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家


朝堂后面沈余之一直趴在楚昱的背上发号施令,先是命令将地上一堆后越皇室重新幽禁起来,至于那位献王殿下早命丧卫业剑下,之后又大肆封赏楚昱岳前他们一群抵抗北戎的将官,只不过同楚昱一样,官拜上将军,兵权是没有的。

        一切都和楚昱预料的一样,他性命暂时无忧,还得了一座大大的府邸,等下了朝便可以将扶月接进来,吃过午饭,他们就可参悟下床笫之事了,楚昱想到此处,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这两日由于天不亮便要起床赶路,他们根本没精力做什么,现在好了,他作为一个前朝皇子,实在不需要多努力,最好整日待在家里闭门谢客,有充足的时间和他掳来的美人玩闹。

        下了朝,楚昱被人领着去参观宅院,不知道之前住的他哪位皇叔,府邸离皇宫近,占地广阔,一条街全是他家,楚昱心中惦记着扶月,对方眼盲,他怕人出事,哪有心思听侍从说了什么。

        侍从见他心不在焉的,询问得知上将军还有位朋友在客栈等他,表示派人去接,楚昱仔细交代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可不一会儿,他的心和这座院落一样变得空落落起来。

        “这府里怎么如此冷清,连个下人都没有?”

        “陛下怕将军不自在,将军便自行找下人吧。”侍从回答道。

        楚昱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位陛下在什么卖关子,跟着侍从看他的新家,黄花梨的桌椅,但是上面连一套茶具也没摆,嵌松石拔步床,但是上面没有一套床褥,楚昱越看越不对劲儿,他试探着问道:“陛下只赏赐我了所宅院?”

        “是。”侍从笑眯眯道。

        楚昱开始心慌,“没有家具器物吗?”

        侍从摇摇头,“陛下只赏了上将军了这所府邸,那些器物早已抄了送往国库了。”

        “那金银珠宝,钱财玉石呢?”楚昱不死心道。

        “陛下也没有赏赐上将军这些俗物。”侍从回答道。

        楚昱扯了下嘴角,好言把侍从送出去了,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他还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沈余之等着侍从回来给自己复命后,抱着看小蛮夷笑话的心态高兴的上了马车去了上将军府,快走到门口才坐在马车里把眼睛蒙上。

        楚昱在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着急的都想亲自去找人了,可又担心恰好错过,担心的从屋子里走到院子里,从院子里走到大门边,又从大门口走到巷子里,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儿,都不用其他人搭把手,掐着腰把人从马车上抱下了。

        一众禁卫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英武的陛下被人打横抱进了府里,目瞪口呆的回去了。

        楚昱把他放在屋里的椅子,看着空荡荡的家,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不开口,沈余之早等不及了,装着不明所以的样子说道:“我喜欢听玉石相击,环珮叮当的声响了,将军拿几块玉佩来给我好不好?我想听听不同玉石碰撞在一起的声响。”

        楚昱站在他面前,局促的扣手,尽量坦然道:“陛下没赏那些,陛下赏了座漂亮的宅院,如今我们家里有池水有亭子有假山,满院的梨花桃花含苞待放……”

        “我看不见。”沈余之打断他的话。

        楚昱恼恨自己失言,立马改口道:“其实这座府邸也没那么好,不过是能遮风挡雨,住的人多些罢了。”

        说完这些楚昱更是心塞,他身上如今只有二三十两银子,如今平白得了这么大所中看不中用的院子,连给每个房间买床褥子的钱都没。

        沈余之太知道他什么样了,连好点儿料子都没见过,指望他多有钱,沈余之摸摸自己腰上的翡翠青竹佩,说道:“将军,我有些渴了。”

        “我给你烧水喝。”楚昱殷勤道。

        “没有下人吗?”

        对方微微抬起些头,寻声朝向他站的地方,楚昱一时万分庆幸自己不用面对他那双眼睛,“我伺候你,不能便宜了别人。”他说完,慌忙跑着去了后厨,根本不给沈余之说下句话的机会。

        往常楚昱肯定是要亲亲他的扶月美人儿的,而且亲的理直气壮,但是现在楚昱觉得自己是在赤//裸裸的劫色,他太不好意思了,甚至深感愧疚,把人家从遂城的富贵窝里风采露宿了两晚掳到了要啥啥没有的兆阳城。

        他一走,沈余之笑趴在桌子上,不用看,靠想象就知道对方会有多窘迫。

        楚昱跑到后厨,发现里面连柴火都没有,从已经发芽的树上折了点儿花枝,树枝还湿着,燃起时可谓是浓烟滚滚,呛得楚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接着又跑到井里打了一桶水,好歹厨房里的家伙事儿都在,先涮了一下水壶,接了壶水去烧。

