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对上暗号，完成接头，两个人算是正式认识了。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行动。”蒋临说完，起身将黑色夹克的拉链拉上。
“好。”beliar放下酒杯，擦擦唇角，也站起身。
他一站起来，蒋临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的气息。他身材瘦高，腿笔直修长，站在那跟个电线杆子似的，目测接近两米了，蒋临身高一米八二都必须微微仰头看他。
蒋临做了个手势，示意beliar跟他来。
两人从酒吧出来，朝着蒋临停飞行器的地方走去。飞行器停在离酒吧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有隐蔽的乱石堆和一人高的杂草作掩护。
虽然飞行器在各区都很普遍，但价格高于陆地车很多，一般人很难买得起，买得起也很难拿到驾驶许可证。所以，飞行器相当于私人飞机，是富人的象征。即便他开的这款飞行器不是最先进的，但在这治安不稳定的边境之地，他还是选择低调隐藏。
蒋临扒开草丛，进去将飞行器启动开出来，再下来将趟歪的草拨正：”好了，上来吧。“
beliar长腿一跨，坐上了副驾驶。
飞行器快速向g区驶去，他们直接从警戒线和铁围栏上空飞过，进入了这片死寂的禁区。
倒塌的楼体和成堆的废墟在眼前掠过，蒋临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鲜活起来。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当年的惨状。
他对自己说，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破败不堪的扬升大厦孤零零立在这片废墟的角落，大厦的玻璃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整栋大楼虽然算是这片废墟里为数不多的完整建筑物，但仍旧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
蒋临停下，打开飞行器的舱门，一股焦味混合着粉尘的臭味向他鼻子袭来。当年爆炸过后，联邦政府后来派人清理过这里成堆的尸体，从焦黑的废墟可以看出，他们采用的是就地焚烧的方式，所以这里的空气格外难闻。
他转头，见beliar也下了飞行器，一言不发的看着这片废墟。
“烧的真是干净。”beliar扯扯嘴角，“你确定还能找得到东西吗？”
蒋临说：“进去看看吧。”他也不确定。
格莱德教授说过，他要找的是个保险箱，但具体的位置无从得知。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已经坍塌，蒋临退后几步，接着冲刺，一跃而上。
他转身看着beliar，beliar冲他一笑，轻轻一跃。
“不错啊。”蒋临赞叹一声，“你的编号排在我前面，应该比我厉害不少吧。”
beliar很是谦虚，耸耸肩道：“说不定前面有不少失败品，越往后才越厉害。”
格莱德教授确实对蒋临很满意，毕竟这是一个让他空待三十年的作品。教授哪怕有一点放弃他的念头，他早就被当成无用的垃圾处理掉了，而教授没有，这点他很感恩。首次任务只是个开胃小菜，他一定不辜负教授的期望。
蒋临在前头探路，beliar跟在后头，一只手插兜，步履轻松悠闲。
这人好像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很淡然。
蒋临瞥到他锃亮的皮鞋，他像一个站在破败废墟中的贵公子，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像缺钱的样子，也许为格莱德教授做事并不是为了钱，现在想来，刚见面时那句套近乎的话真是很尴尬。蒋临问道：“兄弟，你是怎么来到实验室的？也是被教授救起来的吗？”
“救？”beliar琢磨了一下这个字，“也不算，我是自愿接受的。你是被救的？”
原来他是自愿接受实验改造的。蒋临答道：“是啊，没有教授救我，我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beliar半垂的眸子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这么些年，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你。”
“说来惭愧，我睡了三十年，最近才醒。”蒋临边搜寻边说，“助理小姐说了，我是所有实验品中复原期最长的一个。”
“三十年，三十年……”beliar近乎魔怔地喃喃。
“是吧，你也觉得太久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蒋临的视线一直在前方的物体上扫视着，没有注意到beliar有什么异常。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搜寻的楼层一直往上，他们来到了大厦中层。
好半晌，身后的人开口：“你什么感觉？”
蒋临闻言，转过身，beliar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难以言喻。
什么感觉？
复原期疼到休克是正常的事。
他记不清，大部分时候都是混沌的状态，每次有意识，都只感觉反反复复地疼，特别疼，但是没法挣扎，像被梦魇住，挣扎着冲破间就又没了意识。
然后，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蒋临被那目光盯得有些难受，他轻描淡写道：“记不清了。”
做事情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他不后悔。
“小心！”beliar突然上前用力推开蒋临。
天花板的一块裂开，掉了下来，砸在他们身后。
“谢谢。”蒋临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感受到了西装马甲下鼓囊囊的肌肉。
蒋临道了谢，坐在一旁休息，正好也整理思绪。他说：“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可不行。”
“保险箱的位置可能在较高的楼层，或者什么密室暗格里。”beliar整理一下袖子和手套，“我们分头找，我先上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消失在蒋临的视线中。
蒋临坐在原地，怔怔地望着beliar离开的背影。
之前还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突然间就不划水了。
他站起来，重新展开搜寻。
一路上找了很多类似保险箱的盒子，但都可以打开，都不是要找的保险箱。期间他听到上面传来响声，应该是beliar。
快接近顶楼时，蒋临遇到了beliar，他坐在一个箱子上，翘着腿，显然在等他。
“找到一个，你看是不是。”beliar起身，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了指他坐的那个箱子。
箱子非常牢固，密码锁还在。蒋临反复确认，惊喜道：“应该就是这个了，你在哪找到的？”
“办公室里的一间密室，墙让我给弄塌了。”beliar戴着白手套的手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墙面，那里有个大洞，被破坏的墙体周围都是沙土和断掉的砖块。
“可以交差了。”蒋临满意地笑着，“你确实很厉害嘛。”
beliar这次被夸很开心，他笑眯眯道：“我厉害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
蒋临朝他伸出手：“很高兴以后能与你共事，合作愉快。”
beliar轻轻回握。
蒋临继续道：“接下来我就把箱子带回b区了，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对吧？”
beliar身体一顿，将手抽回：“先离开这再说吧。”
“行。”
蒋临和beliar交接着跳跃下楼，没过多久就落到了一楼。他把保险箱放进后备箱，坐上驾驶座，启动飞行器。
他飞到g区封禁的大门外时，看见那里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刻了字。
之前进入时走的是侧面，因此没有注意到正门的这个东西。
心头涌上一股酸胀感，他不由得将飞行器停在那座石碑前。
下了飞行器，蒋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不顾beliar疑惑的目光，他向石碑走去。
那是一座纪念碑，纪念三十年前因安全区覆没死去的人们。
他静静地站在那座纪念碑前，很久都没有动，直到最后，深深鞠了一躬。
那个玩世不恭的二少爷，那个意气风发的兵痞子，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蒋临眼圈发红，他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转身回飞行器上。
beliar始终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看着蒋临。蒋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你不问吗？”
“为什么要问？”
“你不好奇？”
“好奇你为什么鞠躬？”beliar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向纪念碑鞠躬是很正常的事。”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又或者，其实你跟这里有关系。”
蒋临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不怕告诉你，我真的跟这里有关系。”
“我的战友，我的上司，我的部下，我的朋友，包括我，都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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