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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密声铃传音讯巧施计渡功劳(下)


翌日一早,王如锋先去找了木冬,确认他在房里,并约好午时在房中等候一起用膳,随后马不停蹄去拉来了谢琅。在百士居外围的一处无人院墙转角,王如锋又拉着谢琅叮嘱了一遍昨日的交代,才放他进去。

        他找了个高处蹲着,目送谢琅听从他的指挥从向来少人的柴房后绕出去,又从一处平时不启用的小门顺利转进了木冬的屋子,一路没有遇到人,才松了一口气,但跟着心又提了起来。

        谢琅真的能自己好好完成这种极需巧思和机变的任务吗?

        另一侧,木冬本来听说王如锋要来,大喜过望,提前买好了酒菜在屋里等候;等了一会,听见敲门声,小跑过去打开门时,发现是个面生的小厮。

        “你是哪个?又是来作甚的?我可没有叫你……”然而那小厮已经抬腿进屋,反手把门关上,往脸上一抹,登时容貌身形一变,木冬定睛看时候,被骇得一愣:“你是……谢琅?”

        谢琅站在那里,神色淡淡,不接他的话,只是说:“伸手。”

        他这种命令式的口气立马激怒了木冬。且不说木冬本就因为恩宗的原因与他有仇,早就日夜算计如何除掉他;就算两个人只是素不相识的参道人关系,一个参道人平白无故要求别的参道人递上命脉,也是极不礼貌的,很难说不是居心叵测。

        木冬看着他,这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翻上来,摩拳擦掌道:“好啊,你小子,我正愁到时候如何杀掉你呢,想不到你自己撞上门来了!”他当即向旁边架上取过自己一把七尺八寸的九环大弯刀来,提在手里,喝一声,纵身一跃,直朝谢琅扑去!

        谢琅拿剑鞘朝上拦住他这一劈,不胜其烦,又重复一遍:“伸手。”他想一想,勉强多解释一句道:“替你镇虫。”

        他背手站在那里,一手拿捏剑鞘,神色冷淡,八风不动,又无端闯入别人房内,来者不善,怎么看也不像是诚心帮人的。

        木冬闻言果然大为诧异,甚至仰头大笑出声:“哈哈——好拙劣的借口!”他将一柄弯刀抡得虎虎生风,用劲之大,两臂肌肉寸寸暴起,而怒视谢琅的眼睛如雷霆火花般噼啪闪耀:“与其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小贼!”

        他一刀扫过去,喝道:“今天我就要替恩宗行道,除了你这心头大患了!”

        无论如何,他沾染酸蚀气的息流始终都是不光彩的,除非万不得已,木冬很不愿意用这为人诟病的“天生优势”。他现在与谢琅交手起来,也只是单纯先以武学架势逼迫。而木冬本就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数,靠的是一身蛮力,进退间,房间里茶壶也打碎了、桌子也轰塌了、椅子也尽毁了,房顶上的瓦砾都开始震动落灰。

        他出手不过十数招,谢琅已经发觉他并不能好好跟着自己的话走,因此也不再招架,抓个破绽,将剑鞘调转过来,以剑柄上突出一圈剑镡往木冬右臂内麻筋一敲。

        只听“哐当啷”一声,那七尺八寸的九环长刀应声坠地,又被谢琅踩着刀柄,一脚踢开,刀背上九只铁环孤独地淋漓震颤,只是不能再起。

        木冬右臂麻软刺痛不止,只觉得抓握都没有知觉。谢琅把他的右手反拧到背后,木冬回身狞笑道:“小子好身手,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

        他发了狠,施力预备使息流外吐。体内虫豸跟随思景活跃起来,一边往穿行的息流之间分泌酸蚀虫气,一边开始撕扯他的灵台。木冬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将息流汇聚在掌心,地上的刀似有所感,频繁地鸣响起来。

        他正要唤刀回来待金石与思景合一再攻时,谢琅拇指扣住他的脉门,一阵清越剑气霎时穿进他的手腕,一路摧枯拉朽地毁去了木冬思景的抵抗,顺畅地从主脉汇入灵台。

        木冬身躯一震,因为与谢琅分出的息流相抵,嘴角沁出一口鲜血,但周身抓心的痛却顿时消解。他也因为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舒畅而震撼得说不出话,也不能动弹。

