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社会关系
蒋晨把案发时间段内的手术室的监控看了好几遍，又把完整录像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去排查，他熬了一个大夜，有点遭不住。
他困得头都有点痛，不过让他更头痛的是手术室的监控并没有什么发现，在案发时间竟没有人出入那间手术室，手术间内部的监控是关闭的状态，因为案发时是非正常工作时间，他们为了节省成本，关掉了所有手术间内的监控，只有几个装在走廊里的监控是正常运行的。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醒，尸检的结果不会骗人，周孟平的死亡时间是确定无疑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问题出在监控上，毕竟监控这种东西，有被人为修改的可能性，所以他才让手底下的人逐帧逐帧地看录像，并且委托技术科的同事帮忙辨别监控是否被修改过。
他给自己泡了杯浓茶，尝了一口差点烫掉舌头，一路上有好多来上班的同事给他打招呼，看到他眼下的青黑色阴影和杯子里的浓茶，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甄真拎了一份小笼包来上班，她在地铁口发现了一家宝藏早餐店，里面卖的老面小笼包非常美味，让本来已经准备去上班的她折回去又买了一份，准备上午当点心吃。她在走廊里碰到了刚沏完茶的蒋晨。
“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昨天熬了个大夜，今天早上睡了俩小时，一看到八点了就赶紧来上班了，我还没来得及吃。”
甄真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了他，“路上买的小笼包，非常好吃，给你当早餐。”
蒋晨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来打开，闻到了一股面香混合着肉香的热气，让他本来被浓茶刺激的失去食欲的胃感到了饥饿。
“谢谢。”
“对了，监控查的怎么样，锁定嫌疑人了吗？”甄真不经意地问道，她也在关注这件案子，希望案情能有所突破。
“监控显示没有异常，我们没能锁定任何嫌疑人。”
“可是那间手术室的摄像头，可是正对着手术台的，尸体的死亡时间也是确定的，所以监控很有可能被人改过了。”甄真说道，“看来这个人是个高手。”
蒋晨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蒋队，我们发现了点东西。”技术科的同事赵玮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让他俩进来看一下。
赵玮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按下播放键，他正在使用倍速播放视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从案发当晚的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前，那间手术室的大门一直是紧闭的，没有任何人进出，七点半时可以看到那间手术室的灯光亮起，想来这是保洁阿姨进来打扫卫生，五分钟后，她神色惊恐地跑到走廊上叫人，然后就看到很多人涌入到那间手术室中。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蒋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暂时还没看到哪里有不妥。
“现在可能看得不明显，但是我增强这个区域调高对比度之后，再加速播放录像，你们看。”
“这是？”蒋晨看到了在常规播放速度下难以察觉的光影昏暗变化。
“据我了解，手术间不止一扇门，每个手术间都常规有两扇门，一扇用来运送病人，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一个，暂时把它叫做前门；另外一扇门是在手术间的背面，用来运送一些医疗垃圾，暂时称它为后门，后门的监控当时并没有开启。我们能调取到的监控只能看到这个前门的一部分，大家都注意到了，前门在保洁阿姨出来前并没有被开启过。”赵玮耐心地向众人解释。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然后呢？”
赵玮指着手术间的前门下透出的微弱光影，“这里透出的光很有可能是手术间里显示屏的光，所以当时的确在这个手术间里进行了手术，所以凶手熟悉手术间的构造，为了避开前门的监控，特地从后门进来。”
蒋晨有些失望，原来监控录像并不是伪造的，他忽略了手术间还有另外一扇门的常识，他无意间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抬手按下了暂停键，“这里放大一下。”他指着后来涌入手术间的人群。
赵玮按照他的指示放大了图像，并且调整了清晰度让人像更加清晰。蒋晨看到了一个这个时候不
该出现在现场的人，他给张新鹏发了个信息后，又转头问赵玮，“那天进出手术室的门禁系统查的怎么样了？”
“这不是一大早起来就在这里蹲着看监控了，门禁系统再给我点时间。”赵玮打了个哈欠把他们撵出了他的办公室。
甄真看了眼手表，意识到她该会法医办公室了，她还有一些报告要写，正好蒋晨接了个电话，他撂下一句“中午一起吃饭。”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蒋晨之前发短信让张新鹏把手术室的那个专门负责维修的工程师带过来，因为他刚刚在监控上看到这个声称自己因为堵车来迟的人竟然比警方还要提前到达现场。
他刚刚接到张新鹏的电话，得知人已经在路上了，他得赶紧去把档案准备好，当然，她还需要把那张证明他撒谎的监控截屏打印出来，他要听听这个人会说什么。
王平此时气定神闲地坐在审讯室里，他的面前坐了一位警察，但是对方一言不发，他心里明白，警察们在耗着他，想让他自己路出马脚，他可不会这么蠢，再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蒋晨推门进来把档案撂在了桌子上，他扯开另一把椅子，金属在地上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刺啦声，他看到王平迅速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警官们，请问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王平看着两位警官都不说话，心里有点发毛，最终他还是没能沉住气。
