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鬼
木子羲最终还是把二哈留了下来，一来他本就是在此借住，二来这狗他有些用处。然而在进入客厅后，饶是木子羲定力好，也忍不住眉头一跳。
只见还算宽敞的客厅内满地都是棉絮布料，客厅靠墙一处类似软榻的东西已经完全只剩下框架，框架前桌子上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甚至还有几只鞋子在桌面上。这犹如狂风过境般的景象让木子羲不禁担忧这屋子里是不是招了贼，只是那只名为二哈长得有些奇特的狗像模像样地在客厅内走了一圈，那样子有些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土，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
王松柏险些控制不住想要脱鞋把这只蠢狗狠狠抽一顿，只是碍于木子羲在场，愣是让他生生忍住了。
那二哈也是极有眼力见的，见王松柏一副要生吞了自己的模样，忙跑回木子羲身边，两只脚牢牢抱住了木子羲的小腿，还适时地呜咽了一声。
王松柏气的五官都要扭曲了，第一天把大师领进门就让人目睹了拆迁现场，偏偏来之前他还一个劲夸自己房子干净舒适，王松柏只觉得脸都被二哈打肿了。
王松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哈，又转头看向木子羲干笑道：“木大师，让您见笑话了，实在对不住，这二哈精力特别旺盛，家里平时只要没人，它就爱干点拆迁队的事。也怨我，先前把它关这里的时候忘记锁笼子里了。要不您看这样如何，我先替您在酒店开个房间，明天一早我立即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再把您接过来。”
“无事，”木子羲摇摇头，虽然王松柏话里有几个词他不是很明白，但大体意思还是听懂了，他屈指弹了弹二哈的脑门，“就这挺好。”
王松柏正欲说话，却见二哈突然嗷呜了一声，然后跳到桌子上把鞋子叼下来，又屁颠颠地跑到玄关，动作熟练地打开鞋柜门，把鞋子放了进去，接着又跑回来叼剩下的鞋子。
王松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养的狗他最清楚，平时不说叼鞋，不给你把鞋撕烂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然而这还没完，叼完鞋的二哈又哼哧哼哧地把地上的棉絮布料垃圾拱在一堆，然后又用头将垃圾桶推到垃圾堆旁边，一脚踩着垃圾桶的踏板，用嘴一点点的把堆成小山的垃圾叼进垃圾桶内，那模样简直比拆家还要虔诚，看得王松柏一愣一愣的，就连一旁的杨助理也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见罪魁祸首如此卖力，木子羲满意地点点头，“王掌……王先生，这屋子里许多东西我都不会用，还要劳烦王先生教教我。”
“啊？哦……好……”王松柏一阵恍惚，随即又猛地惊醒，这下他对木子羲更加佩服了，不愧是久不出世的高人，连二哈这种混世魔王都被他一个脑崩给驯服了。
然而要靠一只狗把拆迁现场收拾干净显然不大现实，王松柏给杨助理使了个眼色，自己则领着木子羲把各个房间转了一遍，然后细心地教木子羲使用房子里的东西。
木子羲学东西本就快，几乎是王松柏给他演示一遍他就会了。不过木子羲学得认真，王松柏却越教越觉得纳闷，虽说木子羲是久不出世的高人，空调热水器电视什么的不会用也就罢了，连电灯自来水这种家家都有的东西他也能琢磨半天，莫不是这位高人一直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不成？
其实他本应对来历不明，连生活常识都一窍不通的木子羲有所怀疑的，但撇开木子羲救了他一命不说，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上，他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等王松柏把房子里大大小小的电器用品都教了一遍后，二哈和杨助理也把客厅收拾干净了，除却那套只剩下木头架子的沙发，凌乱的客厅再次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模样。王松柏不得不庆幸他有关房门的习惯，不然木子羲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王松柏自觉木子羲应当要休息了，忙带着杨助理离开。其实接下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做，大黑头虽说是他不怎么亲的表弟，但好歹也是在他这里出的事，后事还是得料理一下。更重要的是他还得替木子羲弄个身份证明，总不能一直让高人当个黑户。嗯，明天顺便让杨助理给高人买几身衣服，还有高人那头长发，最好能劝他剪一剪，不然太引人注目了。
等王松柏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木子羲和一条狗。对于眼前完全陌生的一切，木子羲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虽然他没有多少记忆，但是千年后的东西与千年前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二哈兴奋地围着木子羲打转，还不时用头拱一拱木子羲的小腿，而木子羲并不理它，只是独自将方才王松柏教他的东西都试了一遍后，那股新奇劲也就下去了。对他来说，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修行与找回记忆。
木子羲在客厅盘腿坐下，自发地运行起体内的灵力。他发现，如今的灵气稀薄得可怜，这对他的修行是极为不利的，尽管他已经结丹，但是千年之前结丹尚有困难，千年之后凭这稀薄的灵气想要更近一步可谓难如登天，稍有不慎，恐怕还会跌境界。
二哈围着木子羲转了几圈，见木子羲没有搭理它的意思，便委委屈屈地呜咽了几声，又哒哒跑到饭盆前将杨助理临走前给它倒的狗粮吃得一干二净，然后跑回木子羲腿边趴下打盹。
木子羲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与此同时，传来一阵马桶抽水的声音，紧接着便见着二哈摇头晃脑地从厕所出来，对木子羲欢快地摇着尾巴，一副求夸奖求赞扬的模样。
木子羲摸了摸二哈毛茸茸的脑袋，赞赏道：“倒是个机灵的。”
二哈嗷呜一声，一脸陶醉地抱住了木子羲的小腿。
木子羲拍了拍二哈的头，起身走向浴室。二哈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就在它即将踏进浴室时，脑袋却被木子羲抵住了，然后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嗷呜——嗷嗷嗷呜——”
“闭嘴！”
二哈即将出口的声音被木子羲这声呵斥吓了回去，它不甘地拱了拱门，然后默默地趴在了门边。
