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捡回
我守在城楼上，瞧着外边天雪。伸手想要收住，却是落在掌心化成了水。
也不知是否因着上天感应，才是缓缓掩盖了尸体。与雪融合，与风融合，与地融合，与天融合。或许在不久的某一日，便会再次瞧见他们的影子。
竹月，你到底是在哪里，可还安好？想是一般。
自那日过后，我便是日夜祈祷。
盘菩提，画纸符，写字句。
我待在这里已是许久，可我唯一想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
我见祷告无用，但还是依旧坚信，会听着。
盘了不少时月的菩提，却在一瞬间断了线，珠子散落一地。
我知道，想是无望了。
这么多天，为何我总是想不大明白，战场本就是个无人生还之地，除非是有通天的本领。可在此之中，有几人能够做到。太医把完脉，说是心病。慕容复问道：“可否医治？”
“自是有的。但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很是关心我，帮我煎药，整日忧心我的病。
每每他要喂药之时，我都是从他手上接过，道说是要自己来，不用劳烦太子殿下。他万分无奈，只得是依着我，别无他法。
我喜字，故而他给我寻个去处，让我能够安心在那写，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我这一写，便是临近死期之时。以往我是想过，要是哪一天我死了，该埋到怎样的地方，是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是鲜花圣地，蝴蝶芬芳，还是优雅山庄，清新淡然。他问我，可有什么想要的。想要的。那还真是没有。他不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的东西。难道她就没有半点所喜之物。面对他的话语，我摇了摇头。
我很少有喜欢的，最近只是添上了那么一两个。即使这样，那又如何？我只道说是，寻个好去处，最好不会被人所发现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悄悄的。最好不被人所知的地方。
我自是喜静，周围要是安静些，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他给我寻了个什么地，多年来，我竟是半分都不觉得吵闹，反而觉着实在舒坦。尤其是睡着的时候，那叫个香。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将我直接绑了，绑也就算了，还是拖着的！怜香惜玉懂不懂啊！有他这样的吗？！我……
在心里骂了这人千遍万遍，直到这人说可是骂够了。
我瞬间闭嘴。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想死。
我也不知他要带我去哪，忽而我感到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会是件外袍。
“倒也不算太笨。”
我本就不笨。
“对。你要是聪明了，也就不会落到我的手上。”
“……”他敢说实话吗？我为什么被抓，难道不是他暗中偷袭。
“那又怎样。”
他能听见我说话。
“嗯——算是。”
咦！
手脚可以动了，就是很难站起来。他看着我，不知为何，我向他伸出手,“我走不了了。”眼神不好，瞧不清他的表情。他好像很嫌弃，但还是伸出一双手将我扶起，准确来说，应是提起才对。动作竟是比我还粗鲁。
“原来你知道啊。”我愣住，他又继续说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他肯定是在笑话我，一定是的。看吧，他承认了。理直气壮的。
我好奇问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地府。”
哦。我死了。
“现在才知道吗。”
我不说话了。他也一样。
……
我一直以为地府是很恐怖的地方，哪里是想，竟是如此的令人心安。
“哦，这是上头派人吩咐的。”
“嗯？”
“会扣月俸。”
“多少？”
“一万两。”
“……”真抠门。
——
“你唤取何名？”
“慕时迁。”
——
一路上我有好多个问题，他耐着性子向我解释。
“到了。”
眼前赫然出现三字，阎王府。
一走进，里边皆是有人忙着，但却是见着了身旁人，当作是没看见，继续忙着事。也对哦，银钱克扣那么多，难怪没有一丝高兴的。真真是不知道谁定的这规矩，要是被她知道了，定要将其狠狠揍上一顿，并向她跪地求饶。那场面，想想就挺好。就是这阎王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要不是他告诉我说，阎王其实也是可以我的心声，不然我可能都不一定能活着，哦不，是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里。
我以为阎王会说上个几句，他竟是笑了，还对我说了一句话，令我过着不少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阎王他说，想的很不错，记得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一定一定要将那人狠狠地揍了，最好弄成半残。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我：……
慕时迁：……
慕时迁最近也不知怎得，瞧我的眼神亦是奇怪，跟那个阎王一样一样的。
怎么感觉他好像是心虚，我大胆猜想，该不会那个上头就是他吧。
嗯。他回了我个嗯。
我，我无语了。你承认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很容易被人揍得哎。
“本人就在这里，你还不揍。”
“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
我直接一拳就上去了，他惊了,但有苦难出。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他总不能说是她竟然敢打他这句话吧。岂不是有损风度，那他这面子往哪搁。我眼看着他的一只眼变了紫，还好我随身带着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好。
你自己带的药你不知道？慕时迁再度震惊。
看中手掌心，不知作何感想。
“这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带着的。”怀着坎坷下之心。
“不知。”
……
“挺好的。”这药那他就更是不能吃了。他怕吃了之后会一命呜呼，他还是要珍惜自己的小命落，毕竟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不然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
我直接拿过，放进怀里。
慕时迁带着我逛了好久，他带我去了个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自己的前生。”转头看我，“想知道自你死后所发生的事吗？现在就可以。”
——
“她死了。”
什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真的。”
“何故？”
“积郁成疾。”
竹月一时无言。“何时？”
“在你走后第三日。”
——
“哦。原是只有三日限，我还以为已是过了很久，足有上把个月呢。”
慕时迁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话到嘴边难出口。
到这，我就是再也没看见。
慕时迁无法向我解释。
“姑娘可想成仙，逍遥又自在，正好也是合了姑娘的意。”
咦，他居然想让我成仙。
“神仙？”
“是仙。”
“那神可有？”
“有。”
“何处？”
“心上。”
神在心上，仙在自身。
我问他，那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平常都干些什么？
打架。
……
看戏。
……
护犊子。
……
？？？
“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我应了声。
“这个就要问问阎王了。他最是清楚。”
哦，我的好奇心开始泛滥，求了阎王好久，他才无奈的告诉我，说根本就没这回事，他是骗我的。我把目光瞧向他，只见慕时迁看我一眼，继而瞧向阎王，说道：“你不要忘了，前些时候……”他还没说完一句，阎王便慌张言道：“是我挑起的，继而影响了后边的人。我当时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千年内他们竟是如此起劲，毫无半点仙资风采。”
我怎么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那在阎王觉着应是如何呢？”
“诸家仙人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太闲，要是给他们多多安排点事做，也就可以慢慢收拢自己那好玩的性子。说不准啊，还能增添仙人所该有的气派。”
“阎王大人，你难道就不怕这话说出去，被人揍啊。”我惊叹于阎王的胆量。为他今后感到稍许不安来。我能想到他从此之后的处境是有多么的艰难，但愿这位阎王不会被人给打的半死不活的，那可就亏大发了。
“我怕个啥，就算是上头人来了，我也要说。哎，我告诉你啊……”他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你想成仙？”
“没想好。”
“这就对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你最好还是慎重考虑，不然有你后悔的。”
“为什么？”
“事务繁多，无甚空暇，不太适合你。”
慕时迁：“……”
——
晚间，我左思右想，阎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成仙也是不好的？竟会觉着成仙不是好事？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想知道，到底成仙是好还是坏。
正因如此，所以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慕时迁。
慕时迁似乎对我的言辞很是高兴，想也不想的说道：“有觉悟。”
阎王对我泛起同情与可怜：完了，又有人掉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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