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排
这所小院子里有一颗大树，树叶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伫立在一旁，两根粗绳直接绑在粗壮的树干上，粗绳的另一端绑着一根宽宽的木板，随着风轻轻的摇曳着。
徐长明伸手扯了扯绳子，觉得很结实后，他把木板上的积雪扫掉，直接坐在了上面。
徐长明抬头看去，雪花轻轻的从天空飘落而下，楠止就站在一旁，也抬头看去，并未看到什么。
以前徐长明总嫌他闷，但自从徐长明醒来后反倒沉稳了许多，非必要时也不怎么爱说话，总是在一旁的角落看着他们。
郝长寿手脚麻利的升起了火，他拿着扇子扇着火炉，“姐姐就别在这儿了，厨房烟大，您进屋去吧。”
妙风伸手拿过扇子，把他拉起来往外头推。“这些我来做就行了，你快去房间看下你姐吧，等会儿你姐醒来见房间里有人还不吓着？”
郝长寿听着也有些道理，但他觉得让妙风帮自己煎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正犹豫着就被妙风推出了厨房。
“煎药左右不过几刻钟事情，你先去照顾你姐姐要紧。”
郝长寿刚想进去，余光就看到徐长明坐在秋千上，当下也顾不得厨房里的药了，他忙走向徐长明。“徐少爷，怎么不进去？”
徐长明晃动了一下秋千，“搭得很结实。”
郝长寿沉默了一会儿，“这是我爹做的。”
“我总爱上树去吹风，爹为了让姐姐也能感受到，便搭了一个秋千在院子里。”
徐长明问道：“你多大了？”
郝长寿很乖巧的答道：“十二了。”
“你家就你和你姐两个人，平时都靠什么生活？”
“我爹在两年前就去世了，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爹进山打猎，所以平时也会进山打些小猎物拿到城里去买。“
徐长明上下打量着郝长寿，他之前就在郝长寿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野兽的骨头，当然，不排除可能是他父亲留下的。
但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独自进山打猎，怎么想怎么危险。
“请大夫的钱和药材钱我会还你的，请…给我一些时间。”郝长寿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哦。”徐长明的回复就有些冷淡了，“你准备怎么还？”
“我，我上山打猎，去城里换钱，或者去城里当帮工，总能赚到钱的，请给我时间！”
“现在冬季动物都不出来，就算是最出色的猎户都不能够保证每天都能打到猎物，又何况是你？再者你这么小的年纪，去城里能做什么？要说力气也比不上成年人，恐怕很多商铺都不要你吧？”
徐长明说的话很是难听但确实事实，郝长寿的脸涨得通红，他有些生气的说道：“徐少爷是怕我还不起吗？冬天总会过去，我总不会一直打不到猎物，也不会一直都是十二岁。”
徐长明脸上露出笑容，他前后晃动着秋千，看着站着前面一脸傲气的少年，“你会算数吗？”
少年一愣，他有些弄不清徐长明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很诚实的回答。“我不会。”末了补了一句。“但认得几个字。”
徐长明“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他的视线看向远方的山上。
郝长寿握紧了拳头，很认真的说道：“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徐长明扭头看向郝长寿，眼里带着笑意，“钱不用还了，下次进山的时候，带我一块去吧。”
郝长寿愣愣的点头，他之前也做过一些带路的活，但有些好奇像徐长明这样的少爷公子，怎么会想跟着他进山。
其实徐长明是觉得原身的爸爸是猎户出身，在原身小时候就去世了，而徐母对此留下了阴影害怕自己的儿子进山也会遭遇不测，所以也没让他碰这些。
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一半，徐长明就觉得憋得慌，跟着郝长寿进山也是解解闷，如同这次跟着郝长寿一起过来也是因为自己有些无聊。
妙风端着药碗走了出来，“药煎好了。”
郝长寿走过去和妙风一起进了房间，床上躺着的人还在昏睡，郝长寿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姐姐，姐姐，喝药了。”
一连叫了好几声，少女“唔”了一声，悠悠转醒，郝长寿连忙扶起她，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的背后。
“你去抓药了？”少女声音有些沙哑，她伸手往一旁摸去，指尖碰到衣物便牢牢的抓紧。“家里，还有钱吗？”
“姐姐就别担心了，先喝药。”郝长寿端起药碗，用调羹轻轻的搅拌，嘟着嘴吹着上头的热气。
少女叹了一口气，她眸子漆黑直直的看着前方，“我这病睡会儿就好。”
郝长寿搅拌的手停了下来，轻轻的说道：“胡说。”
少女指尖抓的泛白也不放开，脸烧的通红，她嘴角扯了扯，沉默的不说话了。
