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鱼观察日记十五
“我哪里有！”他有些气恼，并提出了疑问，“为什么我猜不到你想要做什么，你却可以猜到我想做什么？”
我说:“因为你要面子薄，往往不敢想我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不要脸。”希里小声说，“那你猜一下，我下面要干什么？”
我跟随他的视线向下看去，落在我的手上。于是我问他：“你想拉我手，对吗？”
他突然收回了视线，说：“才没有，你猜错了，再猜一下。”
“那我不知道了。”我拖长了语调，预测了他的下一句话。
我想拉你手，我想。
“那你输了，我想拉你手。”希里说着，笑了起来，“你看，你也不是总能够猜对的。”
“嗯，你是对的。”我笑着夸奖他，像是哄小孩一样。
我想，其实不是，我猜对了，即使你临时改变了主意，我也能预料到。
希里对于光里漂浮的尘埃，树叶以及枯枝仿佛天生就很好奇，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
希里拉着我的手在前面奔跑，在这一刻，我的视角仿佛与我拉着他时他的视角所重叠。他跑的并不快，所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在后面配合他。
他的衣服被风吹的作响，青阳撒在他耀眼的金发上。这让我感觉我有一瞬间逃离了那个实验室。
突然他停了下来，思考了很久。在我疑惑之际，转过头来问了我一件没有想过的事情：“如果下一次来，还要穿裙子吗？”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你的尾巴太长了，没有办法遮盖。”
“要是我是人就好了。”希里突然开始感慨。“虽然海里也很好，但是我也想去外面玩。”
“外面不好玩。”
“有你在，好玩的。”他固执地说，坚持着自己的理论。“你也不是一直能够陪我，在海里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过来，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你。”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希里说，“但是我就是很想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我的时间并不充足。”
“我不知道，”他有些失落，“或许朋友确实没有太多的见面时间。”
我提醒他：“希里，该离开了。”
他轻声回应我：“好吧。”
……
我帮助他退出了登陆，他的头发还有一些散乱，眼睛里透着失落。
我在他身前俯下身来，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是因为见不到我，还是因为想念我？”我继续追问。“是因为思念？还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清楚。”希里说，“思念，想念有什么不同吗？”
“或许思念的程度更深一点。”我耐心地回答他，故意模糊了概念。“是因为思念我吗？”
“是的。”希里说。
我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脸上挂着控制不住的笑。他又扯到了我的衣领，这让我的距离和他靠的很近，一时的失重让我不得不用手撑在他的身侧。
“泽维尔，你不要笑。”希里说，“我知道我想你，你没有思念过我吗？”
“我想，”我说，“我非常想你，就像黑夜的云彩思念炽阳，濒临死亡的西方诗人渴望沙漠边际的花。”
我们靠的很近，呼吸都要揉杂在一起。
希里放手了，两手撑在沙发上。他有些不敢直视这样的我，脸上透着红晕，往后靠了靠，偏过头去。
这么久了，面对我，他还是害羞。
“你不要……突然这样。”希里说，“我……会接不上话的。”
“很抱歉。”我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下次提前告诉你。”
有时候我无法克制自己，克制自己面对他那一张不谙世事的脸，说出最引诱我的话时不会全盘崩溃。
我仿佛永远都是他的主动受降者。
有人敲响了我休息室的门，我放下手来，对希里轻声说了一句：“坐好就可以了，不用在乎我们聊了什么。”便走出门去。
休息室的门有较强的隔音效果，但我知道，或许他能够听见，他的一切感知力天生就是顶尖。
“博士，”来的人是琼斯，她将一份文件递给我。“裁判庭的结果下来了，安格被人保下了，她只需要交付三倍的惩罚金，这需要她为实验室无条件研究近十年。
琼斯告诉我：“有人收买了裁决官。”
这是意料之中的。我接过了文件，轻微地翻了两页，说：“意料之中，克里特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这件事情是克里特干的！？”琼斯的面部表情一时有些扭曲。“克里特为什么会这么护着她？他们不是只是情人吗？”
“克里特爱上了安格，”我向她解释。“他自己都不知道。”
琼斯听后说了一句：“真是愚蠢，怎么会爱上她那种人。”
有时候琼斯真的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她会对一切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保持最完美的外表，像是一颗甜美诱人的果实。但一旦面对讨厌的人，她会明目张胆，肆无顾忌的在人前诋毁你。
“这份文件您可以先看一眼。”琼斯提醒我。“之前关于我的变更，还是造成了一部分影响，如今安格的事情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没关系，”我无所谓地将文件还给她，“在我这里，你拥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感谢您的恩惠。”琼斯向我道谢，并酌着开口。“那条裙子……您送给想要送予的人了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琼斯。”
她反应了过来，立马向我道歉：“原谅我的冒犯，我下次不会了。”
她总结错误的速度倒是比安格快了很多。
我提醒她：“你应该会有自己的事情想要处理，可以先走一步。”
“哦，好，谢谢您的提醒。”她带上文件匆忙地走了。
我转过身推开了门，看见希里对着屏幕发呆，于是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希里问：“在你们这儿，似乎很不安全。”
“确实是这样。”我在他的身边坐下，“如果你下次害怕，并不想再次来到实验室的话，我可以直接把头盔带到你的身边。”
“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能够带我来就很好了，我的要求没有那么多，如果你愿意……我不会反驳。”
我刚想开口，我的耳麦就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方修投影同时呈现在了大屏幕上。
“泽维尔，”他微笑的冲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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