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故梦②

　　雪下得那么大，是不是上天，也白了头……

　　“吱嘎一一”一声，小筑的门，开了。

　　一位古道仙风的白神老神官，迎着阶梯，缓步走下。

　　“师父。”

　　他微微动了动冻裂得泌血的唇。

　　他眼中的世界再冰再冷，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暖意，几分欣喜……

　　“你一一”

　　老神官看着他，目光停留在他流着血的手和苍白的面孔上，心里疼得滴血。

　　但转念一想……又十分气急，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

　　一挥拂尘，略表责怪的就朝他的爱徒，重重地落了下来，可最终也没有下得去手。

　　“你在为师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油盐不进、滴水不沾……就只是为了知晓那祸水的下落？！”

　　他气愤的跺了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呀，真真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疼啊！冤孽啊冤孽！是不是非得她害死你才肯长记性？！”

　　忘了疼吗？

　　他凝视着，手间那道恒长而丑陋的，不断流血的伤口……

　　他没有感官，不知道疼……

　　可此刻，这道伤痕、这悲痛仿佛有的感觉一般，直直刻在了心底……

　　他眼中，渐渐被一层朦胧的水雾缓缓遮盖……

　　又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姐姐……”

　　他喃喃，痛苦而悲伤的闭上了眼……

　　仿若又回到了……

　　那年，她为了护住他，头被狠狠的砸到了水晶棺上，鲜血彭涌而出。

　　水晶棺也裂了道口子，新鲜的血液，让整个水晶棺里的液体，都沸腾起来了。

　　他的内心被灼伤、疼痛的厉害。

　　他曾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离开了。

　　走了也好，起码不会再有这无止境孤独的永夜和不自由了……

　　只是，为何，他却，如此的难过，不舍得？

　　他喜欢她温暖亲切的容颜，好似漫漫长夜中唯一的光。

　　他忘不了她闪烁着繁星的眼睛，忘不掉她喋喋不休的笑语……

　　以及她的一切……她的命运，她的生活……他都好想好想参与，改写……

　　……

　　但最终，却也不曾想，竟会因祸得福。

　　他还是活下来了……

　　疯狂的欲望驱使着他，让他扭曲癫狂，几欲坠落成魔……

　　只因他拼命打碎了水晶棺，由一个婴儿快速生长，瞬间便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但也几尽，吸光了她的血，消耗了她所有的生命……

　　“璃，弟弟……”

　　她昏迷前迷糊的呓语，因为太难受，无论怎么安抚，也一直不肯松开紧皱着眉头。

　　他紧紧的抱着她，捂住伤口，将的头贴在自己心上……

　　她的疼痛，他无法替她分解……

　　他第一次感到，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看着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自己手指间流出……

　　渐渐染湿了手掌，染湿了自己的胸膛，染湿了他湿漉漉的头发，以及洁白的大半张小脸……

　　在他看来，那不断流淌着的黑色的血液，宛若在不停弥漫黑夜……

　　和着他的泪水、以及迅速布满内心的恐惧与慌乱……怎么也止不住……

　　“我该怎么办，姐姐？”

　　冰凉的泪水，打湿了他披散着的头发……

　　他痛苦的哽咽，发出困兽般哀绝的悲嚎……

　　那一刻，他是那么的无力而又悲凉……

　　雪飘飘洒洒的下着，仿若干净的灵魂，在无望的莽莽荒原中低声哭涕……

　　纯洁的它，终究是白了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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