郝长寿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便把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拿了下来，让她的手碰到药碗。“姐姐，你一口气喝了就不会觉得苦了。”
少女的手碰到药碗，小心的摸索着把药碗牢牢的捧在手心，慢慢的送到嘴边。郝长寿在一旁担心的看着，见她成功的碰到嘴，便松了一口气。
他接过药碗，夸奖道：“姐姐，好厉害！”
喉咙里涌起的恶心感让少女咽了下去，这一碗药喝下去，整个人都被苦的精神了。
“我来吧。”妙风从郝长寿手里拿过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把少女吓了一跳，她慌张的伸手抓住一旁的郝长寿，脸上都带着惊恐。“阿寿？谁？房间里还有谁？我刚刚听到声音了，你听到了吗？”
郝长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姐姐，这是徐家少爷身边的妙风姐姐。”
妙风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徐家？”少女把郝长寿拉近了些，冷声道：“你去找徐家帮忙了？”
郝长寿点了点头，想起姐姐是看不见的，便“嗯”了一声。
少女不说话了，她放开抓住郝长寿衣服的手，沉默了片刻后，语气有些僵硬。“让妙风姑娘见笑了，我是郝善，郝长寿的姐姐。实在有些抱歉，我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姑娘在这儿。”
“没关系，没关系。”
郝善拍了拍郝长寿，“你给人家姑娘倒茶了没？”
郝长寿挠了挠头。“还没有。”
说起来，徐长明等人来了已经达半个时辰了，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到，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妙风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等会儿就走了。”
她说着就起身，朝郝长寿招了招手，郝长寿低声跟郝善道：“姐姐，我先出去一会儿。”
妙风和郝长寿走出门外停下，妙风低声说道：“我们就先走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到徐府找我，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去村子东边找妙家，我爹娘就在哪儿。”
郝长寿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我送送你们？”
妙风阻止了她的动作，见徐长明望了过来，他把郝长寿往里推了推。“你姐姐正生病着，眼睛又不方便，你的在一旁看着，这路我熟悉，你放心。”
妙风轻柔贴心的话语让郝长寿心头一暖，他双眼泛红的看着妙风。“妙风姐姐。”
“好了，我们就先走了，记住我说的，有事情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也别太介意，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帮个忙也没什么。”
郝长寿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坚持道：“我送一下你们吧。”
怕妙风拒绝，他补了一句。“就送到门口。”
妙风带着郝长寿朝徐长明走了过去，见徐长明坐在秋千上，妙风笑道：“这个秋千不错，少爷，改明儿我们也搭一个吧。”
“英雄所见略同。”
“少爷，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早的回去吧，老夫人还等着您用膳呢。”
徐长明点了点头，郝长寿送到门口，又重重的的道了谢，便在门口目送他们，走了许久，徐长明往后头看去，郝长寿还站在门口，见他望过来，便招了招手。
雪花纷飞，郝长寿的身影有些模糊，但又很坚定的站在那里，带着对生活的渴望，像是对徐长明招手，又像是对未来招手。
“少爷。”确定郝长寿看不见后，妙风走到徐长明身边低声道：“我刚刚见到郝善了。就是郝长寿的姐姐。”
妙风说着声音有些低落。“她姐姐眼睛有毛病，看不见。”
徐长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妙风，世界上的悲惨千千万万，贫穷虽然不一定是根源，但一定占了绝大数。
徐长明有些庆幸，自己绝对是幸运的，他穿进了徐长明的身体里，虽然是最末流的士农工商的“商”，但好歹有钱。
徐母又是个慈爱的，原本闹腾的老婆也和离了，他自己单身别提多快乐了。
妙风道““少爷，庄子都由我爹娘在打理，刚好庄子也缺人，要不安排他进去做事？”
徐长明说道：“他识得几个字，年纪小，人也机灵，先安排在账房先生身边学习吧。”
妙风脸上露出了笑容，她重重的点头。“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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