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回去的路上，宣淼鼓足勇气问时晧，“你说不想再提以前的事，那不如就干脆都忘了吧。把我当成那个刚认识不久的秦淼，让我再追你一次，好不好？”
时晧被她气到想要发笑。这个罪魁祸首还真敢说，不想提起和忘了根本是两回事好吧？
他推着宣淼的轮椅往家走，动作比早上轻柔了很多，嘴上却说着无比残忍的话，“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我，那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不是吗？”
可你已经爱过了啊，宣淼和秦淼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你敢说在公园里接吻的时候不是出自真心？宣淼在心里默默拆穿他的心口不一，突然开口大声唱起了歌：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柔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
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
这首歌时晧倒是听过，是张信哲的《信仰》。不过宣淼这时候在还有不少人走动的街上唱歌，还唱得这么好听，成功提升了他们的回头率。
为了不让上次被拍到上头条的事件再次发生，时晧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匆忙推着还在唱个没完的宣淼逃离现场。
狼狈了一路，在快到家的时候宣淼终于不再唱了，笑着问时晧，“你怎么不把我丢下自己回来？这样被围观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这么做！”时晧额上青筋暴起，感觉拳头很久都没有这么痒痒了。
如果爱真的是种信仰，那宣淼这臭丫头信的一定是邪-教！
晚饭时晧是没什么心思做了，就下了点鸡蛋挂面。他以为宣淼会挑剔这么简陋的伙食，却没想到她捧起碗吃得一滴汤都没有剩下，还弯起眉眼一脸满足的样子。
“好吃吗？”时晧问。
宣淼点头，十分肯定地说：“你做的当然好吃。不过就是因为太好吃，我感觉自己最近都要变胖了。”
时晧不以为然地收拾了碗筷。一碗挂面能吃得这么开心也太假了一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恐怕连挂面是什么都没见过，又怎么会觉得好吃呢？就算要讨好他，也不至于这么难为自己。
宣淼看到现在才九点，便问：“我一会儿想开一小时直播，会不会吵到你休息？”
这栋楼一共就十一层，她住顶楼，楼下是间空房没人住，唯一能吵到的邻居也就只有隔壁的时晧了。
“我是无所谓，不过你不累吗？”在医院走廊里神经紧绷地坐了一天，连时晧都觉得有些乏力，所以随口问了她一句。
“累啊。”宣淼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没办法，要赚钱嘛。”
时晧听了挑眉，“身份都被揭穿就不用继续演了吧？你哪还用得着自己赚钱？”
“哈？”宣淼瞪大眼睛愣了两三秒，突然“扑哧”一声乐了，“你以为我给你那些钱都是从家里拿的？拜托，我怎么可能用别人的钱来追你？”
时晧明显不相信，“那是哪来的？你可别说才做了几天直播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其实也不是不能，只不过我不想像别人那样带货卖商品罢了。”宣淼有点遗憾地说：“我把最喜欢的歌卖了，没了版权，连我自己都不能在公开场合再唱那首歌。不过没关系，我以后肯定还能为你写出更好的作品。”
“为我……”时晧想起之前隔着门听到宣淼唱过的那首歌。他当时以为她是翻唱别人的，只是感情比较投入一些。现在想想歌词，有没有可能也是宣淼写给他的歌？
“我所有的词曲都是为你写的啊。”宣淼有些紧张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你想听的话可以去平台找一下，我都做成单独的视频了。”
时晧移开视线，不去看宣淼期待的眼神，“我没兴趣。”
“哦。”宣淼摆弄头发的手松开了，放到轮椅两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吃完早饭，我们再一起去看时樱吧。”
“嗯。”时晧应了一声，在她身后关上门。
走廊里迎面扑过来的寒冷气息让宣淼忍不住缩紧双臂，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到自己家里，却发现屋里的温度也没比外面高到哪去。
明明都是一样的供暖和格局，为什么时晧的家里就是比较暖和呢？
宣淼只好找了件更厚的衣服穿上，开始了今晚的直播。
