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出意外的话，邱禾嘉是能赶上的。但是出意外了，虽然邱禾嘉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外。
本来公交这种事情，一般最后一班怎么着应该也是准时的，但是发生在邱禾嘉身上的时候，天时地利总是不和，人也不和。
她快赶慢赶地到公交站，看了一下时间。
还好，没有到九点半，但是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车也没来。
不信邪的邱禾嘉在站台心急地来回踱步，笃定地觉得车要来。只是等她踱步到公交路线牌面前的时候，呆住了。
她记错了这一路公交车的发车时间，九点半是城区公交到这边郊区的！！
而她现在要回城区！
这路公交也是设置得很邪门，一般同一路公交都是统一的发车和停车时间，但是新校区在郊区，大概是晚上到城区的人几乎没有，所以直接就很早地停车了，城区的这路公交为了上班族方便，才延长发车时间的。
真是好得很的运气，什么都叫她赶上了。
“衰鬼”名副其实。
打个车吧，邱禾嘉想了想又犹豫了。从这里打回城里的校区，费用不低，她囊中羞涩。
而且即便是回到城里的校区，也晚了，肯定关校门了，只能回家。
赶时间也赶不上啊，何必浪费那个钱，不如想个其他的办法。
或许是觉得这夜太安静了，产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念头，或许是瘪瘪的钱包激励了她，邱禾嘉觉得反正回去也赶不上进学校了，回那个鸡犬不宁的家，又不赶时间。
宽阔的大马路上，明亮的灯光氤氲在仲夏的空气中。偶尔有一辆车驶过，不远处的霓虹灯昭示着郊区依旧勉强处在热闹、喧嚣中。
没事，这一路回去，差不多跟城区一样，又没有什么荒郊野岭的。
邱禾嘉这样安慰自己后，顿时胆子大了起来。
于是，她很痛快地走近共享单车，拿出手机痛快地扫码，然后骑着车回城区。
不用花大钱的感觉真好，就是各处都很痛快！
只是不久之后，邱禾嘉就感觉不痛快了。
平时坐在公交车里面，也不觉得这路有多远，车走走停停，也不过才一个半小时。
但是现在骑车，她才发现这距离真不是一般的远。
邱禾嘉慢骑快骑，在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城里的三环路了，过了这个红绿灯十字路口，再左转直行，不久就可以到家了。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到十二点了，邱禾嘉专注地等着红绿灯，虽然这会儿也没有什么车在走。
但是她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青——少——年。
四周静悄悄的，城市也开始在沉睡了一般。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股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邱禾嘉听得心惊肉跳。
就算是大晚上路上基本没人，也不应该在城区这样急速飙车。
刺耳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邱禾嘉好看的眉越拧越紧，神经也越来越紧绷。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无端的恐惧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在袭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她循着声音看去，在十字路口的另一边，有一个老太太正在过马路！！
都这个点了，为什么会有一个穿得似是病号服一样的老太太走在几乎无人的马路上！
邱禾嘉心里划过一丝惊慌，她总觉得那远处正在逼近的车会撞到那个老太太。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喊那个老太太快停住，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眨眼间，那轰鸣声就压迫感十足地逼近。
只见一辆车在前面疾驶，后面紧追着一辆车，眼看着马上就要撞到那老太太的时候，前面的车似乎终于看见了马路上的人，连忙急转弯。
但是那老太太似乎还有点茫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尽管车急转弯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前面的车急转弯不及时，后面紧追上来的车又没有减速，一下子就撞上前面的车！
只见后面的车被前面的作用力阻挡之后，车前身瞬间翘起来，向后仰去，整个车身都翻过来了，然后还循环翻了几下，才停下来。
而前面的车急转之后，又因为后面的撞击，整个车一下子从侧面翻起。
总之，两个车都翻了！
邱禾嘉眼睁睁看着理她不到五十米远的另一边马路上的老太太瞬间被翻转的前车撞倒了，立着的身影瞬间不见！
一切不过在短短的三十秒之内。
邱禾嘉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来不及多想，她瞬间从自行车上下来，左右看看，发现没有车，急忙向对面的马路口跑去。
后面的自行车因为没有停稳，“哐”的一声倒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这喧嚣过后突然安静的街道。
