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驱邪
这一夜应星决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又再一次梦见诺言了。
诺言穿的还是那身红衣，只不过没有上次那么可怕了，她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过她背对着他。
转过头的哪一刹那，她绽开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声音也很好听。
她说，我就在这里哦，就在你的身边——说完她还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应星决被吓醒了。
而这时，一夜已经过去了。
沈呈若撕开棺材上的符纸，他推开棺材盖，看见躺在棺材里面的应星决已经醒来，一双眼睁的老大。
“小兔崽子，你可以出来了。”沈呈若喊道。
出来之后，应星决对被沈呈若推进棺材里耿耿于怀。
他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沈呈若给他倒了一杯水，打趣道：“还生气呢？我都拉下脸来陪你了。”
应星决闷闷不乐道：“你干嘛把我推进棺材里？”
沈呈若慢慢解释道：“我那是为了你好，沾上些阴气，避免那些脏东西找上你。”
应星决盯着他问道：“那我在棺材看见的东西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呈若笑了笑：“那你说说是什么东西？”
“我”应星决欲言又止：“我看见了诺言，最近，我老是能看见她，她好像不愿离去，她可能死得真的很痛苦，我不知道能为他们做一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沈呈若点上了一根烟说道：“死人的心愿得由他们自己去实现，只有怨念消除，他们的灵魂才能得以解脱安息——而活人能做的，就是记住他们，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份美好的记忆存在。”
应星决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店马上有顾客要上门了，你准备一下。”
沈呈若抽着烟，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个发颤的声音。
“有人在吗？”
“啊，在，你需要买一些什么东西？”第一个顾客上门，应星决立刻整好了思绪。
他几步上前，停在那人面前，忽然他愣住了。
“来的人竟然是李嘉豪！”
那个总是欺负他的富二代，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而且他十分憔悴，整张脸都很苍白，黑眼圈重得能掉下来，看起来好几天没有睡好。
他这样，几乎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在应星决的记忆中，李嘉豪从来没有狼狈过。
他一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嚣张跋扈，因为家里人有钱，所以有很多男生愿意追随他，他喝瓶水都不用自己开盖。
李嘉豪长的也有几分帅气，以前听学校里的人说，有很多女生暗恋他。
若不是曾经被欺负得太惨，对张脸太过于深刻，不然，他可能真的认不出他。
李嘉豪这边也是如此，见到应星决的时候，他先是愣了愣，很快，他的眼睛惊恐的睁大。
失去胎记的应星决让李嘉豪一开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虽然没有了胎记但是人的轮廓是不会变的，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他曾经一想起就恨不得要打死他的人，别说没有了胎记，就算他烧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应星决。
很显然，此刻李嘉豪看到应星决之后不是恨而是恐俱，他想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全身的神都像绷紧了弦，轻轻一碰就会断。
他放大瞳孔，大叫一声转身就逃，应星决回过神来，想要喊住他，可李嘉豪已经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门口。
“你来都来了？还走什么？”应星决身后传来沈呈若淡淡的声音。
沈呈若手一挥，那扇玻璃门瞬间就关上了。
李嘉豪撞在门上，痛的弯下了腰。
他顺着玻璃门跌坐在地下，回过头，眼神更加惊恐，身体瑟瑟发抖。
“我走错地方了，我不是来买棺材的！”李嘉豪害怕的喊道，头上冒出了虚汗。
沈呈若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向他，居高临下的说道：“你能来到这里，证明你没有走错，你的噩梦在这，如果我们不帮你，那你必死无疑了。”
一听到死字，李嘉豪吓得脸就更加白了，他颤抖的摇着头：“我不想死我是无意中走到这里的，我想找个人帮我，我看到铺子上写可以帮人驱邪我就进来了真的吗？你们真的可以帮我吗？我真的不用死吗？”
“死不死，要看看你做过什么事情。”
沈呈若用食轻弹烟灰说道：“应星决给你同学泡一杯茶，让他坐一会，压压惊。”
“好。”应星决点点头。
扶惊吓过度的李嘉豪坐到了椅子上，应星决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
茶香四溢，水雾缭绕，李嘉豪喝了一口热茶，心情总是平复了很多。
他看了应星决一会，终于道出了他的疑惑：“你在这里打工？”
“嗯。”
“那你脸上的胎记？”
“昨天不小心摔到眼睛，然睡一觉就好了。”应星决不想在这个问题和他聊太多，他只想知道李嘉豪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直觉告诉他是和诺言有关——因为他昨晚梦到她了。
