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陌生
“我相信我家少卿也不会说谎去污蔑一人，这事有没有去你们家附近打听一番就知道了。不过我想我们同样是做生意的，你做错事情还不承认，围在这儿的人恐怕都是住在附近的，我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恐怕也会怀疑你平时卖肉给别人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手脚。毕竟你从小就手脚不干净，长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改。”
手里的汤婆子很暖和，热量慢慢的从手中传遍全身，帮他驱赶了寒意，刘少卿看着站在一旁挺直腰杆说话不紧不慢却句句把马林逼到跳脚的徐长明，他怎么也没想到徐长明也会有这一面。
徐长明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铺子里的生意都是徐母打理，他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讨好自己，微微驮着背的懦弱模样，让刘少卿怎么看都不顺眼。
可现在的他却跟之前的不一样了，徐长明不再驮着背，也不再懦弱，他变得很是可靠，这样的徐长明突然让刘少卿有些移不开眼睛。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就是啊！”
“我知道他，郑家屠夫的夫郎，他那肉铺我经常去买，不知道他有没有做什么手脚！哎呀，难怪我总觉得他家的肉对比另一家的总觉得是小了些。”
马林脸色很是难看，他喊了一声。“我没有，大家都是诚实做生意，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徐长明不接他的话，反问道：“对了，你刚刚还说什么吃酒是吧？”
“对，他说要你家夫郎请他补吃喜酒呢，还说要上好的女儿红。”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忙插嘴道。
”我记得你是比少卿早出嫁一年，喜酒都没请少卿喝过一杯，怎么现在见我家少卿落单了就想敲诈他一番吗？”徐长明耸了耸肩，看向周围的人。“这请人吃酒的钱我是有，也不介意，但是你好歹也是做生意的，怎么能这样占我家少卿的便宜呢，我看啊，你肉铺也有问题，是哪家来着，我好跟府中的人说注意一下，可别买到你家了。”
“我知道，他家是郑猪铺！”
“郑猪铺？我到时候也跟家中的人说一下，免得被骗了。”
“我看他长得的就有些尖嘴猴腮的，都说相由心生，这一定是假不了。”
“我从一开始就见他一直拉着这位小夫郎不让走，原来是想敲诈他一番。”
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议论纷纷，马林涨红着脸，不说是徐长明和刘少卿和离了吗？徐长明怎么还会向着刘少卿？
看着站在刘少卿旁边玉树临风的徐长明，马林狠狠的挖了一眼傻站着的刘少卿，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用力的扒开人群跑了出去。他刚走到肉铺，郑辰就站了起来，见到他还有些开心。“夫郎，我的午饭呢？”
马林没好气的坐了下去，冷声道：“没有！”
郑辰长得人高马大的，顶着圆滚滚的肚子，有些无辜的看着马林。“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没得吃了。”一旁的挂着的肉上迎来了几只苍蝇，它们围绕着肉块打转，又慢慢的朝马林飞来，停在了他的手臂上，马林想起刘少卿见到自己一直后仰着身子的样子，目呲欲裂。
这会儿来了一人要买猪肉。“老板，来八两猪肉，要肥肉相间的。“
郑辰刚要上手，一旁坐着的马林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夺过他手中的刀，拿过一块肉，就狠狠的剁了下去，血水一下子就溅了出来，一块碎肉就粘在了马林的脸上。
马林拿过纸包起来，递了过去，那人颤颤巍巍的接过，丢下钱就跑了。
刘少卿跟着徐长明上了二楼的房间，他看着桌子上的瓜子，和那窗户的方向就知道刚刚那一幕全部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没想到徐长明会下来替他解围，也没想到徐长明也不揭穿他们已经和离的事情，刘少卿站在一旁手里抱着汤婆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徐长明。
徐长明倒是很自然，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
刘少卿坐了下来，往常跟徐长明相处他总是趾高气昂的，现在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时不时的偷看几眼对面的徐长明。
徐长明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刘少卿摇了摇头，徐长明笑道：“那你怎么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许是徐长明对刘少卿的态度很是放松，连带着刘少卿也放松了起来，他这才光明正大的看着徐长明，徐长明的额头上还留着一道粉嫩色的一指宽的疤痕，刘少卿抿了抿嘴，似乎是有些不自然，“刚刚，谢谢你了。”
“不客气。”徐长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刚说的他都有些口干，他放下茶杯疑惑的看向刘少卿。“平时你不是挺凶的吗？怎么对上他就笨嘴拙舌的？”
“像这种脸皮厚的，凶又有什么用？”刘少卿像是很有体会般的说道。
徐长明笑了笑，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很神奇，刘少卿曾经有想过再次见到徐长明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这种场面，也没有预料到两人再次见面会是如此的心平静和坐在一起。
这种片刻的安静，让刘少卿有些沉溺在其中，他看着扭头看向窗外的徐长明，刘少卿突然很想坐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
突然，刘少卿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刚刚一瞬之间的想法太过吓人了，他忙移开视线眼睛直直的看着桌子上的点心。
徐长明给他的感觉变了好多，这让刘少卿感觉到好陌生。
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这家绸缎铺的掌柜冯青，他端着托盘笑道：“少爷，您要的披风我已经取回来了。”
刘少卿的目光落在了那件披风上，脑海中想起了白茶的话，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那红色的毛发在白天看起来很是耀眼，如果穿上去行走在雪中别提有多好看了，徐长明伸手抚摸了过去，脸上有些失落，这件披风远没有木青阳那件来的柔软细腻。