心像是瞬间被人捏紧一般，邱禾嘉感觉自己呼吸十分困难。
但她已经顾不得了，尽管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软，好像走不到车祸发生地，但还是努力向那个方向走着。
她走得不稳，呼吸很急促。
因为这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不知道两个车上的人和那个老太太怎么样了。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从来没有经历过车祸，就算见过，也不过是在电视上。
电视一般都是怎么处理来着？叫救护车。对，叫救护车！
邱禾嘉脚步发虚地往回跑，几步跑到自行车前，凌乱快速地翻着自己的包包。
“喂，医院吗？这里是……”邱禾嘉声音有些颤抖，四处看了看，发现路牌，“这里是锦川市三环路的青成路口，发生了车祸，麻烦你们快点来人。”
邱禾嘉听了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之后，带着哭腔说道：“我不知道人怎么样，但是很严重，两辆车相撞，都翻了，还撞上了路人，快点，你们快点！”
说完，拿着手机又再次跑向车祸发生的马路口。
跑拢之后，看到现场，邱禾嘉的腿都在抖！
入眼一片狼藉，最先看到的是那个老太太，倒在血泊中。
邱禾嘉有点犯晕，但她还是吞了吞口水，朝老太太走去。
跪在老人的身旁，“奶奶，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吗？”邱禾嘉的声音急切又大，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
老人□□了一声，似是在回应邱禾嘉。
听到老人的回应，邱禾嘉心里一喜，“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说完，老人又再次□□了一声。
邱禾嘉听到这里，紧张的心里松了些许，但是她马上看见翻着的车，又瞬间心紧。
希望里面的人不要伤得太重才好，她起身向翻倒远处的前车跑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车门锁死拉不开，邱禾嘉只能跪趴着不停地用手拍车窗，“车里的人还好吗？能不能回答一下？”
车里没有回应，邱禾嘉又使劲地拍了拍前窗，拍了半天，终于后窗打开。
邱禾嘉看见车窗打开，赶紧跪移着向后窗。正要问话的时候，猛然被一股力拉住，低头一看，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邱禾嘉本来神经就高度紧张，这一股大力吓得她一抖。
这一看就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只是手上沾染着血迹，但是很白，像极了死亡了一样的惨白，或者说，邱禾嘉刹那间都推翻了自己的无神论，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地狱来的死亡之手抓住了。
那股犯晕的感觉又上来了，邱禾嘉拧了自己一把，以此保持清醒，然后继续趴到地面上，朝车里看去，“你还好吗？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你坚持一下。”
车里的人没有回答，因为天黑，邱禾嘉也看不清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她听到了他粗喘而急促的呼吸声。
邱禾嘉听到呼吸声，心里高悬着的石头落到了半空中。
看了看后面的车，然后低头用手一根一根抠掰着男人紧握的手指，不停地轻声安慰，“你先松开，我看看后面那辆车的人，不要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不要怕……”
手上沾染了些许血，但邱禾嘉已经顾不得了，连续说了几个“不要怕”之后，握住男人的手。
握住的那一瞬间，邱禾嘉摸到了男人很有质感的西装袖子。
虽然黑夜中看不清，但是邱禾嘉也能凭手感判断这个男人是个有钱人，西装的手感非常不错。
但也只是想了那么一瞬间，邱禾嘉就站起来跑向后面的车。
在几步奔跑的途中，她甩了甩有些眩晕的脑袋，然后蹲下急速拍车窗，“里面的人还好吗？听到回答一下。”
等了十几秒，车里面没有回声，她用力拉拉车门，也拉不开。
心里一沉，正要再拍车窗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转身一看，那不停闪烁红蓝光的灯让她瞬间有些喜极而泣。
在午夜的十二点，救护车终于来了。
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邱禾嘉的心情就轻松了一些。
医生下车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老太太，立即上去检查生命体征。
紧跟着，警察也来了，然后附近被吵醒的三三两两的人也围在现场看。整条街道不一会儿就变得嘈杂不堪，医生和护士都忙忙碌碌，与时间赛跑抢救生命。
压力转移，邱禾嘉的精神松懈下来，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已是累极，直接瘫坐在马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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