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我以为就阿阳一个被迷昏了头，没想到向叔也跟着糊涂（二更）
向俊华虽然木讷，但手艺还是好的，每道菜都很可口。平常都是在食堂吃饭，难得吃到家常菜，苏小暖不知不觉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叔叔，你做的菜真好吃。”
向俊华左手肘撑在桌上，侧着身，听到苏小暖夸他，只微微点头笑了笑。家里没女人，他又是一个糙汉子，还怕照顾不周。
“喜欢就多吃点。”
“一次哪能吃这么多，喜欢吃再来就是了。”两人都已搁下筷子了，只有向阳还在吃，嘴里塞着一块鱿鱼，说道。
向俊华也跟着改了口，“对，喜欢吃下一次再来，你跟阿阳说一声，我提早回来做。”
“谢谢叔叔。”
向俊华点点头，下意识地从胸前摸出烟盒，还没拿出烟，立刻意识到苏小暖还在场，便又塞回烟盒。
“抽吧，又不是经常吸二手烟。”向俊华一系列的动作，向阳全部看懂，说道。爷俩生活这么长时间，向阳早就摸清他爸饭后要来一支烟的习惯。
向俊华最终还是没有抽烟，难得地开腔问苏小暖，“你父母也都在宿城吧。”
苏小暖愣住，“嗯，都在宿城。”
向俊华没有看出苏小暖的迟疑，接着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下苏小暖更是困窘，半天没回答出来，向阳眼神流转，笑着打趣道，“爸，你这是居委会入户调查吗？”
向俊华意识到自己失礼，慌张地指了指桌上剩的菜转移话题，“接着吃，接着吃。”
苏小暖浅浅一笑，举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一小片鱼肉。
除了最后的那个小插曲，总体来说，一顿饭吃得还是宾主尽欢。苏小暖不想说，至少现在不想说，跟向俊华说她爸已经去世的事。说了她会控制不住想念苏国安。
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不急于这一时，而且向阳也是知道她的情况。
一晃五年过去了，苏国安只是陪她到12岁那年，以后她谈恋爱，她结婚，她生孩子，都不会再有苏国安陪着了。
向阳他爸同意他们交往，那一刻，苏小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苏国安还活着的话，他会同意吗？会满意她找的这个男朋友吗？会喜欢向阳吗？
可惜这一切，都无从得知。因为万一以后被向阳欺负，她连护着的人都没有。
吃完饭苏小暖想留下了洗碗，被向家父子拦住了，“我送你回去，晚上还要写作业，要孝顺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到向阳揶揄的话，苏小暖又恼又气，她只是不想白吃一顿饭，怎么扯到孝顺这些话题去了呢？
受不了向阳的调侃，苏小暖撇开他跟向俊华道别，“叔叔，今晚谢谢你，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阿阳，你得把人送到地方啊。”向俊华挥手道。
向阳从向俊华的大摩托里拖出山地车，又是混不吝的调调，“放心，就是把你儿子弄丢了，也不能把你未来儿媳给弄丢。”
“呵呵……”向俊华得了保证，傻乐呵。
苏小暖不想再和身边不着调的无赖讲话，看了一眼山地车，问道，“你骑车带我？”
“嗯。”向阳骑在车上，脚一点，车就往前走去。
“可是我坐哪啊？”苏小暖跟着身后。
“后面有横杆，你站着。”
向阳没说这个是他刻意不让苏小暖骑她的自行车，非要拉着人坐公交的原因。公交车上可以挤着人，回去骑他的山地车，也可以接触得近一点。
苏小暖背上书包，“吃饱了撑的。”
“说对了，我现在就是吃饱了。”向阳笑道。
“你怎么这么讨厌？”苏小暖追上去，正要拍打向阳的后背，却发现他停在门口处，一动不动地侧着头。
“怎么……”话还没说完，苏小暖疑惑地探出头，又很快地缩回身子。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向阳左脚一蹬，车轮往前滚了两圈，出了门。
“我找向叔有事。”
昏暗中，苏小暖没去看沈薇亚，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山地车后面。
“我爸在后面，你自己进去找。”不是找他，向阳没有逗留，将山地车尽量扶正等着苏小暖上来。
苏小暖没有这样坐过自行车的，手搭在向阳的背上，蹬了两次都没上成功。
“怎么这样笨？”向阳转过头来，语带轻视。
刚才被打断的那一巴掌，被向阳作死地续上，苏小暖没有客气，狠狠地打在向阳的肩上。
“谋杀亲夫？”
“能好好说话么？”苏小暖叉腰瞪眼，决计要好好收拾一下一晚上都不正经的人。哪怕旁边没有站着一个沈薇亚，她也经不住他这样没羞没臊的撩拨。
向阳弯着眼，“能，上来吧。”
苏小暖握了一下拳，再研究一下上车的技巧，向阳看不过，支招，“你要是害怕，先抱着我，再慢慢上来。”
苏小暖发现这是一个可行性方法，但是这样太暧昧，别说交往以来，就是认识以来，她都没有这样抱过他。
最后苏小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上的车，站在车上，高出向阳一个身位，山地车不快，但还是带给她速度上的快感。
“好玩吗？”
“嗯。”苏小暖低头看向阳的头顶，很中间的一个旋，头发简短，依稀能看出他方正的头型。往下，是他修长的脖颈，还有宽大的肩膀。
“你第一次这样载人么？”
虽然没问过，但苏小暖自信自己应该会是他的初恋。而她连这样细小的事，都想要霸道地争第一。
她十拿九稳，以为向阳会说是，可惜她不是。
“我有带过薇亚几次。”
“也是这样站的？”其实问也是白问，这车又没有后座，不这样站着要怎么载人？
用山地车载人，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一想到沈薇亚也是这样双手紧紧搭在他肩上，两人再这么亲昵地靠在一起，她就想原地爆炸。
这个问题，向阳没有回答她，将车连带着人带到一个暗处无人的地方，向阳停下车。
“不喜欢？要是不喜欢以后只载你一个。”言外之意就是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带沈薇亚了。
也许是有黑暗的掩护，给了她足够的勇气，苏小暖往下抱住了向阳的肩头，脸蹭着他的后脖梗，嗫嚅道，“嗯。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是在你这里，我就是没办法大方起来。”