掌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徐长明的脸色，见此问道：“少爷，可是这件披风不合您的意？”
短时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差强人意，徐长明摇了摇头。“还行，冯氏小哥的手艺是不错的，但这个毛发的手感还差了些。”
掌柜的笑道：“少爷有所不知，如果想要毛发柔软，摸起来细腻丝滑，狐狸腋下的毛发是最为柔软的，用那毛发做成的披风手感比这个好上十倍，重量也是轻上许多。”
“要不，我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再收集毛发？”
徐长明摇了摇头，“单为了做成这件披风都已经抓了好些狐狸了，就不要再做些杀生之事了。”
“少爷，我有一计。”掌柜的嘿嘿一笑，迎着徐长明有些好奇的视线道：“我们可以抓到狐狸后只拔腋下的毛再放生，这样过几个月狐狸身上的毛发又会重新长出来，也就不算事杀生了。”
徐长明一时语塞，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放过那些狐狸吧。
徐长明道：“把这个仔细的包起来。”
掌柜的应了一声，拿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个红漆小匣子。徐长明打开一看，披风叠的整整齐齐，他示意楠止拿着。
随后看向刘少卿。“我就先回去了，你还有有什么想吃的就叫掌柜送上来，钱算我头上。”
他见刘少卿一直盯着桌面的点心以为他饿了，便如此说道。
刘少卿站了起来，他神情有些不自然道：“我出来这么久，白茶应该担心坏了，我也要回去了。”
徐长明点了点头，见刘少卿自己一个人，恐怕会在遇上马林那等人，迟疑道：“要不我让掌柜安排人送你回去”
刘少卿摇了摇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不用送了。”
刘家离这座铺子挺远的，根本就不近，如果是原身的话自然就能听出刘少卿是在说谎，但现在的徐长明没深想，刘少卿说的话他自然的就相信了。
两人一同下了楼梯，站在门口上，徐长明见刘少卿脸色不好，便安慰道：“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保重好身体。”
毕竟是原身喜欢的人，徐长明也希望刘少卿能过得好。
刘少卿点了点头，却不言语。徐长明说完就朝前方走去，刘少卿看着打了招呼就头也不回的徐长明愣在原地。
徐长明对他的态度很是自然，咋看之下两人彷佛很是亲密，但刘少卿却能感受到徐长明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
那件披风……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拿到披风的徐长明心里很是高兴，他经过一家店铺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记得他手头上还有两家首饰铺。
他当下就进了铺子里，里头的人见到他自然点头哈腰的把最好的首饰拿了出来。
首饰做工精美繁琐，徐长明爱不释手的拿起来一个个的看。一想到这东西都是自家店铺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我的个乖乖，这些东西拿回到现代变现那他可是个大富翁啊。
徐长明拿起了石榴籽发簪，这石榴籽个个圆润饱满，转动之下能看到温润的亮光。
“啊，少爷好眼光，这个款式的发簪最近很受欢迎，石榴意味着多子，送小夫人是最好的了。”店小二忙拍马屁道。
“不是送他的。”徐长明的语气有些冷淡，店小二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是送小夫人的那还送给谁？
难道少爷在外头养了小情人？他早就听闻少爷是位深情的，及其喜爱尊重小夫人，怎么…
一旁的掌柜忙扯了一把店小二，低声呵斥道：“多嘴些什么，走，那儿来人了，你去招待一下。”
掌柜的赶走店小二后，陪着笑脸的拿起另一只簪子道：“少爷瞧，这只簪子是用红珊瑚制作的，红珊瑚历来被认为是祥瑞幸福之物。”
徐长明没接，他拿起角落里的一只红玉髓宝石簪子，“这个呢？”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他斟酌的开口。“这簪子亮丽，看着就喜庆，不过我听采矿石的人说这红玉髓宝石有一个含义就是长寿，这簪子颜色如同火一般，看着就很有活力。”
掌柜说到最后，头上已经出了细细的薄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长明，却见他盯着手上的簪子，面上倒是看不出喜恶。
他低头看着盘子里摆出来的众多簪子，想找出一个来吸引徐长明的视线，耳边却响起徐长明的声音。“就要这个了，帮我装起来。”
掌柜的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接过簪子亲自包了起来，递给了徐长明。
徐长明带着笑意接过，“这个意义挺好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看着徐长明走远才松懈了下来。在一旁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忙走了过来。“掌柜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的一手打在头上，店小二摸着被打的头，不解的看着他，模样有些委屈。
”你还委屈上了。”掌柜的恨铁不成钢，他不解气的推了推店小二的头。“也不想想，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马屁撞枪口上了，下次口上注意些。”
“掌柜，难道少爷在外头…”
“你还打听，这些都不是你能知道的。”
“掌柜，你不跟我说下，我下次又撞枪口上了怎么办？”
掌柜想了想，这些事情，反正到时候都会知道，便小声说道：“我听府里的人说，咱们少爷和那位和离了，你记得嘴牢一点，别说些有的没的。”
店小二刚想说话，被掌柜的瞪了一样，心头疑惑丛生，但也不敢再发问了，只能重重的的点头，表示明白。
远处的刘少卿慢慢的走出来，看着徐长明高兴的面孔，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徐长明，手紧紧的抓着汤婆子。
“少爷，你去哪儿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白茶见到刘少卿松了一口气，看清楚刘少卿的脸色后，白茶担心道：“少爷，您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刘少卿一直盯着徐长明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上，这才开口道：“我没事，回去吧。”
刘少卿转过身朝另一端走去，白茶跟在他半步后面，没有看到刘少卿红了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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