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话语音落，原本惊惧害怕的孩子们，渐渐被程司南慵懒低缓的声音吸引，进入到故事境界。
“大哥哥，后来呢？”一个小女孩问。
“后来嘛……”程司南说：“那就是另一个夜晚的故事。”
洞口传来轰鸣声，是机器运作，将巨大的山石一点一点凿开。
“程总，沈小姐！”一向一丝不苟的尹秘书，此刻难得慌张，呼喊着他们的姓名。
程司南和沈织星立刻回应，并表示没事，尹秘书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不多时，洞门口再次敞亮，只不过不是白昼的自然光线，而是烁亮的人工灯光。
孩子们在救援队的帮助下，一个一个平安地走出洞口，很快就剩下沈织星和程司南。
沈织星想最后一个，程司南态度坚决，她无法推脱，于是两人保持着一步之遥，依次迈过洞口。
刹那间，消音枪划破长空的烈风动静，再次于平地乍起。
程司南反应迅速，拉过她手腕，两人共同躲在一块嶙峋崎岖石头后。
突如其利的变故，令在场稍显放松的气氛，又一次屏息紧张到绩点。看看稳住的平和，尹秘书再也保持不了，气急败坏地派人赶紧去往各山头搜捕漏网之鱼。
可即使程氏效率如斯，仍然追赶不及时间。
因为第二场山洪，马上就来临了。
“你踩着这块小石头下去。”程司南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悠然，仿佛眼前的一切不值一提，给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那你呢。”沈织星立刻反应过来，卡枪口视野地走掉一人，留下来的必定是吸引火力。也就是说，凶多吉少。
“你管我呢。”程司南挑了下眉，勾着丝笑瞥向她。
沈织星知道，这是拿她酒吧那天的回答，回堵住她的疑惑。
“你……”沈织星眸光流转，定定地望着他。
子弹再次擦肩而过，落在鞋边的泥土，溅起一地水花与尘埃。
“所以，你是我的谁啊，就别管我如何了。”程司南似是遗憾地叹了声，低沉笑意一如既往。趁着沈织星万千情绪，他果断又轻柔地，将她公主抱似的半推，放在地势更低的安全区域。
想不到程司南竟然强买强卖，沈织星自然挣脱，但是依旧迟了一步—重力作用，她顺着小斜坡开始缓慢地下滑，逐渐远离危险的巨石。
然而她又清晰地看见，一个持枪的黑衣人，在暴雨中，朝着程司南栖息的位置靠近。
“哥哥！”
急风骤雨里，黑衣人判断力出现刹那的失误。
此刻他朝准程司南一个目标即可，但是沈织星的呼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即使注意力很渺茫，他终归是看了过去。
沈织星拿出包里的指星灯，对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照射过去。
“啊！”黑衣人一声痛呼，捂住眼睛，程司南身手利落，迅速翻出巨石，与他扭打在一块。
不多时，黑衣人三两下被他制服，沈织星狂跳不止的心才倏地放平。
“程……程司南。”沈织星咬牙，颤抖着出声，字不成调。
山峰底部的灯光悉数照向一处坡面，清俊颀长的身影慢慢清晰，瘦削下颌沾染上血，冷白隽永的侧颜在夜色里，妖冶鬼魅得不太真切。
暴雨倾盆，陡峭斜坡沈织星拼命向上攀，水流滑落，十指磨破流血，跌落后又继续往前。
砰—
又一声枪响，划破嘈杂如注的雨幕。
寂静若死，时间停滞。
然后山顶上，是哄哄闹闹的人群声。
最后一支消音枪源，收缴消弭。
脑子嗡得空白，沈织星只知道朝着倒下的身影，不管不顾地往前爬。
澄澈雨水簌簌坠落，汇成涓涓细流，淌过悬崖，化为刺眼的鲜红。
沈织星分不清雨和泪，她只觉得眼前也看不清了。
程司南膝盖碰跪在乱石上，勉力支撑着身子不倒，下巴搁在沈织星的发梢肩颈，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下:“怎么还哭了。”
其实他想调笑两句来着，唇边却不争气地溢出鲜血，沈织星搂着他的胸膛，清晰感受到他闷声呛咳。
“别说了。”凭着本能吐词，沈织星语调低得融入无边夜色。
真奇怪。
沈织星心想，明明是盛夏，怎么大雨瓢泼，倾洒过后，浑身是彻骨凉。
程司南又咳了两声，沈织星后颈的血腥气，弥漫得越来越重。
“你想太多。”程司南真的笑出了声，似是叹息道:“我本来……咳咳，也没什么要说的。”
“我说了让你别说了！”
沈织星再次出声，冷静克制消弭地无影无踪，近乎泣不成声的哭腔，呜咽颤抖不止。
沈织星往后退了一步，依然维持着半蹲轻扶他的姿势，双手捧着他的脸，锋锐凛冽的侧颜轮廓，沾染上她磨破手指的鲜血。
唇边的血溢出来得愈发浓烈，与她的血混在一起，一滴一滴，将这片洼地侵染。
“你有什么想讲的。”沈织星哽在喉咙，艰涩继续道：“我要……你以后亲口对我说。”
以后二字，咬得很重。
程司南没有给她回答，漆黑眼瞳静静注视她，唇角的笑容扬得更艳，凄婉哀绝，又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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