木子羲再出来时，身上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家居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背后，很快在地上积了一滩水渍。二哈起身摇了摇尾巴，欢快地在木子羲身后舔着地上的水渍。
木子羲皱了皱眉，念了道口诀，只见犹在滴水的长发很快便被蒸干了。
“嗷呜？”
二哈歪了歪头，似乎没明白怎么突然就不滴水了。
木子羲没有搭理它，兀自出了卧室。他身上这套家居服是王松柏给他的，吊牌都是昨晚才摘的，只是对他来说尺寸偏大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木子羲刚走进客厅，便听见一阵敲门声，只不过那声音极轻，似乎还带着小心翼翼。
木子羲走到门后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盯着门把看了半晌，发现这门把和卧室的有些相似，便试着往下一压，门咔哒一声便开了，紧接着王松柏有些肥胖的身躯滚了进来，险些栽进木子羲的怀里。
刚刚走到玄关的二哈见状立即龇牙咧嘴地叫了一通。
“汪汪汪汪！”铲屎的你来干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流氓！
“王先生这是怎么了？”
王松柏借着木子曦的力道站起身，有些后怕的盯着门外，连二哈的叫嚷也顾不上了，抖着声道：“大大大师，有有有鬼。”
木子羲往王松柏身后看了看，门外空荡荡的，只是还残存着一丝怨气。
王松柏往对面那户门上的小镜子看了一眼，又害怕地收回目光，身体还往木子羲身边靠了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镜子，在镜子里面。”
木子羲看了看对面那不起眼的八卦镜，安抚地拍了拍王松柏的胳膊缓声道：“莫慌，先告诉我昨晚你都看见了什么。”
“雾，一团黑雾。”王松柏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体，昨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昨晚他回家后，正刷着牙，面前的镜子却突然碎了，起初王松柏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自然碎裂，结果他簌了口刚抬起头，便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正咧嘴笑，那模样极其阴森，让王松柏当即起了层鸡皮疙瘩。王松柏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还特地揉了下眼睛，这不揉还好，一揉便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的头裂了个大口子，红白相间的液体顺着那道口子流了一脸。
王松柏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自己脑门一把，却发现什么也没摸到，还没等他松口气，一股噬骨的寒气覆上后背。这下王松柏是真吓到了，连滚带爬地跑出浴室，一把抓起了放在床上的手机。然而手机却显示没有信号，连紧急电话都打不出去，这时房间里的灯也开始疯狂闪烁。
王松柏吓得声音都叫不出来，抓着手机跑出了卧室，却见客厅的灯也开始跟着闪。
“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紧跑出来了。”
木子羲看了看王松柏身上的褐色袍子，心道难怪他觉得王松柏今天的衣服款式和他昨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些人的不一样，原来是浴袍。
“之后呢？”
“之后？”王松柏再次抖了抖身子，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
他当时就想到了木子羲，奈何手机没有信号没法打电话。跑出家后王松柏也不敢搭电梯，他当时想起了电影里那些见鬼的桥段，在这种情况下电梯是万万不能坐的，他愣是顺着楼梯一口气从十六楼冲了下去。
幸运的是，他刚出小区便见着一辆正在下客的出租车。王松柏上了出租车，一路担惊受怕地来到木子羲所在的小区，如果忽略掉出租车司机那怪异的眼神，一路上还算顺利。唯一尴尬的是他跑出来时只带了手机，偏偏他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怎么也开不了机，幸好小区的门卫认得他借给他两百块，不然他连车费都没法付。
进了单元楼后，原本他是准备爬楼梯的，结果恰好看见一对情侣进了电梯，情急之下他也跟着挤了进去，顶着那对情侣怪异的目光按下了楼层。
兴许是身边有别人的缘故，王松柏悬着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他还甚至礼貌地跟那对情侣打了个招呼。然而就在电梯快要到达楼层时，电梯里的灯却突然灭了，紧接着猛烈摇晃起来。
王松柏惊叫一声，后背紧紧贴着电梯厢，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电梯里那对情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消失了。然而更可怕的是，明明电梯里没有什么光线，他却能看见面前有一团黑雾，呼吸之间都满是湿冷之气。
就在王松柏绝望地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时，电梯却叮地一声停在了他要去的楼层，那对消失的情侣也在电梯另一边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看着他。
“那团黑雾追着我出了电梯，我当时拼了命地跑，结果没跑几步却听见了一声惨叫，紧接着那道黑雾就被那镜子吸进去了。”
“原来如此。”
“大师？”
“莫慌，”木子羲抬脚出门走到对面那户门前仰头盯着那面八卦镜。
王松柏远远地缀在他身后，想靠近又不太敢。昨晚原本他想敲木子羲的门的，又担心扰了木子羲的休息，这才硬着头皮在门外坐了一宿，要不是亲眼看着黑雾被吸进镜子里，往后再没了动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外面待着的。
木子羲抬起手，拇指在食指上划了一道，然后从指腹中挤出一滴血，两指轻轻一弹，那滴血便飞射而出，落在了八卦镜的镜面上。刹那间，镜面发出了一道红光，紧接着一团黑雾从镜子里跑了出来。
王松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正要路过的二哈。
“嗷嗷嗷！！！”你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快放开我！
木子羲凝神望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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