        他自己坐在台阶上多愁善感了会儿,忽地又想起家里连个像样的盖碗都找不到,在厨房里上上下下的仔细的翻找着可以盛水的东西,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几个陶泥碗,涮干净后,拿着两个碗,提着水壶回了明亮空旷的大堂。

        楚昱给他倒了一杯,带着他的手去摸碗,“有点儿烫,你等会儿再喝。”

        楚昱看着他从一只手变为伸出两只手去摸索,就知道他摸出不对劲儿了,那么粗糙的触感,一摸就知道不是瓷器,他只得开口道:“陶泥碗,我洗过了。”

        沈余之沉默着靠在椅子上,没再碰那碗水。

        楚昱是真的渴了,摸着碗边不烫了,大口喝完,又倒了碗,同椅子上的美人交底儿:“我现在身上还剩了二十四两银子,等会儿我出去买床被褥,再买点儿菜买点儿肉回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楚昱说着自己都觉得寒碜的慌,每句话都是硬着头皮说的。

        沈余之听完把自己的包袱递给他,大度道:“将军,先应急吧。”

        楚昱不太硬气的推拒了下,“我劫色,不劫财。”

        沈余之轻笑了声,将装着玉石翡翠的包袱又往他怀里推,笑着劝说道:“可将军已经穷困至此了,不如换换,劫财,不劫色?”

        楚昱抓着沉甸甸的包袱,目光恋恋不舍的盯着他,恳切的问道:“能两样都劫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会撑死的。”沈余之道。

        楚昱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膝盖顶着他的膝盖,同他说自己蠢蠢欲动的坏心:“院子里的路弯弯绕绕的,我抱着你进来,你自己一遍都没走过,还如何走出去?况且这座府邸很大,现在里面只我们两个人,你叫破喉咙都没用。”

        两天的路途上楚昱除了会出其不意的亲他一下,其他时候都老老实实的,虽然知道对方贼心不死,但沈余之实在不看在眼里,小打小闹,和小狗似的跑过来舔他一下,围着他转圈打滚的,真到了床上谁睡谁还不一定呢。

        “被吓到了?”楚昱见他不说话,按捺不住去抓他的手,嘴里还解释道:“怕你冷,给你暖暖。”

        “不怕。”只是有些期待,到时候他睡完小蛮夷,用陛下的身份招他进宫再睡他一次,用两个身份轮流睡他,折磨他。

        他恶毒的心思楚昱一点都感觉不到,听他的话只觉得他死气沉沉,肯跟自己来兆阳便是觉得生活无趣,被他掳到房中因为无所谓自然便无畏了,但若一直这样浑浑噩噩无感情的过下去,迟早对人世毫无留恋,到那时岂不是要寻死了。

        楚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教育道:“你怎么能不怕呢,我把你关在府邸里后,你什么都做不了,万一你表现令我不开心了,我还会不让你吃饭,你到时候就得饿着肚子服侍我了,你非得等到那时才知道怕……”

        沈余之被他抓着手,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在乎,还是那句话,真到那时候饿肚子的绝不可能是他,沈余之无聊时脑子里又想起小蛮夷今天在朝堂上被他搂腰的反应来,和现在判若两人,一个铮铮烈男摸一下都不乐意,一个摇着尾巴黏着他。

        嘶!

        沈余之觉得他可以把楚昱对他动手动脚的小动作讨出来了。

        楚昱苦口婆心的说的自己口干舌燥,把晾凉的白水喝了,看对面的美人儿无动于衷,明白此事急不得,轻叹了声,对他道:“快晌午了,我先去找人牙子买点儿下人回来,置办些用品回来。”

        沈余之一听他的计划,皱了下眉,“你一个人去忙活?”

        “你想跟着我?”楚昱问道。

        沈余之嫌弃的撇嘴,说道:“你随便拿出两根簪子去换钱,然后雇位管家来,让他去做事,你去给我买点儿银碳回来。”

        “冷了?”楚昱听见他后面的话,“我先抱你去外面晒太阳。”楚昱说着便开始干,把自己这把椅子搬到外面的太阳地里,又抱着把沈余之抱到椅子上,接着从随身的包裹里找出一件披风给他搭上,“我很快回来。”

        沈余之懒得搭理他。

        听着楚昱的脚步声走远,把自己眼上的白布一拽,懒洋洋的问道:“人都安排好了?”

        “素瑶亲自安排的,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暗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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