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腌菜

得益于本朝□□推广高产农作物和棉花，所以本朝子民基本都能吃饱穿暖，在吃上面的讲究也就多了。孙明琴早根据土壤的颜色和天气口音等推断出自己现在大概率居住在蜀地，此处现在的饮食习惯就已经是以麻辣为主了。

        孙家自己的菜园子里就常年有一块种着辣子，门口更是种了棵花椒树。辣子和椒子晒干后能够长期保存这点也难不倒古人，甚至现代只有蜀地才有的特色泡菜，此时已初具雏形。

        孙明琴从来都不敢小看古人，聪明人哪里都有，她在现代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来古代搅动风雨可真没这个本事。

        因为前世爱四处旅游，孙明琴对于各地美食知之甚多。在她看来能成为一地最大特色的美食一定有过人之处且能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只是因为地域的限制、气候的差异、适宜种植的作物不同等原因，导致各地有了不同的风俗和饮食习惯。

        很多各地特色的美食后世因为信息、交通和运输的发展之后成为了全国人民都爱的吃食。比如蜀地的麻辣火锅，北方的冰糖葫芦、肉夹馍，甚至高丽的辣白菜，东瀛的寿司。

        让孙明琴自己拍脑袋去发明新的吃食是不可能了，但是她可以把现代吃到的各地美食在此处制作出来售卖。集各家之所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赚钱。

        孙家的泡菜味道不错，可是也只泡了辣椒，豆角，大蒜和本地特有的胭脂萝卜几样。这几样菜贵，量也不大，冬天缺菜时顶不了什么用。

        去年过冬前孙明琴就让赵氏用田里产出最多的白萝卜白菜和菜头做了几样蜀地没有的腌菜备着，过冬时家里几大缸菜备着，孙明琴又说了几样北方才有的大菜做法让赵氏依着做了。全家人都对孙明琴服服帖帖，就连孙昌家都感兴趣地翻了翻孙明琴平常爱看的游记。

        白菜用了两种法子来腌制，都简单又好吃。一样是后世风靡全国的辣白菜，孙明琴看过的教学小视频没有几百个也有几十个了，做法都大差不差。先将洗净后晾干的大白菜竖着剖成四份，用盐抹了放在在一旁腌制一晚，杀杀水。腌了一晚的大白菜用清水将表面的盐份洗净后，挤干水分再抹上用糯米粉熬成的面糊，这面糊里不仅还加了辣椒粉和苹果、梨、大蒜切成的细末调味，还拌了白萝卜丝，小葱段。加的拌菜种类不限，只要适合腌制的都行，不拘什么胡萝卜丝，韭菜段都可以加里面。

        这辣白菜味道丰富是丰富，可需要的调料不少，只腌了半缸，赵氏加盐和辣椒粉时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孙明琴就想到了东北的腌酸菜，只需要少少的盐就可以做出爽脆可口耐保存的酸菜。这种酸菜的食用方法也特别多，用来炖肉，炖粉条，炒了吃，包饺子都是一绝。

        东北酸菜也是取用的大白菜，孙明琴以前看到的做法是一整个酸菜用来泡的，但是白菜内部没有清洁总觉得不干净。所以还是照着辣白菜的做法，把白菜剖成四瓣用水洗干净了。

        又用大锅烧了满满一大锅水，水煮滚了才将白菜下锅焯水。孙明琴记得是稍微煮一下，大概几十秒的时间。这里没有这么精确的计时器，孙明琴只好凭借记忆在心里读秒，怕自己不准确，每一锅水都数到四十五秒才将白菜捞出来。

        捞出的白菜放在一旁沥水，剩下的步骤更接近于蜀地的泡菜。将当地特有的泡菜坛子洗净，孙明琴还拿了孙长发平日里喝的粮食酒将坛子内部擦过一遍。然后将焯好水的白菜挨个放进去，挤挤地摆满一层又一层，每层加一点点薄盐。将坛子装满白菜后再灌上凉白开，最后盖上盖子。蜀地泡菜坛子的构造十分科学，盖上坛盖，在坛沿上浇上水，就可以隔绝外界空气达到密封的效果。