        作为虫人,木冬的痛只有小痛和大痛之分,并没有不痛的时候。眼下突然完全不痛了,他就好像从肩上卸下了一个千斤的担子,又好像一个罩在周身的罩子突然除去,呼吸到了一口清透的风,一瞬间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擒住了他。

        他外放的息流已经找到了弯刀,弯刀回到木冬手心,他握着,却忘记了进攻。谢琅完成了任务就放开了他,木冬转过身站着,不可置信向内探查自己的灵台,只见折磨他半生的虫子竟然真的偃旗息鼓,而缠绕遍身的思景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洁,一点恶心的异状都看不见了。

        他与虫伴生,习惯了自己天生就是“不洁”的身份,在赵俨手下治病的时候,都不得而知自己未被虫豸侵染的灵台、思景会是怎么样的。他也因为赵俨的原因,习惯了以恶意揣摩谢琅的举动,万万没想到谢琅真的只是来帮他治病的。

        “你……我……”木冬不能忘记谢琅仇人的身份,可是心里又复杂万分,拿着刀,却已经生不起杀意。谢家镇虫的法门本身对施法人的消耗就极大,木冬又很不配合,谢琅这当下自身内景受伤也不轻,只是站在原地,任木冬上下打量着,从袖里摸出手帕,缓缓擦去嘴角血迹。须臾,转身便往门口走。

        他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所以自然就走。

        “哎……你等等!”木冬下意识想叫住他,谢琅脚步不停,置若罔闻,一直往外走去。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直到门“啪”一声在他跟前合上,木冬手碰在门板上,才颓然想起:我要是叫住了他,我又该说什么呢?

        对于木冬来说,不明不白受了死仇的恩,这滋味,可能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真是,唉!”木冬丢下刀,烦躁地直抓那头乱糟糟的枯发:“怎么就胡乱承了他的情?不是,他怎么会帮我呢?这不应该啊。太莫名其妙了!过几天还有道天,他现在出手帮我,不管他自己后续了?难道这小子真是个好人?可是恩宗不会冤枉他吧,恩宗不会骗我啊!”

        他本来就是直肠直肺一个人,眼下左思右想抓不到头绪,根本想不明白个中缘由,心情又复杂万分,只是坐在屋里唉声叹气不止。过了一会,想明白了,自言自语道:“我去问问恩宗,不就知道了?”

        他这一想通,精神一爽,又自得其乐起来,拿起葫芦自饮。王如锋却在屋外等得心焦,要知道禁制是单向的,屋内动静就算是天翻地覆,屋外的人也不能得知。他混在一列长长白墙后闪转腾挪地避人,一直到看见顶着小厮脸的谢琅出来,忙把他揪到亭子后面,仓促问:“怎么样了?”

        谢琅看了他一眼,拿下那张面具,把头偏开去,抱臂看天,绷着神情道:“行了。”

        他自以为干脆潇洒,王如锋却无心欣赏他这番装模作样,皱眉又嗅了一下,说:“你受伤了?好重的血腥味。我不是说过你应该……”他一看就知道,谢琅根本没有按他说的去做。他教了谢琅一套完整的“如何怀柔消去木冬戒心——循序渐进提出镇虫——留下好印象后圆满收工”的流程,估计谢琅只记得镇虫收工了。镇虫也不是按他所说稍微镇一下,露露手段便罢,而是实打实做了消耗大的归卵全套。

        他又急又慌,气谢琅的不听话,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要谢琅去巧言令色收买人心,确实太难为他了。

        这就是谢琅,这才应该是谢琅。

        谢琅作势不成,斜睨他一眼,有些恼恨他的不领情,嘴里只说:“与你无关。”王如锋叹了一口气,说:“祖宗,这怎么会跟我无关?你的事哪一件能跟我无关的。我真是闲得……”眼下正是用膳时候,仆妇伙计来得频繁,他正跟谢琅说着话,很快远处又传来足音,王如锋只得打住话头,把他拉进花丛野草间,顶着落了一头的碎叶,继续小声叮嘱道:“晚间你找个时候把丫头们遣散一下,驱动密声铃,我过来给你疗伤……你现在赶紧先回去,别暴露你去过木冬房间为上,不然老头们该疑神疑鬼了。听到了没,啊?”