“是为了周孟平的案子，你还记得吧，那天早上我们见过的。”蒋晨一边说，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档案翻着。
“他的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总共没见过几面。”王平有些不明所以。
“案发时的凌晨3点到4点你在哪里？”
王平顿了一下回答道，“不管哪天，凌晨肯定是在睡觉啊，在睡觉去找谁作证。”
蒋晨把监控截图甩到桌子上，“你老婆不能给你作证吗？好吧，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一个八点半还被堵在路上的人，是怎么在七点四十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监控里的？”
王平去看那张图片，上面有他清晰的侧脸，底下是视频的时间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不怎么喜欢说真话啊，王先生。”蒋晨摇了摇头，露出惋惜的表情，他看了看手表，“我们可以关你24小时，你等下给班上请个假吧，再给你老婆打个电话报平安。”说完，他收起照片就要离开。
王平坐立不安起来，他的神情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开口。
“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待吧，不然关24小时是小事，你会被起诉妨碍调查罪的。”张新鹏看时机差不多了，他只需要再加一把火。
王平仿佛下定了决心，“警官们，周医生的死真的与我无关，那天晚上偷溜出去跟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为了不让我老婆发现，今天早上六点我来医院换衣服，然后回家跟老婆一起吃早饭，我跟我老婆是分房睡的她不会发现。我今天在家里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
“求你们千万别告诉我老婆，你们可以去问我的女朋友，她在酒吧上班……”
“你六点到医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蒋晨又坐了回去。
王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只是借用医院的值班室洗个澡换件衣服，鉴于他并不想让同事们发现他凌晨偷偷回医院，他都会格外小心避开人。那天也是一样，他洗完澡就赶紧从卫生间出来，手术室的洗手间和浴室是在一起的，他出来时听到从其中一个关着门的洗手间中传出了哭声。
“听声音是个男人，我怕被看到，所以没有去看到底是谁在哭。”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那台机器人是不是只用你们工程师和医务人员会操作？我记得它是有开机密码的对吧？”
“操作这个机器人手术并不需要太高的门槛，看一下操作手册就可以。机器人都是有开机密码的，不过因为其他闲杂人等并没有接触到它的机会，它的密码并不是严格保密的，手术室里有很多人都知道的。”
“对了，有没有可能周孟平提前设定好机器人为自己做手术？”
王平摇了摇头回答道，“至少得一个人操作，而且你看有人给他插了管，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插的。”
蒋晨和张新鹏从审讯室里出来，看来这个王平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谁会凌晨六点在手术室的洗手间里哭，还是个大男人……”张新鹏吐槽道，这下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蒋晨则没有特别关注这个线索，他觉得有必要去找周孟平的同事们聊一聊，在经过和周孟平的妻子和儿子的交谈得知，这个周孟平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一把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他的妻子和儿子甚至近期都没有见过他，更不知道他有什么异常。那么每天跟周孟平打交道的同事，很有可能会更了解他近期发生了什么。
“下午我们去趟医院。”蒋晨看了下手表，正好到了午饭时间，之前审王平的时候他不觉得饿，现在出了审讯室他感觉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想到下午还有任务，中午不方便出去吃，他想干脆在食堂解决，正好上次甄真跟他说她还没有体验过这里的食堂，想去体验一下。
今天中午食堂的人还挺多，蒋晨一进门就看到对他招手的甄真，他们几人打完饭，和技术科的人拼了一桌，他们在一起交流案件进展。
“蒋队，你让我查的门禁我查完了，”赵玮放下一份红烧肉盖饭，也加入了他们，“当天凌晨两点半有人用周孟平的胸卡刷了手术室的门禁。”
“这么说凶手是周孟平熟悉的人，只有这种情况下，周孟平才会在半夜把人带进手术室吧。”
张新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盘子里抬起头来，“赵玮，周孟平的财产情况有什么异常吗？”
赵玮刚坐下，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吃，看着张新鹏的盘子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饭，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每个月都会定期往一个账户上打钱，但是在三个月前突然就不打了，这个账户的主人还没来得及查，下午等我报告。”
“像这种案子，你们的破案思路是什么？”甄真好奇问道，她第一次正式参与刑事案件调查，想学习一下以便于以后更好配合他们的工作。
蒋晨刚想回答，就被张新鹏抢了话，他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饭，从静默模式转变成了活跃模式，“让我来为小甄法医解释一下，一般凶杀案的动机无非是情和财，围绕这两点去查，总会有所突破……”
说的挺轻巧。
蒋晨也快速地把饭扒拉完，拽上滔滔不绝的张新鹏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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