        孙家田地不少，冬天除了水田，地里都种着白菜萝卜菜头，每年冬天白菜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的。所以小孩子都不爱吃白菜，冬天这白菜也卖不上价。白白烂地里庄稼人又心疼，只能砍来喂了家里养的牲畜。孙明琴说自己在书里看到了这样的做法，大李氏二话不说让赵氏照着孙明琴的法子做了几大坛，实在太多后面便把白菜都整棵整棵地泡了。后来坛子不够还是孙长发自己去镇上赶集卖了两个大的回来。

        酸菜需要泡一个月才能食用，辣白菜三天就可以了。

        辣白菜泡好的第一天，孙明琴就让赵氏做了一份辣白菜炖五花肉，再切了一碟直接吃。

        古时的冬天比现代冷的多，古代人御寒的手段也少，能穿一身崭新的棉袄就算家里条件好的了。所以农家冬日里不怎么出门，大家都缩在家中聚在一起烤火摆闲。

        这一锅热乎乎的辣白菜炖肉上了桌，只吃上一口胃部就暖和了起来。冬天就要吃这种油多又辣的菜，最好就是煮滚了马上用砂锅端上桌，吃到结束菜都是热的。

        吃过这次的辣白菜炖肉，全家对于孙明琴的腌菜事业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家里的菜随便孙明琴取用，需要什么东西家里没有的只需要说一声就会有人买回来。

        可惜孙明琴自己也能力有限，白萝卜倒是知道有和辣白菜一脉相承的萝卜泡菜，可惜这种泡菜不火，网上的教程孙明琴是一个也没看到过，自然是不会的，只好作罢。

        剩下的白萝卜和菜头就用了类似于后世榨菜的做法，先将萝卜菜头洗净削皮，又切了花刀用盐杀过水，再装在麻布里用大石头压一晚上，将水分压出。

        这样处理后的菜口感是爽脆的，再用各色调料拌了，这一种做法比辣白菜用的调料少得多，又加足了辣椒和花椒麻麻辣辣的十分开胃。装进罐子里用麻布和绳子封住罐口再盖上盖子，放在那里随吃随取就好。

        腌菜再好吃，孙家也不可能真的每顿都只吃这个。所以一个冬天过去了孙家的几大缸腌菜还剩了不少。

        春天的蔬菜也不算多，集上也有蜀地土法腌制出来的酸菜售卖。孙明琴寻思着把冬天腌好的白菜酸菜拿出去卖卖，试下水。

        蜀地土法酸菜是用普通的青菜腌制而成，成本不高，集上卖一文钱一斤。新鲜的大白菜当季时卖一文钱一棵比青菜精贵些，且这种白菜酸菜在这边可是独一份。一棵带水的白菜酸菜得有三斤左右，所以孙明琴准备卖五文钱一棵。算算两大坛子的酸菜一百来棵，真卖完了也能有半吊钱的收入。

        半吊钱不算少，乡下人一年忙到头，收成好的时候也就只能挣个几吊钱。

        可惜这半吊钱却不是纯利润，白菜和盐都是家里的，虽没花钱，但是按照市价，白菜要差不多一百文，盐用了一斤多点，算三十文。腌制酸菜要两个人配合干一天，人工费也要算上五十文。

        这样一算纯利润也就三百文，还是得全卖完才有的收益。根据孙明琴的估算，每天能卖出去十棵都算不错了，就是说赶集的半天也就能赚三十文。

        在这个家里能用三十文指使得动的人可真不多，孙明琴自己去不了，首先她没有拿得起坛子的力气，二是她定亲了还出门抛头露脸卖东西，对她自己的影响不说，何家要是因此有意见退亲的话，对后面弟弟妹妹的亲事也有影响。孙明琴虽然想自己随心而欲地生活，但是也不会为了自己快乐就罔顾别人的人生。

        孙家的成年男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几个大点的男孩子都要读书，几个没有读书的小孩子都还是一团孩子气，那更是指望不上了。剩下可选择的就只有家里的女人了，大李氏和陈氏不用想，小李氏估计也要做很多思想工作才行，算来算去家里最缺钱的还是二婶赵氏。

        赵二家这几年又是娶媳妇儿又是打发女儿，家里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又用的干干净净了。

