身后的一张客桌上，两位客人不知道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此刻正在兴趣盎然地交谈着。
说的好像是最近镇子里面晚上出现的妖怪的事情，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周围的几张桌子的人都好像都竖着耳朵在听。
唯独这靠窗位置的红衣姑娘，撑着下巴，一双玲珑清澈的眼睛眸光垂下，看的方向似乎是茶楼外面那条最热闹的街道。
街道上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街边上也有不少在买小吃点心的小贩。
但是这姑娘的目光，却是定格在了这行人中的一个和尚身上。
那和尚站在某个卖桂花糕的摊子面前，周身气息平稳沉静，慈悲平和。
他身形站得笔直，像是山间月下寒潭旁的一株青竹，立于这凡尘世间，清秀隽永，矜贵非凡。
和尚穿着灰色布衣僧袍，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山上寺庙里下山化缘，僧袍上还沾染了这山间的露水和泥污，平常人若是这样，这模样看起来定然是狼狈的。
然而狼狈这次词，却仿佛和这个人搭不上边，因着清俊的容颜和出尘的气质，即便沾染了尘世间的尘埃，也依旧是出淤泥而不染，如同佛祖座前的一株佛莲。
红衣的姑娘看得出神，漆黑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明亮的光芒，视线就这样直接地落在某个人身上，很快就被那个人发现。
摊子面前的和尚已经不是刚刚才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了，他站在这里多久，那目光便落在自己身上多久。
即便身为出家之人，知道好奇并不好，但是年轻的和尚依旧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去。
只看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那一角窗口独居一隅，安静祥和的很。
坐在窗边的女子容颜姿丽清绝，雪白精致，她撑着下巴，即便看见自己发现了她，依旧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反而眼睛弯了弯，掠成了一晚月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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