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幕 地狱空荡荡
新宿区的地下，地质条件复杂。
新垣的触手，哪怕都由性能远超普通金属的超金属构成，每一根触手的结构，都类似于一根细长的钻头，活动起来依旧不是很方便。
但是，牧田昊的岩之巨人却完全不同，活动起来如丝般顺滑。
与之相比，新垣的触手，就像是慢动作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丝滑？”
新垣的触手，一边干扰着牧田昊，上面一边生成着无数传感器，采集牧田昊身上的讯息。
新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牧田昊也暗暗吃惊。
地下可是他的主场，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地下竟然真的有人，能够不通过大范围的攻击，就触碰到自己。
他能够保持高度的自由，以及高度的自主，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哪怕是十三使者，都不确定能够在地下捕捉到他。
但是，此刻像是无数蚯蚓一样蠕动的触手，看似行动缓慢，却总有那么一两根能够触碰到自己。
难道它也拥有在地下随意置换的能力？
牧田昊仔细观察。
不！
它没有！
它纯粹是在用机械结构，以及化学酸液来行动。
它行动过的地方，就像是施加了一层屏障，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置换。
如果，构成一个牢笼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将自己捕捉。
不过，哪怕是怪兽再临，也不可能在极限短的时间里编织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点滞涩，自己就能够逃走。
牧田昊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放松了起来。
新垣根据从牧田昊身体上采集到的样本，以及构建牧田昊的移动模型，知道了牧田昊能够如丝般顺滑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简单。
就是——牧田昊与其说是在移动，还不如说是一直在更换自己身体的组成部分。
他甚至没有移动土地里的任何一块灰尘，他只是不停地更换自己控制的土块。
从而让总体上维持一个人形的巨人，并且让这个巨人就像是在真空中一样行动的流畅自如。
模式分析完成，新垣就在计算自己能否复刻这种操作。
新垣得到的计算结果是，如果在传统的泥土里，自己想要做到这点，不太容易。
但是，如果将现在的泥土，转化成超金属泥土的话，那就丝毫不是问题。
甚至……
只要将足够多的泥土，转化成超金属，自己根本就不必拘泥与所谓的人形。
他早就知道人类的模样是有极限的。
可惜，像是下面的那个家伙，根本不清楚这一点。
新垣想到这里，立即下达任务，“限时任务：搬运金属。”
他只给了一个任务的标题，在零点一秒内，阿宅就已经将任务的具体内容补充完毕。
地面上怪物套装的拥有者们，看到这样一个奖励丰厚，要求又不高的限时任务，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
得到了金属补充的新垣，也转换了自己的战斗模式。
像是吞噬城市建筑一样，有选择的吞噬地下的泥土。
泥土中，富含多种微量元素。
这些微量元素，不乏金属。
新垣没有傻傻的，真的吃下一大块又一大块的泥土，那样耗费太大。
他有选择的挑选金属微量元素，然后通过怪物套装的寄生者们，搜集而来的金属，将他们连接起来。
尽管连接起来的金属，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却也让新垣的动作，变得如同水银泻地一般。
牧田昊看到此，微微皱眉。
“这就是怪兽的实力么？这就是究极生物么！！！？？？”
牧田昊一咬牙，扩大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东京塔一样的拳头，“轰隆隆”地就打了出去。
“轰！”
这一圈，打在了新垣的地基上，瞬间地动山摇。
地下二层的杏子，最先感受到了震动，“这是地震了么？”
她抱住新垣的柱子，仿佛就拥有了无限地安全感。
零点几秒之后，地面上的人们，也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
虽然，对于曰本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来说，地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无论是古代流行的木屋，还是现代的钢铁丛林，都有着优秀的防震设计。
前者易倒塌，不会砸死人，后者不易倒塌，塌了全都活不了。
但是，像是这种烈度的地震，那种低矮建筑，都有肉眼可见横移的地震真不多。
这种感觉……
不像是地震的源头，来自于地下几公里几十公里之外。就像是一个人穿着一双拖鞋，拖鞋鞋底就是震动的源头一样。
只不过，虽然这地震尤为骇人。
但是，对于这些已经经过怪物套装强化，严格来说，已经非人的存在来说，却不是一个大问题。
他们经过了最初的恐慌之后，发现自己对于这样规模的地震，并非毫无办法。
他们依旧能凭借着皎洁的身躯进行移动。
与此同时，他们任务中心那个正在倒计时的限时任务，也在激励他们。哪怕是世界末日了，也要继续做任务获得怪兽点。
新垣此刻的感觉，则有点晕乎乎。
这种晕眩的感觉，类似于一个普通人，撞到一个没有任何拦截措施的玻璃门上。
牧田昊见到新垣的整个身体，都震颤了几下。
他心中有些激动，自己战胜了这个怪物么？
但是，他只高兴了十秒钟，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泥土里的触手，仍然在生长。
虽然地下无光，但是牧田昊还是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它们，清楚地看到它们泛着银白色的光芒，继续在生长。
那种感觉，就像是歌舞伎町边上的那一小片竹林。
春天到来的时候，新雨萌萌而下，虽然无声，但却急速生长。
可他再一观察，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些生长的触手，与其说要来攻击自己，还不如说是在野蛮生长。
就像是植物的根系一样，漫无目的的扎根。
等等！
像植物一样！
牧田昊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植物的根系，从来就没有漫无目的地生长过。
