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嫌疑与猜测
一个显眼的血洞出现在金发男人的眉心。
还温热的尸体维持着坐立的姿势不变，溢出的血水顺着皮肉的走势缓缓从脸颊掉落，在杂乱的地面溅起数朵小小的鲜红色花朵。
不久前还哄闹的场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时之间竟没人敢上前确认金发男人是否已经毙命。
薇缇的视线着魔般凝固在那抹血色之上，也许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她居然觉得血的味道异常美味，甚至产生了舔舐的冲动。
身体本能的恶心感让薇缇的胃部不断抽搐，不到一分钟，反涌上的酸水逐渐从喉咙转移到口腔。
薇缇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保持着下跪的动作一动不动。她不能在这个情境下失态，一旦她被毫无头绪的男人手下当做泄愤的目标，那么她必会被抓去严刑拷打。
其中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她的女性身份暴露。
咽下口中残余的唾沫，薇缇伸出湿润舌尖舔平嘴唇的死皮。如果她真的躲不过这一劫，至少她要保下母亲。
母亲的灵力枯竭得太快，继续当灵者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道是谁慌忙地喊了声‘快救鲁比思大人’，拥挤的人群迅速朝金发男人所在的区域逼近。
人潮涌动，前一秒还处于事件中心范围的薇缇就被挤到了人群边缘。趁着大伙的注意力全聚焦在男人那边，薇缇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酒馆大门。
“父亲。”
薇缇一出门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母亲，她轻声呼唤着正在啜泣的女人，朝她张开了双臂。
失魂落魄的薇莉泪眼婆娑地呆滞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疯魔般地蹂红自己的双眼。
完整的，鲜活的短发少女在她面前肆意地扬起笑意：“我命太硬，老天不肯收我。”
“虽然我明白那人根本不是为了我，但我还是十分感谢他救了我。”
薇缇双手合拢，沐浴在月光下。
她希望她能有机会报答他。
“父亲，我们走吧。”薇缇背起还愣着的女人，没入沉沉的黑暗中。
安静的酒馆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场意外谁都没预料到，金发男人的地位不算低，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无异于狠狠打了男人身后的灵者的脸。
一个强大的灵者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射杀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手下哆嗦着把手指放在男人的鼻息下，粗糙的肌肤丝毫感触不到气体的流动。
金发男人断气了。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瞳孔震动，他收回试探的右手，脸色沉重地对着围成一圈的其他人摇了下头。
“鲁比思大人没有呼吸了，我们”
“吉米拉你别他妈瞎讲。”一个寸头男人愤怒地打断小胡子的话。
“你知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保护好鲁比思大人的后果是什么吗？莫音大人最近可是嘱咐了我们好几次，一定要保证鲁比思大人的安全。”
“我怎么不知道，但事实不就是这样？”
被人当众掉了面子，吉米拉的脸色变得很臭，他面带嘲讽地反问寸头：“达利，你这么牛，难不成你有起死回生之力？”
“你他妈找打是吧吉米拉，我今天”
“好了，现在什么情况还内讧。”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挡住了达利挥向吉米拉的拳头，眼见达利的情绪在他阻止后依旧高涨，叫嚣着要和吉米拉决斗，男人重重地往他肚子上打了一拳。
达利的脸色骤变，被男人揍飞的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林萧面无表情地走近，随手就把正在痛苦地捂住肚子的达利拎了起来。
他的语气依旧跟平常一样毫无波动：“冷静下来了吗？”
“冷静了队长。”达利忍着疼痛站立。
他的额头冒出大颗的冷汗，嘴唇变得煞白。
达利因为他这易上火的臭脾气，没少被队长揍。以前他觉得被教训也无所谓，反正队长脾气好下手轻，打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今天这个力度，队长绝对是下了死手打的，看来他真惹队长生气了。
完了，回去不仅要被灵者大人责罚，还要加训。
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那边穿黑色斗篷的先生，您能出来一下吗？”林萧的声音突然加大，锐利的眼神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想要撤退的身影。
鲁比思死的时候，林萧其实第一反应是怀疑那个跪地上的服务员。
不过以当时的情况，即使他并不在鲁比思身侧，可离鲁比思的距离还是很近。服务生在他眼皮底下杀人不可能，他马上排除了那个服务生的嫌疑。
