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手工艺人
神殿之内，祁皓山看了看祁白川，再看了看不知何时从神像后边钻出来的超小号神兽，深吸一口气。
他总觉得，祁白川会给冰原星带来更大的变动……不过，这似乎比一成不变的日常要好得多。
想通了这一层后，他决定不去计较太多——不就是神兽大人变小了，要帮忙隐藏消息嘛，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祁白川那边从一开始就没意识到这是“危机”，因此心情并没有什么大变化的样子。他盯着缩小后的神兽，目光灼灼。
“嗯？你怎么了？”
“哥啊，你不觉得，神兽大人这个样子很可爱么？”
“……”
平常心平常心，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祁皓山深吸一口气，“也许吧。对了，我给你带了点新工具回来。”
“哦？”祁白川一脸兴味盎然。
听到有工具被带回来，他马不停蹄奔出去，准备继续试水新装备。
不管这个人言行表现如何古怪，至少在“努力改变冰原星”这件事上，他的行动力无可指摘。
下山的时候，他偶然遇到了山脚区的头领，那些工具也是从他那边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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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山，那个新神官，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身形健壮的男人看到了老熟人，立时上来搭话。作为山脚区的头领，他对祁皓山要比其他头领熟得多。
“他心思不坏。”
祁皓山思索再三，只能给出这个评价
“那确实，这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神庙那边有什么需求。”勾文彦微微撇嘴，“虽然事到如今，神庙那边再提出什么要求，我爸妈也不会乐意听就是了。”
神庙是不事生产的，祁乌还住在大神庙的时期，经常向其他区征用各种资源，提出许多要求。在戴威严的支持下，各大头领即便是不愿意，也得卖他一个面子。
然而现在戴威严和新神官并没有建立起联系，神庙的威望早就大不如前，新神官若是想学着原来那个家伙颐指气使，怕是不会奏效。
那天的奇怪演讲，倒是在山脚区引发了不小的讨论。他们还以为那是什么大事件的前奏，结果马上又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好不容易逮到下山的祁皓山，勾文彦便马上过来打探。
在四个区域头领里，勾文彦算是最年轻的那一个，也是四个头领里唯一一个穿着短袖，乐于展示自己的身材的。
山脚区是离神庙最近的区域，也是被“征用资源”最多的区域，原本只是搜刮各种资源的话，这里的居民还能忍耐一下。
因为山脚区经常举办祭祀，手工艺人们集中在这里，与其他区的人做生意。作为“离神庙最近的区域”，他们的作品被视为神明祝福之物，所以他们也长期供着祁乌。
然而在长期征用各种资源后，祁乌抛弃了山脚区，前往绿洲的小神庙。这让山脚区的居民们十分愤怒。接着祁乌又被判定为抱错的假神官。这意味着他们当初的忍耐毫无意义。
这件事造成了不少居民信仰的动摇，山脚区尤为明显。山脚区因神官的离去而衰弱，很多居民都搬走到其他的区去了。
勾文彦感叹道，“而且我发现，皓山你的态度……好像有点变化。”
有一件很反直觉的事情。冰原星上其他人都不太清楚，但是勾文彦是最清楚的。
那就是，被神官收养，在神庙养大，至今仍然坚守着大神庙，在众人眼中是位虔诚信徒的祁皓山，实则是不信神那一派的。
他倒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在原神官在的时候，祁皓山确实是神明派。但是在祁春临神官出事，只有婴儿被送回来的时候，祁皓山就已经不信神明了。
神明为何不保护他重要的子民？为什么是婴儿被送回来而不是他们夫妇二人？他们明明那么虔诚，那么用心，为了冰原星甘愿付出自己的一生！
为什么神明没有保护他们！
他会坚守大神庙，会按照规矩尊敬神明，会尽力维护神庙的利益。但是他本人对于神明，已经失去了信任。
“或许吧，白川他……他身上有父亲的影子。”祁皓山道，“也许他真的能做到父亲所做不到的事情。”
“听起来很有趣！”勾文彦笑道，“话说回来，这不是你平日下山的时间吧，发生什么事了？”
“……工具坏了。”
祁皓山微微一顿，挥散脑中那羞耻的记忆，看到勾文彦时，他立刻想起来，“能给我一个工艺好点的锄头吗？”
山脚区这边，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负责举办祭祀仪式的区域，又是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在这里聚集的手工匠人是最多的。勾文彦以及他的父母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除了区域头领一职外，他还会打造各种优质的武器与工具。