        若是能有一个嫁妆丰厚的媳妇儿愿意贴补贴补，或者再有一个像赵氏这样嫁的好的也就算了。偏偏嫁进来的两个都是泼辣货，将自己的嫁妆守得死死的。嫁出去的女儿又都嫁的不算好，赵二妹当初因着赵二媳妇儿一通闹，虽赔了些铜板，却更没有人愿意娶了，最后只能嫁给了深山里的一名猎户，在山里做猎户的，都是没有地的穷小子，每日打几只兔子野鸡，也就将将够换些粗粮粗布。赵二妹有时还要偷偷来找赵氏要些贴补呢。

        因着赵氏的原因，赵家的女儿并不好嫁，毕竟这十里八村再没有孙村长这样的家底给赵家女儿搬了。是以赵三妹也只嫁了临近镇子的一户普通人家，这家因儿子腿上有些残疾才娶了赵三妹。婚前给够了聘金，就当买了个人，婚后自然把她管得死死的，连娘家都没让她回过几次。

        眼看着赵三弟又要成亲了，赵家现下是半贯钱都拿不出来，好不容易存下的地更是舍不得卖。毕竟这四亩地要养活一家子十几口人吃喝拉撒都捉襟见肘了，要是再卖了更是吃不饱肚子了。

        这些年赵家人早都习惯了有事情就来找赵氏讨法子，这赵氏偏偏就吃这一套。觉得自己在娘家受重视，更是对娘家贴心。

        孙明琴大概也知道一点赵家三弟最近要存聘金的事情，今年二房的一两银子零花钱早早就被赵氏计划进去了，最近又开始撺掇孙昌河出去打些短工再挣些钱。

        让自己家男人多辛苦一点去挣钱给弟弟花，孙明琴实在是觉得这人怕是有什么大病。

        只是这事实在碍不着孙明琴什么，她自然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二婶，我这里有个挣钱的法子，你愿不愿意与我搭伙做门生意贴补贴补？”孙明琴寻着赵氏难得白日里缝衣裳的空闲凑上去。

        赵氏一向最烦这个集家里宠爱于一身的大侄女，听着这话也是一万个不靠谱。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会赚钱了，真以为会读几本书了就事事都会了。要是会读书就会赚钱，那为啥叫秀才都叫穷秀才，一个个的又酸又穷。

        又想到家里的那位秀才，忍不住冷笑出了声。

        现在靠着家里和妻子娘家有什么了不起，生下的小崽子一个不如一个。以后指不定谁比谁强呢。

        “明琴呀，不是二婶说你，姑娘家家的还是多做点绣活家事。都已经定亲的人了，怎么心还是不定。”赵氏拿着针在头发上摩擦了两下才开始走针，说话拿腔拿调的，“二婶虽然没读过书，但这吃过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老话也是听过几句的。这老话常说呀，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就是书读多了，成天想的都不是姑娘家该想的东西。

        “咱们孙家又不是供不起你吃喝了，哪个姑娘家天天想着挣钱的事情。小心被何家知道了，人家可不会娶个满身铜臭味的长媳哟。”

        有着现代灵魂的孙明琴可认同不了这种价值观，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在心里偷偷骂了句脏话。看来确实是自己脑子瓦特了才会想要跟赵氏搭伙做生意。

        没耐烦听赵氏颠三倒四的说教，孙明琴拍拍手走了。至于赵氏越来越小的嘟囔声更是一句都没进到耳朵里。

        本来以为最好攻克的人都没拿下，孙明琴有些泄气。毕竟腌菜虽然好吃，但是赚的也就是个辛苦钱。孙家家境殷实，在这个时代吃穿不愁，家里的男丁都能读上书，确实很难愿意为了几个铜板去卖一点腌菜。

        出师未捷，孙明琴对于自己的赚钱大计有了新的感悟：

        第一是，在时人眼中社会地位是士为首，农次之，工再次，商为末。要让读书人家为了几个铜板去做买卖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第二是，自己虽然平时在家吃穿用度都是拔尖的，但是在家庭事务中并没有话语权。因为自己是女儿，所以在古代的思想中自己只是家里的客人，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家里真正当家作主的是家里的男丁，其次是媳妇。

        第三是，自己现在已经定亲，而且是其他人眼中的高嫁。所以谨慎起见，在这期间是不能有太过出格的行为。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婚事有变，受影响的就是整个家族的婚嫁。这样的后果是孙明琴承受不起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如果被自己的宗族抛弃，就会成为无根的浮萍，说是任人宰割都不为过。

        综上，孙明琴决定还是徐徐图之，先不急着贸贸然尝试，等着有合适的机会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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