        谢琅点点头。王如锋边祈祷他真的听见了记住了,边探出头看四下无人,赶紧把谢琅推出去:“快走吧,我后面还有事要做……晚上叫我。”看着谢琅走远,王如锋赶紧收拾一下自己,掸掸肩上的花叶,又整一整头发,这才不慌不忙,悠然自在地从百士居正门进去了,一路走,一路含笑跟穿行忙碌的客栈伙计点头招呼。

        他去找木冬是不怕的。昨天探过木冬后,他心里更有了底,在赵家眼里,他一个无派人士并不比谢琅更招恨,他去找木冬,赵家怕是巴不得的,万一就把他拉拢成功了呢?所以他行动并不如谢琅那般拘束,可以光明正大去找木冬。

        他走过回廊,敲了两下木冬的门。门向内打开了,木冬满脸怒容道:“又是什么撮……”他一见王如锋的脸,立刻从怒转喜,高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哥!”他马上往旁边让,躬身抬手道:“大哥,快快请进。”

        王如锋一进他屋子,被那狂风扫落叶的一室狼藉吓了一跳,假意问:“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木冬把他让进屋子来,自己拿着扫帚,先把桌椅一块收拾了,弄出个坐的位置,示意王如锋:“大哥先坐,先坐。”他紧跟着在王如锋对面坐了,满面愁容道:“大哥来得正好,有事跟你说呢!”

        他往王如锋跟前一坐,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方才所发生的事全说了。王如锋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小谢公子就是在胡来;面上却作琢磨的样子,替木冬着想道:“我看,你先不用回禀恩宗这事。”

        木冬问道:“这又是何意?”

        “大战在即,恩宗也已经吩咐与你,想来是信任你的。他这样的人,想除掉谢琅一定有他的缘故,不方便跟你们详说的。在这当口,你却跑去跟恩宗说谢琅的好,难免恩宗会觉得你是临阵怯战,或者身怀异心。将不听计,用之必败,到时候恩宗轻则将你发配离场,重则直接除去你,也是可能的。”

        木冬听得心惊肉跳,反应过来,直呼:“好险哪!多谢大哥,又救我一命!”他眉头一皱,又拍桌道:“原来谢琅小子是安的这个心!我当真以为他是想行善,结果是借此离间我与恩宗关系,实在可恨!”

        王如锋道:“这……我看也未必。他如何就能算到你会把这件事告诉恩宗?”

        “那他就是见我情形痛苦,当时就做下决定要出手相助,只是恩宗在上头看着,他作为后辈不好出手,怕伤了恩宗面子,因此私下前来,是吗?”木冬又有些摸不着头脑,说:“大哥说得有理,如此一来,两边竟都是好人了?”他想来想去拿不准两边善恶,更不知如何自处了,眼下又对王如锋深信不疑,只是问王如锋道:“好大哥,依你看,恩宗那边有令伏杀,而谢琅现在又对我有恩,如此……我应该怎么办?”

        王如锋摸着下巴想一想,说:“你现在确实是骑虎难下。依我看,你不如依然照恩宗所言,依然伏击谢琅,做好分内的事,尽力完成就好;至于他给你镇虫一事,你若要还了恩情,就只对他先困而不杀,把最后一刀的机会让给你的同伙便是。如此,不仅无愧于心,还把恩宗交代的事给做成了。只是这除去谢琅的头功,你怕是拿不到了。”

        “功劳又有什么所谓,一日不还了他的情,我是浑身难受,比什么功劳厉害一万倍!”木冬道:“大哥所言句句在我肺腑。他替我镇虫,我放他一马,正是两清了,至于我的那些同伙要杀他,这也不关我的事。这样一来恩怨就了了,我既不欠他的情,对恩宗也有交代,好,好!”

        王如锋又与他把酒言欢一阵,将菜肉囫囵吃尽,就先行告辞出门去了。他回房调息半天,在脑中找出一段多年不用的疗养功法来,运转几个周天,自认为妥当,就暂且放下,拿着小锤小凿继续修整他桌上那堆成品、半成品的鸡零狗碎小玩意儿。他给那堆铁器这个抛个光、那个凿个花,缺角的补一补,裂开的修一修,期间对付着吃了一顿客栈预备的晚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王如锋已经分明听见了二更的钟鼓声,然而他扣在耳侧的密声铃还是静悄悄,毫无动静。他啧了一声,把铃铛取下来对着光翻着看了一会,确认铃铛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谢琅没有叫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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