它们的目标从来都十分明确，就是为了汲取养分。
可是，这看起来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触手根系，所需要的营养又是什么呢？
牧田昊思考着，思考着，忽然他地下河变换而成的冷汗，布满了他的背脊。
因为，他想到了，曾经的通识课中，学到过一个知识。
所谓的地球，就是一个内核是铁质的星球。
牧田昊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难道说——它是要插入地球核心么？
如果新垣能够和他的意识连通，肯定会夸一句，小伙子有脑洞。
新垣可没有疯狂到直接插入地球核心，像是女孩子喝岩浆一样，咗上几口热乎乎的铁水。
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金属。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即在放水，又在注水的水池。
那些怪物套装的使用者，哪怕再勤劳，也仅仅只是小水管而已。
这样的小水管，哪怕加上土地里的微量金属元素，也不代表着他能够突入地心。
他现在更像是在玩黄金矿工。
他的每一根触手，都类似于黄金矿工的钩子。
他坚信着，就算是东京的地下，也会拥有富含金属的矿藏。
只不过，这些矿藏，在之前人类的技术水平之下，没有开发水平，或者没有足够的经济效益。
但是，对于新垣来说，钱是问题么？
现在那些给他打工的人们，可一分钱都拿不到。
只要他给画饼就够了。
只要能够找到金属矿藏，解决这样一个石之巨人，还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牧田昊没有想到新垣的心只有这么一点点。
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新垣就是怪兽。
怪兽不光是怪兽组的图腾，也是那个能吞噬核弹的伟大存在。
这样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做小事情呢？
一定一出手，天地之间就风云变化。
哪怕在这地下深处，融合一个地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牧田昊自我脑补到这里，忽然有一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来招惹这个怪兽呢？
明明不想要怪兽回来的人有那么多。
十三使者几乎都不想让怪兽回来。
哪怕是游佐这个看起来最想让怪兽回来的家伙，鬼知道他心里又有什么打算呢？
自己只要将怪兽回来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自然有他们来和怪兽对抗。
怪兽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和他们对抗上，自然就没有几乎扩张的空闲了，自己的歌舞伎町，不也就安全了么。
一步踏错终生错啊！
牧田昊想到这里，已经有了退却之心。
能够在土地间自由穿梭的他，可以放弃歌舞伎町，离开曰本。
沿着大陆架去北极之熊也好，去浪漫之都也罢，哪怕去米帝也行。
他相信，在那些地方，还有类似于歌舞伎町的地方，他还能重拾快乐。
金发少女不香么？
香！
肯定很香！
可是，就这样走么？
牧田昊又有些不甘心。
尽管此时此刻的曰本东京，已经处在事实上的混乱状态。
原本的社会秩序，几乎被破坏殆尽。
但是，这里却拥有自由。
如果去了欧洲，去了米国，自己还能够拥有现在这样无拘无束的快乐么？
如果自己善于利用自己能力的话……
牧田昊想到这里，当机立断。
他缩小身影，如闪电一般，置换回了歌舞伎町，携带着珍藏的黄色贵重金属，裹挟着沿着大陆架前进。
他就像是一个飙车高手一样，躲避着新垣垂下来的金属触手。
仅仅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到了欧洲。
只不过，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黄金之中，已经有一小块，变得发白了。
新垣知道那个土之巨人逃跑了。
他没有去阻拦。
反倒是把他当成了一直惊慌失措，慌忙逃跑的小白兔。
让他的身上，挂上了自己的苍耳。
由于牧田昊也是土地里的行家，新垣并没有能将自己很大的一部分身体，放到他随身携带的黄金上。
甚至，那一个小白点，都没有独立的运算能力。
当然了，也不拥有远程通讯的能力。
新垣只是在那个小白点上，写了一个十分简单的死循环。
一个复制循环。
碰到什么金属，就吞噬什么金属。
不过，由于刚开始的体量太小，想要扩大也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但是，新垣又不着急。
不再是人类的他，拥有的寿命，远超所谓人类的想象。
超长的生命，自然就有超长的耐心。
新垣也很好奇，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新垣有限地浪费着自己的算力，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的触手，就像是榕树的根茎一样，在土地里越来越密集。
不过，奇怪的是，东京之下，确实没有比较大的矿藏。
那些小型矿藏，也并非铜铁之类。
而是以银元素为主，伴生着些许金元素。
而继续往下，温度也越来越高。
固态的超金属，慢慢地开始变得柔软。
当然，岩石也不再坚韧，而是有些发红。
突入半凝固的外壳，新垣发现，这里竟然都是岩浆。
就当他想要撤出这让他有些许不适的岩浆的时候，触须之上声波收集器，却收集到了类似于鬼哭狼嚎的声音。
曾经，米国的地摊文学，曾经信誓旦旦地报道过北极之熊，曾经钻出一个十万米深的巨洞，听到了来自于地狱的声音。
新垣幻想了一下地狱的声音，似乎和他听到的很像。
难道……这里真是地狱？
新垣突然好奇了起来。
他在这样高温高压的环境里，虽然有些许不适，但是却不会受到伤害。
既然这样，那就去探索一下好了。
新垣想到这里，继续伸展自己的身体，拓展自己躯体的边界。
红彤彤地岩浆，如果用人类的眼睛来看，能够瞬间失明。
但是，新垣却在短短地时间里，开发出了传感器，生成在触手上。
触手尖端，继续突入。
新垣看到了未曾想象的画面。
这里……
真如地狱一般。
自己身处的这沸腾岩浆，就宛如一口烈火烹油的大锅。
那一个个泡泡，就像是被油炸的鬼魂。
难道……这真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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