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当孝顺和她站到了对立面时，他要选哪一个？（一更）
陈露现在是清醒的，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哪怕是一句话，说一句话她就愿意跟着他。
可是她越是用力挣脱，男人的手就越是使劲。明明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她却弱不禁风般敌不过。
“放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一个寡妇好欺负是不是？
“陈露。”自始至终都盯着她不停抽动的手的向俊华终于抬眸看她，陈露被他的这一眼看得立刻缴械投降，不再挣扎，而他的手也变得温柔，用他粗粝的老茧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
“前几天我去问了，新村的自建房130平米的要70多万，首付大概要二十几万，但是我手上只有几万块钱，我再好好做个一两年，到时候把老房子卖个十来万，凑一凑，应该够首付。我去看了那房子，户型还可以，两家人应该够住……”
向俊华没头没脑地跟她算了一笔账，陈露就算没听懂前面的那些账，但后面的那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好好的，跟她提这些做什么？
陈露又想抽回手，依旧没成功，但这次她没力气再跟他挣扎了。
“你……再给我一两年时间，明年还有阿阳和薇亚上大学的钱，也得攒出来。”向俊华腆着脸死活不放手，为了留住人，明年的计划都给兜干净。做牛做马他都愿意，只要紧着他们几个不吃苦。
他生病的这几天，陈露床头床尾地伺候着。这么多年，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她，现在她走进了他的生活，他却不想她再离开。
“薇亚上学的钱，我有，干嘛要你给钱？”陈露撇开脸，明知故问道。
向俊华又成了遁地鼠，“她刚好和阿阳一起，反正一个也是出，两个也一样，没多大差别……”
发现憋不下去，瞟了一眼桌上那颗孤零零的被削了一块的苹果，俯首帖耳道，“我给你削苹果吃。”
陈露怒其不争也束手无法，端起架子冷哼一声，不反对。结果就是坐在病床上的病人给坐在床下好手好脚的人一块一块削苹果吃。
吃了一半，陈露疑问道，“你这两天和阿阳吵架吗？总感觉你们父子俩怪怪的。”
女人心思细腻多疑，向俊华被惊到，很快冷静应对，“没有吵架，你想多了。”
陈露被向俊华亲手削的苹果甜昏了心智，皱皱眉头，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公交车提示着市二院站到了，向阳站了起来，顺便舒活舒活筋骨。走到住院大楼的楼下，心里又是难免的一丝压抑。
自从昨天早上和向俊华谈判失败后，父子俩就再没有提起过。因为谁先提起，谁就得低头认输。
他不可能认输，这个输一认他等于答应向俊华，和苏小暖分了。
“阿阳来了。”陈露看到向阳提着保温桶还有一只装得鼓鼓的袋子，连忙从向俊华的病头撤离，躲到离向俊华一丈远。
刚吃完向俊华亲手削的一个苹果，又听他说了今年、明年，还有后年，甚至是以后的计划，现在的陈露见到人儿子，多少都有些心虚感，也没法堂堂正正地端起长辈的姿态，简直像个刚上门的小新娘。
向阳自己都压着一个苏小暖，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察言观色，搁下手里重重的东西，还以为为人好，“你回去吧，沈姨，这里有我来。”
陈露口头应了好，脚步却踟蹰，没话找话般耽误时间，“阿阳啊，怎么都没见到小暖啊。”
向阳立在病床柜边给向俊华倒汤，顺便取出饭盒，猛地一听陈露提小暖，心头一热，下意识看向向俊华，结果向俊华同样错愕的神情。
是他想多了，以为刚才他不在，陈露做通了他爸的思想工作，让他接受苏小暖，原来是不知情的陈露随口问的。
“嗯，应该是在家复习功课吧。”
刚才在公交车上他想她难耐，在到达市二院前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苏小暖就说在家复习功课。
“要不你晚上你也回去复习功课吧，我在这里照顾你爸，你明天还要上课。你现在还是多抓紧时间学习的好。”陈露灵光乍现，抓着这个正当的理由试探道。
向阳哪里能领悟到陈露的另一层想法，只当是客气的互帮互助，笑道，“没事沈姨，晚上在这里睡不好，你回家吧，明天早点过来替我就行。”
“你明天还要上学，今晚……就让你沈姨在这吧。”是向俊华低沉的声音。