所以在看到那个服务生偷偷跑掉时，他也没在意。
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不一样，第一眼林萧就注意到他的动作极不自然，手指不停地抖动，频繁地擦手汗。
大热天还穿个黑袍子，显得整个人更为怪异。和酒馆内其他露胸袒背的男人相比，他就像存在于割裂的另一个空间。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顺着林萧的目光望去，一个矮小的人影正猥琐地弓着身躯往外围走。因为低着头，那人似乎还没发现气氛的转变。
收到林萧的暗示，众人幸灾乐祸地挡住黑袍人前进的方向，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像堵墙立在那人的面前。
黑袍人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堵住了路，没有犹豫，他往右走了几步，继续埋头向前走，结果右边也走不通。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畏缩地抬起头一看，一张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吓得他往急忙后退，没退几步，脚还不小心踩到了酒瓶，摔了个大趔趄。
林萧漠然地审视着黑袍人，他冷声质问道；“你跑什么？”
“我没打算跑大人。”那人讪笑道：“我尿急，想去厕所。”
“厕所？”林萧看向在一旁等待着审判的酒馆老板：“在那边？”
“不在！”
酒馆老板斩钉截铁：“大人，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作孽啊！
小老板心里已经骂了杀人的傻逼一万回。
今天本该是他大赚一笔的一天！
缇里斯被刁难也就算了，谁叫他运气不好撞到了莫音大人的新宠。自认倒霉喽，反正跟他没太大关系。
明明只要让鲁比思大人出完气，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过去了，但偏偏人就这么诡异地死了。
在他的酒馆！！！
他绝对会被他们怀疑是那人的同伙！
第二小队的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过，平常看起来一个个和蔼可亲，折磨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他只是贪财了一点，不至于受折磨吧？为了尽快摆脱嫌疑，不管这个黑袍男是不是凶手，他都要咬死这个替罪羊。
他可没撒谎，酒馆老板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力镇定剂。
厕所确实不在里面，来他这喝酒的人都知道，他没修厕所。大家都是男人，嘘嘘就在外面解决一下又没关系。
“我知道不在那边。”
黑袍人明显想狡辩，声线微微颤抖着解释：“大人，我这不是看这个方向的人少，好出去嘛。”
“掀开帽子。”林萧懒得和他继续争辩。
“我脾气不好，别磨磨唧唧的，等我来帮你可不是掀开帽子这么简单。”
“我掀我掀。”黑袍男看见林萧手中出现的枪，赶忙露出了自己的脸。
这人不是之前起哄要那个服务生喝酒的男的？
林萧对着男人蜡黄的脸观察了一会，确认是那个男的后，他的语气少有的暴躁：“你没事换上个黑袍子干什么？”
“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穿上的大人。”男人着急地瞎比划：“我的眼睛就这么一睁一闭，再醒来黑袍子就在我身上了。”
“我不可能杀了鲁比思大人啊，大人您一定要仔细想一下”
“我这弱鸡体格，还没有异能，怎么能够隔这么远杀人。”
黑袍男越解释越激动，眼泪鼻涕流一脸。
见林萧他们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他自暴自弃地阐明他的所有动机：“我起哄纯粹是想报复那个服务生。”
“谁叫他不给我钱，还骂我脸皮厚。我平常就讹一些小钱而已，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去杀人。”
“既然你跟凶手没关系，那你心虚个屁？”达利听完男人的解释不屑地哼笑，他最看不起这种没能力还骗钱的男人。
林萧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还有撒谎呢？你怎么解释。”
男人尴尬地低下头，用手摩挲着黑袍子说道：“因为我看这袍子材质很好，想着去卖了换钱。”
“您懂得，像我这种贪财的人，突然间得到了好东西肯定要藏起来。”
即使是男人的厚脸皮也受不住如此直白地剖析自己的真心话，说完这句男人便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队长。”吉米拉突然出声：“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而且我发现鲁比思大人的枪不见了。”
“枪？”
林萧眉头紧锁，他倒没注意这个细节。
鲁比思惩罚那个服务生的时候，他在他的附近突然看到一道光影。虽然留了一部分注意力在鲁比思身上，但就是他去检查的这么几分钟，鲁比思就死了。
暗杀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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