向阳身形僵硬，任后面的女孩抱着他，说着暖贴到他心里的话。很多年以后，他回忆起这一幕，依然觉得珍贵无比。他的初恋，还有他的青春时光，全都埋藏在女孩大方承认她很小气里。
回去的路上，苏小暖想起今晚重要的事，“向阳，晚上我表现得好么？”
向阳回答，“嗯，挺好的。”
苏小暖不放心，“那你爸会喜欢我么？”
“嗯，会。”
之后一路无言。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们不成熟，有人会觉得他们想的太过美好。生活如果都能如人所愿，那天下就没有那么多念念不忘的人了。
但此时此刻，向阳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坚信他们能一起走下去。
现在是七点多，轮胎厂小区门口立着一个不怎么明亮的路灯，但也足以让好事之人看清影像。
苏小暖跳下车，拽着背带，“到家后给我打电话。”
“嗯，上去吧。”
沈薇亚眼睁睁地看着向阳带着苏小暖离开，而她束手无策。向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刀又一刀地划在她心上。
“就是把你儿子弄丢了，也不能把你未来儿媳给弄丢。”
“谋杀亲夫？”
她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幽默风趣的一面，他不是一向都少言寡语、淡漠寂冷的么？
“薇亚？”向俊华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直愣愣地杵在门口的沈薇亚。
“向叔。”沈薇亚回过神来，甜美一笑。
“有事吗？”
沈薇亚看到向俊华脸上浮现出的紧张之色有些莫名的不耐，偏开头去，“家里来客人了？”
向俊华见沈薇亚没提陈露的事，心回到原位，可能是几天前陈露遇到的麻烦让他意味沈薇亚找他是不是陈露又遇到什么事情，“嗯，阿阳带同学回来吃完饭。”
“只是同学？”沈薇亚的眼神有些尖锐，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些刻薄的反问。
向俊华眼里闪过诧异，随即又湮灭，端着和颜悦色的脸，“是阿阳谈的朋友，说要带回来正式见面一下。”说完又怕人笑话，客套道，“就是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寒酸了一点。”
“向叔对阿阳的朋友也是满意的吗？”沈薇亚的眼神渐渐转向空洞，笑容寡淡，意味不明地问道。
向俊华说不出沈薇亚哪里怪，老实回答道，“挺好的一个孩子，阿阳说她好，那应该错不了。”
沈薇亚终于敛起无神的眼睛，重新和向俊华的眼睛对焦，“那阿阳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女孩刚刚转到我们学校一个多月时间做了什么事？”
向俊华茫然地摇了摇头。
“和宿中最有名的一个问题女生打架，为了一个男生，理科班的一个男生。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剪刀扎了那个女生一刀，本来她家人托关系，将她安排在19班，也就是阿阳那个班，因为这件事被校领导转到了18班。18班是宿中最差的一个班，基本都是不读书的学生。”
沈薇亚的话多说一句，向俊华的脸色也跟着暗沉一分。
“她的头发也是因为这件事被她妈妈剃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些事，整个宿中的人都知道，我也没必要捏造，在背后乱污蔑人。我以为就阿阳一个被迷昏了头，没想到向叔也跟着糊涂。”
向俊华抿紧嘴，沉默不语。
“听说她爸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估计是没人管教，才野成这个样子。她不仅在宿中跟人打架斗殴，在原来的学校里也没少跟人干架。这些都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在辩论社的时候，不是我随口乱讲。”
向俊华惊讶的眼眸凝固住，难怪他问起对方家里情况时，不予回答。
向俊华的表情转变没逃过沈薇亚的眼睛，她又接着道，“按理说，我和苏小暖不认识，本不应该在她背后说这些不光彩的事，但我怕阿阳被人的外表蒙骗，一时识人不清才跟向叔说的这些话。我也是为了阿阳好，希望向叔能理解我的做法。”
“是，是，是。”向俊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连声赞同，但也是继续保持缄默，沈薇亚摸不清他的态度，笑道，“有些事作为家长该强硬时还是得强硬，总好过犯了过错追悔莫及时再来弥补的要好。更何况明年六月份就高考了，在这个紧要关头，什么事都比不过这件事，向叔，你说是不是？”
“是。”向俊华的脑海里盘旋着沈薇亚刚刚跟她透露的关于苏小暖的信息，这时说话已经是心不在焉，“阿阳是个知轻重的人，他自己会把握好分寸。”
沈薇亚轻声嗤笑，“阿阳是个知轻重的人，但架不住外人的死缠烂打啊，向叔，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爱情是盲目的，不管年纪是大还是小。”
向俊华的眼皮像被蜂蛰了一样，眨了两下再去看沈薇亚，她脸上的鄙夷已不复踪迹，仿佛他刚刚看错了眼一样。
到底不是沈薇娜那样的年龄，一事不知。他对陈露有意的事，向阳知情，沈薇亚怕也是瞒不过，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向俊华沉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和阿阳好好说说。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向俊华给她的承诺不太尽人意，但沈薇亚也只能这样，淡笑一声，捏着嗓音带上女孩子的娇嗔，“我来看你和阿阳，还需要有事情啊？怎么，这个家，我以前不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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