向阳和陈露皆是震惊。向阳敏锐的视线在向俊华和陈露间来回扫了两遍，似乎就明白了，下一句没有推托就说道，“好，那就辛苦沈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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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这里怎么这么热闹？”苏小暖转着脖子往左往右、往远往近地一个劲儿地瞧，瞧不够，还要欣喜地感慨一声。
林墨远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迈着两条大长腿晃悠悠地跟在后面，笑着看前面的女孩跳动在穿梭的人群中。
晚上他把苏小暖约了出来逛夜市。学习紧张，也要适当放松，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弥补前一段时间对苏小暖的误会。
“阿远，那是什么？吹糖人吗？”
林墨远走到苏小暖身后，问道，“要吗？”
苏小暖摇摇头，用指尖捏着乳白色糖人转了转就松了手。
这边刚看完，又被前面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前面怎么那么多人？”
林墨远只管着她高兴，她去哪儿也跟着去哪儿。
是一家新开的饮料店，开业三天，买一送一。
这可比第二杯半价还诱人，苏小暖果断加入队伍中去。
整整排了小半小时才轮到她，苏小暖冲林墨远招手，“喝什么？”
林墨远更习惯喝白开水，苏小暖一问，就认真地看起悬在上方的菜单，“一杯雪山红玉。”
名字起得优雅，说白了就是一杯红茶，还是用茶包拿着开水一冲就成的。就这样，一杯还要15块钱。虽然是林墨远算的钱，苏小暖还是吐槽一句，好贵。
林墨远将找的零钱叠放进他的折叠钱包里。苏小暖瞄了一眼，钱包里还有很多张卡。
她和林墨远之间的距离很远，比如这个钱包，还有钱包里的卡。等她以后工作了，也要去办理一张一样的卡。
“买一送一了，两杯15块钱，还嫌贵？人家这店租也要钱的。”林墨远啜了一口茶说道，“喝吧，你喜欢就好。”
咬着吸管，苏小暖笑得心满眼满。
“这么高兴？”林墨远端着纸杯问道。
“嗯。”苏小暖重重点下头。
“慢慢高兴……小暖，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吵架了。”往前走了几步，林墨远看着远处的人潮说道。
步行街游客本来就多，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更是热闹非凡。也许有些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天随人愿，也许也有些人的生活跟她一样，只是暂时放下心里的那些纷纷扰扰，加入这里的欢声笑语。
苏小暖的眼圈发烫，鼻尖翕动几下，吸了几口奶茶，才漾着轻淡的笑，“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嗯。”
两人一起心潮澎湃地望着流动的人群，置身事外般看他们说说笑笑。也有可能他们也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但这一刻，苏小暖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宁。
关于向阳，他们很有默契地选择闭口不谈。苏小暖不知道林墨远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接受向阳，她只有等，等着林墨远能主动提起向阳为止。
林墨远没错，她也没错，向阳更没有错，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时间。
“那边是夜市，过去看看有没有想吃什么。”林墨远提议道。
这两天刚和林墨远把话说开，苏小暖难免还有一些拘谨，林墨远一提议，她还没看到夜市就满口应下。
林墨远说的夜市，是在一条小巷里，苏小暖以为不过是几个流动摊点，结果往里一折，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吃街。
相较于外面街道宽敞、灯火辉煌的步行街，这里别有洞天，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动感的音乐和旖旎的灯光，这里只有不断蒸腾的烟火气和各种辛辣的气味。
她只是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的林墨远也会光顾这样充满市井小民气息的地方。