“锄头啊，当然可以……啊？锄头？”勾文彦愣住了，“你不会打算去绿洲干活了吧？这是那小子的意思？”
在冰原星，锄头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只有绿洲！
“不是，我自有用处。所以能给我吗？”
“只是锄头的话，那当然没问题，你还要点其他什么工具吗？”
“价钱怎么算？”
虽然是神庙成员，但是在祁乌离开后，坚守大神庙的祁皓山，并没有去“征用”资源，而是将每年绿洲分配给神庙的收获兑换成星币。然后以此来和其他人购买与交易。
冰原星的经济模型其实非常简单。因为物资极度匮乏，所以硬通货就是每年绿洲区域的产出。那是至关重要的粮食。
冰原星的人会根据在绿洲区的工作量与贡献，获得“粮票”，凭借粮票可以直接从各区头领那边领取粮食。
因为每年收获的量都是当众清点的，分配到每一张“粮票”上的，所以这是公认的“一般等价物”。
粮票代表着“一份粮食”，但因为每年产量的不稳定，能拿到的粮食分量也不一样。粮票可以用来交易，手工艺品也好打猎所得也好，都能用粮票来交易。
但是在某任神官带头接洽冰原星外的势力后，不方便的不记名粮票，渐渐被稳定的“星币”所取代。因为在绿洲产量不足的情况下，可以用“星币”来换取其他星球的粮食，这大大稳定了冰原星的情况，因此大家都很乐意用这种“外汇”来作为星球上的一般等价物，划定各种物资的价值。
终端之类的高科技产品在冰原星上无法运转，但是绑定个人基因信息的星币卡片倒是不受影响。简单碰一下就能交易，不用像以前那样要清点粮票，方便得多。何况，星币才是离开冰原星之后能使用的硬通货。
简单的兑换星币和交易星币在冰原星上就能完成，但是若是一些比较高端的操作，还是得需要高科技的支持，需要离开冰原星去处理。
“价钱啊……算了，最近我刚整了一批实验品，不确定强度好不好，不好定价，你带回去用用看吧。”
“那价钱怎么算？”
“不用。”勾文彦道，“你把那些工具拿回去，给那个神官看看，我想知道他有什么高见，这一次就不收你星币了。”
“……行，不过你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不是什么一般人。”
勾文彦挥挥手，示意祁皓山不用在意。
他带着祁皓山去自己的工坊，将那套新作取出来给他，而后目送祁皓山离去。
祁皓山并不知道，他刚离开，勾文彦就露出了一脸玩味的神情。
“有趣的新神官……么？”
除了“祁皓山其实是否定神明那一派”这件事外，还有一件反常识的事。
父母早早倒向反对神明立场的勾文彦，实际是个神明派。
本来在头领见面会的时候，他就对这个一本正经胡言乱语的新神官有点兴趣。
他看不惯戴威严，谁给戴威严不痛快都能让他爽快。而这个新神官一点戴威严的面子都不给，让他很是欣赏。
散会之后，祁白川骑着神兽发表演讲的一幕被他看到了。
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可惜自己的父母看的严，他甚至无法上去神庙那边看看究竟。
既然有工具的需求，那就证明新神官是准备搞点什么东西了。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勾文彦暗暗感叹着。
神兽大人那么亲近某个人可是非常少见的。虽然勾文彦在祁白川演讲的时候，注意到了神兽大人一脸的迷茫与疑惑。
这是真的很有趣。
只不过，即便这个神官很有趣，若是和那个祁乌是一个性子的话，那再有趣也就那样了。
次日，勾文彦迅速收到了一份回礼和回信。
祁皓山一脸微妙地放下东西后，迅速快步离开，寒暄的时间也不留。
勾文彦打开回信。
上边洋洋洒洒写了全部的工具的使用意见——掺杂着不少“造型太普通了，不是很炫酷，不过考虑到是试作品，来不及完善外观设计，不是不能理解”一类的奇怪私货。
但总体而言，他似乎是连夜试用了所有工具，给出了评价之后，恳切地给出建议定价。让勾文彦意外的是，这定价和他心里的预期价位八九不离十。
他打开回礼，发现是一张卡片。
【欠条：收到一份不错的工具，比起用普通的星币结算我觉得用人脉结算更加靠谱且符合我的身份立场，请出发前往最近的普通星球，联系这串号码的主人，报出口令“流浪计划储备金”，通过认证后，向他出示这张欠条就可获得合适的回礼，顺便报销路费。】
【署名：被宿命指引回归冰原星并且注定改变这里落后现状发家致富前程似锦的命运之子】
【另：帮我跟大乔领一个带防冻系统的个人终端】
【再另：帮我捎一包极光汽水糖果回来，跟大乔说老样子，他知道要给什么口味】
勾文彦：……
他捏着那张卡片，直接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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