即使时晧说了没关系，但宣淼还是怕会吵到他，没敢用吉他伴奏，而是用了不需要公放的midi键盘。所以她这边直播开始之后，时晧反而能更清晰地听到她唱歌的声音。
她大概想不到十几年前盖的这栋老房子墙壁能有多薄吧？
时晧原本也没想刻意去听她唱了什么，只是这声音一直钻进他耳朵里，偶尔一两句歌词听不清楚，反而让人烦躁。
他想起之前在火锅店里，那两个男的好像说过她的直播账号叫什么来着……
对了，唱歌的长发公主。跟微信昵称差不多，一听就是随便起的。
鬼使神差地，时晧拿出手机，下载了那个平时无论怎么推送他都不肯安装的直播平台软件。一打开就在首页看到了宣淼的直播间，连搜索的功夫都省了。
昨天宣淼把钱都给了时晧，自己再次口袋空空。她知道想要获得更多的打赏就一定要多和观众互动才行，而且也比她一直唱歌省力。所以现在每首歌唱完之后她都会留出一些时间回答一下评论的问题。
所幸她并不讨厌这种交流方式。无论直播间有再多的人，也只不过是变化的数字和滚动的文字而已，比面对真正的陌生人要轻松太多。就算偶尔会遇到一些没礼貌的言论，也很快就会被刷屏过去，权当没看见就好了。
自从上次和时晧一起被拍到之后，宣淼就没怎么开过直播，所以现在评论区里问的最多的问题还是关于她和时晧是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件事之前给时晧带来多大打击，再加上他自己也说过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如今热搜好不容易被压了下来，宣淼自然也没有理会这些评论。
然而直到有人又把那些时晧的所谓“黑历史”发了出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为他发声：“只有智障才相信那种所谓的假料，我的直播间不欢迎智障来看，请自动退出，谢谢。”
评论区立马有人呛声，质疑宣淼怎么知道是假料。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反正那些都是假的。只要看过他拍戏的人就会明白，他所有的成就都是他一拳一脚打出来的，他拼了命去完成那些动作，只是为了让那一秒钟的镜头更完美。这样的演员即使没有任何背景，迟早也会红，只可惜……”
只可惜他遇到一个最糟糕的崇拜者，把他的一切都毁掉了。
宣淼有些哽咽，“总之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现在也每天都认真工作，照顾家人，温柔又坚强地努力活着。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发这种东西去伤害他，如果实在想过一把当键盘侠的瘾，那就来骂我好了。”
看到女神情绪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评论区里炸开锅一样把那几个“放料”的人骂了出去。大部分人都在留言安慰宣淼，还有人问她上次说过那个想要追求的大叔是不是时晧，现在追到手没有。
宣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自己还会继续努力。
“说了这么多还是继续唱歌吧。下面这首歌是我的新作品，还没有起名字，所以还是叫无题。”宣淼说完开始弹奏键盘。
【又是无题？】
【出现了，无题！】
【这已经是无题第十四号了吧？】
【哈哈哈，女神日常不会起名字。看她这账号名称就知道了。】
时晧一进到直播间就听见她在那为自己说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甚至在看到那些评论的时候还有些想笑。然而音乐一响起，他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又是这么悲伤的曲子？
……
沉入湖底之前
最后凝视你的脸
拥抱夜色之前
任冰冷淹没指尖
寻不见昨天丢失的片段
寻不见心中指向的永远
强迫自己改变
获取所谓的勇敢
而真正的心愿
舍弃多少能交换
寻不见未来交错的路线
寻不见说服自己的谎言
就此闭上眼
是你在我耳畔轻叹情愿
承诺陪在我身边
无论有多远
无论经历几番不堪不安
你都站在月光的彼岸
能有几分想念
保留到生命终结
还剩几缕温暖
能否熬过长夜
寻不见耳鬓厮磨的缱绻
寻不见挥手之后的流连
如果说再见
能像转身那般简单不看
是谁曾泪流满面
再靠近一点
用短暂的浪漫敷衍忘却
即将应验般轮回着每一天
……
“还说什么会继续努力，你自己不是也没什么信心吗？”时晧小声自言自语，退出直播间，开始翻看宣淼之前发过的视频。
无题第十四号……
时晧突然很想知道宣淼这些年到底写了多少歌给他。是不是每一首都和这首一样，仿佛是被丢在雨里的小动物在哀嚎似的，让人听了心口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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