“有时间我也要带向阳来这里，不知道他来过没有。”得意容易忘形，心头一躁动，苏小暖就说出了心里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已经不能往回捞了，只能噤了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眼前烧烤摊的老板烤一排的生蚝。
“要不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出来？”
苏小暖一怔，咬住吸管，然后向林墨远投去的眼光里有感激，“这两天他在医院照顾他爸爸，他爸在工地摔了，等下一次吧。”
“向阳是个很不错的人，这样看来也是一个孝子，百善孝为先，孝顺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难为林墨远夸向阳，苏小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心里的酸楚感却越来越多。
就像林墨远说的，向阳是一个孝顺的人，孝顺没有错，人应该要孝顺父母。更何况向阳没有妈，只有一个爸。可是当孝顺和她站到了对立面时，他要选哪一个？他会选哪一个？
向阳的话题点到即止，林墨远看到苏小暖一直盯着那一排生蚝，问道，“要吃吗？”
苏小暖摇头，“往前走走吧。”
林墨远自然是跟着人走，只是不过走出一段距离便看到苏小暖僵硬在原地，“怎么了？”
苏小暖似笑似哭的表情，“我好像看到我同桌了。”
“在哪里？”林墨远看不懂，看到同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今天周末出来逛街人之常情。
“那边，正在炒东西的那个。”
“炒？”顺着苏小暖手指的方向，林墨远看到尽头的角落里一个卖炒饭的摊点后面果真站着一个年轻人，个子很高。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苏小暖点点头，上前去。在18班，陆韩算是对她最照顾的人。
看见苏小暖，陆韩也是意想不到，后面站着的人，他也认识，理科班的林墨远。关于两人的传闻，陆韩也有耳闻，所以两人在一起，他并不奇怪，只是后来很三八地问苏小暖，脚踏两条船？结果被苏小暖狠狠揍了一拳。
跟陆韩打招呼，苏小暖也是忐忑的，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被自己的同学遇到，结果看到陆韩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见到她，陆韩不过是惊愣一下，很快又接着热火朝天地颠勺，锅下的火开得极大，呼呼地响，还有隔着油烟他脸上的笑容竟灿烂得很。那是在18班从来没看到过的。
陆韩也不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了一下额头，手指往里面的桌子一指，爽快道，“坐！”
与其漫无目的地闲逛，苏小暖倒很想在这里坐一会儿，转身看林墨远的意思，也是欣然同意。
“你同桌叫什么名字？”
油烟大，桌椅也是油腻腻的一层，苏小暖没那么多讲究，就是担心林墨远会介意，他一向爱清洁，从炒饭的小车上抽了几张抽纸帮林墨远擦了椅子，又擦了桌面。
“陆韩。陆地的陆，韩国的韩。据说他爸姓陆，他妈姓韩，所以叫陆韩。”
林墨远被噎住，“这名字简单好记，看来他爸妈也是伉俪情深。”
苏小暖笑了一声，觉得林墨远真是善良，什么事都能往好的方向想。现在是用餐高峰期，有几个客人在排队等着，这是整个摊位只有一个陆韩在忙着，也没见到人帮忙，比如他的父母。一个高中生不可能自己出来摆摊做生意。
等了一会儿还是只有一个陆韩忙得手忙脚乱，苏小暖看不过，起身，“我去帮一下。”
坐在这里几分钟，她早就看懂了，陆韩刚将火关小，她就从上面的架子上拿了一只外卖的纸盒子，等陆韩装好炒饭，她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了一个橡皮圈将盒子打包好，再套进塑料袋，还不忘放一双一次性筷子和勺子，最后交到顾客手里时说一声谢谢。
陆韩戴着口罩，但眼睛是弯的，突然向旁边的摊位大声喊道，“妈！妈！”
苏小暖好奇地顺着陆韩喊的方向看去，然后她看到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多一点的妇女唯唯诺诺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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