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日冕公司
甄真这几天一直在家里看剧，天气越来越冷了，除非必要她就不愿意出门，她所在的小区终于来了暖气，在屋里穿一件薄衫就可以，屋子里有时甚至热的过分，她可以不穿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她看着手机里的预约信息，真是凑巧，今天上午她要去日冕公司参观，莫莉告诉她今天下午郑教授有个预约的患者取消了正好她可以去，出一趟门办两件事，还算划算。
这几天特别干燥，甄真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被家里的暖气烤干了。
厨房里烧着的开水壶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拎起水壶，倒了满满一大杯水，腾起的水蒸气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知道双手的灼痛让她从自己的回忆中清醒。
甄真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如果她现在赶紧出门，还能赶上参观的时间，于是她找到抽屉角落的一卷绷带，把自己的双手包扎起来。
日冕公司的大门一如既往的气派，一楼已经聚集了八九个人，工作人员正在派发参观胸卡，用这个可以启动观光电梯，但是只能通往指定的楼层，出示过短信和身份证后，她得到了她的参观胸牌。
“您的手怎么了？”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因为双手缠着绷带佩戴胸牌时格外笨拙的甄真，惊呼道。
“今天早上被烫伤了，已经处理好了。”甄真露出轻松的微笑。
“那您要小心啊，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没什么了，谢谢。”甄真礼貌地道了歉。
“可是……”工作人员还想再说什么，被人打断了。
“大家这边走，我们这边有个欢迎仪式。”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的男人出现，带领他们向会议室走去。
甄真跟在他们后面，这个餐馆队伍除了被幸运抽中的9个人外还有三个工作人员以及一个带领他们的男人，这么多人盯着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参观过程中乱走吗？
会议厅里有简单的装置，正对座位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日冕公司的产品推广宣传片。
“日冕公司，保卫您的安全。”
甄真听着片尾的宣传语，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她旁边跟她同是参观人员的男人看她一直盯着屏幕还不坐下，出言提醒道。
她赶紧拉过凳子坐下。
之前领他们进来的男人在上面做着自我介绍，他是公关部门的经理，这次的参观由他带领，接下来就是对日冕公司的简单介绍。
甄真对他讲话的内容没有任何兴趣，她刚想掏出手机，才意识到他们这些人的手机全部被收走了，公关经理说他们的工作人员会负责拍照，这个大楼里有一些精密的设备，不能受到干扰，于是把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都存放起来了。
她环视了周围，发现工作人员们也没有使用手机的，而是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在市面上没有见过的平板电脑，可能是日冕公司自己开发的产品吧。
“我叫周楚光，你呢？”旁边的男人看出了甄真的兴致缺缺，便主动找她搭话。
“甄真。”她的肢体动作表现出她没有进一步交谈的欲望。
“这个名字真特别，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1。”周楚光摇头晃脑地念了两句诗。
甄真只礼貌地笑了笑。
“我是做记者的，甄真你是做什么的？”周楚光继续不甘心地追问她。
“我是法医。”她据实相告。
“警官，甄警官，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新闻，记得打给我，拜托了！”周楚光一听说她的职业，两眼放光，赶紧掏出名片递给甄真。
甄真接过名片，原来周楚光是在瑞光工作的，负责的是流媒体平台的新闻撰写，她礼貌地接过名片，放到外套口袋里。
这个欢迎仪式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日冕公司研发产品的宣传片，甄真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
“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个公司的产品好多我都没有见过，它到底是怎么运营的？”
“日冕公司成立的时间很久了，没有人清楚地记得它的发迹史，似乎在人们有意识的时候它就已经有了规模，大家都知道它很神秘，这么久以来并没有人深究过它到底是做什么的。”周楚光附和道。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是看你是警察才这么跟你说，为什么一家跨国公司会有监控录像的监管权，连你们去查都要办手续的吧？多不合理。”
甄真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监控。
周楚光跟她并排走在队伍最末尾，好奇地看着四周，这栋建筑外部设计为巨大的球形外，内部布局跟其他的写字楼没有太大的区别，所有的玻璃都是感应的，内部有人时会自动变为磨砂以保护隐私。
领队的公关经理正在前面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他们的办公环境如何如何舒适，这可不是甄真和周楚光想听到的。
“你说他会不会带我们看看那个东西？”周楚光一脸神秘地问她。
甄真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这次水分极大的参观能够让他们进到这家公司如此核心的地方。她的反应让周楚光也泄了气，两人在队伍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柏总好。”甄真听见公关经理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她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原来他们遇到了柏崇，他正跟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他对着他们微笑了一下，轻轻颔首。