“对不起，应星决，以为我老是欺负你，但那是我年少不懂事，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应该不会和我计较，会原谅我的吧？”
道歉的话从李嘉豪嘴里说出来，让应星决大吃了一惊。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李嘉豪会和自己道歉。
他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富二代，今日能对自己说出年少不懂事这种话，看来，他真的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或者，他迫于沈呈若强大的气场和压力，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头。
然而事到如今，应星决也不想再去纠结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了，反正他不可能再回到学校，以后，他都要留在这间棺材铺打工了。
“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应星决问道。
李嘉豪脸色一下变得凝重容而痛苦，仿佛根本不愿意去想起，他扯着头皮，好半天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说道：“她她回来了。”
“她？”应星决疑惑道。
李嘉豪闭上眼，仿佛豁出去了一样：“诺言。”
“”
应星决猛地从座位站了起来，他动作太多连茶杯都撞翻了，茶水顺着桌面流淌，一会就滴答滴答渗到了地下。
沈呈若叼着烟，余光淡淡的落在应星决身上。
李嘉豪完全没有注意到应星决的反应，只是捧着茶杯沉重的说道：“都死了，看到她的人，王乐，李吾，何时，他们都死了，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你说清楚一点，不然我们没有办法帮你。”沈呈若回道。
“王乐，李吾，何时，应星决认识他们，他们以前是同一个班上的，以前和李嘉豪关系最好的就是这几个男生，也是欺负他最狠的几个人，当初他们抢自己玉佩时，他也曾经暗暗诅咒过他们早一点消失，但这会听到他们死了，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李嘉豪喝了一口茶，故作冷静道，但他全身都在发抖：“前天晚上，我们本来想往常一样在教室里面上晚自习，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诺言，他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
“前天晚上？”应星决皱眉。
是他自杀的那个晚上，那晚他也在教室里面，可他并没有看到诺言。
李嘉豪紧握双拳，激动道：“不仅是我，王乐，李吾，何时他们也看见了，他们都惊恐的看着我，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诺言已经死了，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回得来！”
由于情绪激动他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她就像平时走进教室一样，非常平静，就像她还活着一样，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她走进教室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我一直看着她，我觉得她是鬼，可她又没有什么异常，她只是坐在哪，像平常一样，安静的看着书，写着作业，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我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认，我只能等了下晚自习，偷偷的跟着她后面，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去那里！”
“你胆子倒挺大的，不知道是人是鬼就跟了上去。”沈呈若嘲讽了几句。
“我没有办法！”李嘉豪痛苦的抱着头说道：“那天晚上我一直跟着她，她一切都很正常，写完作业就离开了学校，走的也是她平常回家的方向，我跟着她，跟了很久，因为她穿的是红色连衣裙，在夜色里非常好认，我原本以为她要回家的，可后来她又转向了方向，我跟着她过去，才发现，她来到了墓地，而这时我才看清，她的长裙之下，根本没有双脚，她是一路飘来墓地的！”
“你看她就了坟墓吗？”沈呈若问道。
李嘉豪摇摇头，有些崩溃的说：“没有！我看到她没有脚的时候就惨叫了一声，她似乎听到了，回过头来冲我一笑，我吓坏了，根本不敢再见看她是不是进了墓地，我转身就跑，打了车回家，一进家门，我就躲进了房间，我想着睡着就好了，可是上床之后，我发现我床前还有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我房门都关了，可她就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的床上！”李嘉豪突然大声的喊了起来：“我一回头，她就在我的面前，趴在我的床上，就那样看着我，那张我曾经魂牵梦绕的脸，就离我那么近！她笑着对我说话，声音很空灵，像有回音似的一直在我耳边盘旋转，她说，我没有回家，我就在这里，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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