“这么夸张，其实柏崇并不只是日冕的安全主管，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说他是日冕的总设计师。”周楚光凑到她耳边悄悄说。
“这是真枪吗？”甄真盯着走过去的警卫们。
“据说是的，你不知道，之前有不要命的反社会想要毁掉那个人工智能，不过他们没有得逞，后来日冕的安保措施就变得极其严格了。”
甄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们两群人即将擦身而过，柏崇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前她只远远地看到过他，现在距离这么近，看清了他深绿色的双瞳。
等到他们的队伍走远了，甄真扭头看着柏崇离开的身影，她清楚地记得，在那天从日冕公司门前偶遇他之前，她并没有见过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地铁站有那样的幻觉。
“洗手间在哪边，美芸？”甄真询问刚刚关心她伤势的工作人员，因为她只记住了这一个名字，而且这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性。
美芸对她表示了最大的善意，跟经理打过招呼后表示会陪她一起去卫生间。
她告诉甄真一定要跟紧她，不然作为外来访客的甄真很有可能迷路。
“我忘记了，今天这上下几层的洗手间都在维修。”美芸叹了口气说道，“我带您去别的楼层。”甄真看着洗手间门口的黄色立牌，点了点头。
“我带您去的这层楼，需要用我的胸牌才能进出，所以请您不要随意走动，以免误会。”美芸没有带她乘坐观光电梯，而是用胸牌刷开了另一部电梯。
甄真站在美芸身后，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
“请问，你们平时工作忙吗？”甄真试图打破沉默。
“还好啊，不过这段时间有点忙，您知道原因的。”美芸回过头，笑着对她说。
“不好意思，是我们造成了麻烦。”
“没有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你们造成了麻烦，我不该抱怨工作的。”美芸没有预料到她会道歉，慌忙解释道。
机械的女声提示电梯已到达指定楼层，美芸又叮嘱了一遍让她跟紧，这一层不同于他们之前参观的楼层是办公区域，原本空旷的区域被金属墙体围住只剩下一条走廊，厚重的地毯吸收了她们的脚步声，这里是如此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到了，我在外边等您。”美芸带她来到洗手间门前，表示让她自己进去。
甄真走了进去，解决了内急的问题，她要走出来时犯了难，怎么有两个出口，她记不清自己是从左边进来的还是右边，犹豫了好一会，她选择了右边的路。
门口并没有人，她在门口张望，都没有看到美芸的身影，难道她走错了，她慢慢向前走去，小声地叫着美芸的名字，周围没有声音，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甄真继续向前走去，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玻璃门，她靠近后，门自动打开。
“请进。”伴随着玻璃门的缓缓开启，一道男声从里面传来。
她听出来了，这是她梦里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她的双手变得冰凉，再次出现了逃离反应，可是双脚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向门里走去。
柏崇站在窗边，看着推门进来的女孩，她的脸让他感到十分陌生，但是她给他的感觉又是这么的熟悉。
“对不起，楼下的厕所正在维修，所以工作人员带我上来这里……”甄真紧握着双手解释道。
“没关系，毕竟今天是参观日，应大众的要求。”柏崇转过身来，他深绿色的双眼锁住了面前的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凝滞住了一瞬。
“你是在找什么吗？”男人的声线很低，即使他们隔着些距离，甄真觉得他像是在她耳边低语，她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悄悄竖起。
“我在找带我来的工作人员。”
男人朝她走来，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甄真又闻到了冬夜的味道，不禁后退了一步，而男人仍步步紧逼。
“柏总，不好意思。”美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甄真看着停下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激着美芸。
“带着客人好好参观。”柏崇勾着唇对美芸说，他俊秀的脸让美芸红着脸低下头。
甄真跟在美芸身后离开，她觉得自己背后被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寒意逼人。
“我忘记告诉您这边的洗手间有两条路通向外面了，实在是抱歉。”甄真看着面前的女孩酡红的脸。
“还好柏总没有怪罪，他真好看……”她捂住嘴，像是怕泄露了什么秘密一样，不过她看甄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甄真他们回到之前参观的楼层，她没有理会围上来问东问西的周楚光，只是安静地在队伍后面听公关经理的结束致辞。
“甄警官，也给我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呗，我们礼尚往来。”周楚光跟在甄真身后出了日冕的大楼，还在不屈不挠地追着她，她不想跟他纠缠，索性把自己的工作手机号输到了他的手机里。
“我可不希望接到你的报警电话。”甄真看着周楚光喜笑颜开的脸无奈地说，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这么高兴。
“我认出你了，你是之前爆炸案幸存的那个警察。”周楚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怎么这么脸熟。”
甄真不愿意多说便随意附和了两声，二人道别后她就往地铁站走去，她不知道的是，周楚光在她背后掏出了手机，拍了几张她的背影。
1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曹雪芹《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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