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蒋临登录全球赏金猎人网站——奥瑞恩网。一进入网站，映入眼帘的是页面上的一个巨大的红黑榜，极为醒目。
红榜排名的是赏金猎人。难易定酬金，第一名接单不是最多的，但赚的赏金却是最多的。
黑榜则是通缉排名。第一名的悬赏任务是抓捕一个名叫摩柯斯的连环罪犯，悬赏金达到了五千万。悬赏任务发布好几年，没有一个人拿下。
他注册了一个账号，搜索木真京雨的id“伞”，排名不算靠前，赏金654万。
再浏览一下任务发布页面，有抓逃犯和通缉犯的，抓盗贼的，有上来雇保安打手的，有招镖的，甚至还有帮教训人打一架出气这种幼稚的任务。
蒋临划着大大小小的任务帖子，看着上面的要求：死的，活的，拍下视频，死活不论，又或者要求将尸体带回……
高风险高收益，这个网站没有保险给注册的猎手们。这里汇集了能人异士，这里是法外之地。网站亦正亦邪，本身靠黑色交易和各种非法操作发家，后来这里面的部分猎手们行了正义之事，让网站赚得了好名声和好口碑，警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奥瑞恩网，有参军背景的猎人很吃香。蒋临填的资料里有退役士兵这四个字，他很快被找上了。
任务：追债
要求：将人打一顿，拍下视频，让他还债。
地区：n区
酬金：欠款的10％＋10万
蒋临发送自己的疑问：“万一他没有钱呢？”
雇主：“他有。不还就继续打。”
蒋临：“ok”
追债这个也是够奇葩，不知道是高利贷还是私人恩怨，总不能把人打死吧。
蒋临有底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难度和危险度也不是太高，他都可以接受。
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n区很远，长途飞行坐下来屁股都麻了，蒋临打着哈欠在n1区停放飞行器，再租车前往欠债人的地点。
本来他是不打算开飞行器去的，现在的监控很严密，出进都有记录，他也不可能开着飞行器去满大街追击欠债人，飞行器属于格莱德实验园，被交通管理局贴罚单他不好交代，尤其这罚单还是从遥远的n区发出。
低调办事，蒋临租了辆普通的车，按照雇主给的地址，开去欠债人住的地方。
下班高峰期堵车，车辆缓慢前行，前面一辆车的车顶突然被掉下来的无人机砸中，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街，无人机冒出黑烟，红蓝两色的灯光急促闪烁。
车流彻底停滞，被砸中的车主下车，仰头对着天上的罪魁祸首大声骂道：“谁把交警撞下来砸到我了？给我出来！”
只有一辆飞行器停在空中，旁边稀稀拉拉几辆飞行器快速飞过，只能看见掠过的船型底座。
撞的是空中无人机交警。一阵轰隆的摩托声从车流中间穿越，地面警察很快就来了。
停在空中的那辆飞行器也乖乖降落，打开舱门，一个少年颤颤巍巍地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首先就知道道歉，态度还是好的，被砸的车主脸色缓和了一些：“你怎么回事？开飞行器也太不注意了。”
交警来到跟前，刚想让那少年出示驾照，仔细一看，嘿，老熟人了。他说：“孙小公子，怎么又是你啊？”
那少年尴尬地笑：“张警官，不好意思……”
交警点击手腕上的终端，点开记录表：“上个月，撞击加林大楼。这个月，先是与一辆飞行器撞到摩擦，今天又是直接撞坏了无人机交警。”
那少年急道：“我上个月刚拿到驾照没多久。”
显然这个理由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了，交警不带感情地在终端上输入：“扣分，罚款。这还是小事。”
三次事故都还能安然无恙有命站在这，周围人惊讶，唏嘘，嗤笑。若是他倒霉一点，他这条命只够作死一次。
那少年难为情地低着头。
交警继续说：“孙小公子，事不过三，为了你和他人的安全，建议让你爸给你请个司机，再有下次，可不仅仅是要吊销驾照了，地面车也别想开。”
那少年好在也不是什么难搞的纨绔子弟，他连连点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这个短暂的插曲终于结束，停滞的车辆恢复流动，蒋临庆幸自己没有开飞行器，万一被撞的是他就不好说了。
车开到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蒋临下了车，四下打量，建筑精致，环境优美。他不由得吐槽：“住别墅都还欠钱不还，怎么想的。”
他找到欠债人住的那一栋别墅，决定先礼后兵，于是他礼貌地摁响门铃。
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
他再摁，还是没人。
不在家还是跑了？
他看了眼门口的监控，转身绕去了花园，从花园围栏翻进去，然后从包里翻出工具撬锁。
成功进入。
装修豪华气派，客厅还有一盏巨大的水晶灯，蒋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家以前那个亮瞎眼的巨型水晶灯是他妈买的，好几百万。
他轻手轻脚地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一个人，只好在那柔软昂贵的沙发上坐下，打算给雇主报告情况。
刚发送过去，外面就传来一阵引擎声。
是车库方向，这栋房子有人。
蒋临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出去，只来得及看见宝石蓝的车屁股，以及余留在原地的车尾气。
蒋临被气笑：“跑的还挺快！”
他马不停蹄地上车去追，一路猛踩油门，每次快要追上，那家伙就加速拉开距离，后面越来越快，两辆车明显已经超速。
蒋临其实是想文明追债的，他又不是□□。前面的欠债人像狗急跳墙了，不要命似的逃跑，一路上东撞西碰，鸡飞狗跳，他们的折腾引来了警察，蒋临在后面追他，警察在后面追蒋临。
地图显示即将开出n区，蒋临满脸黑线地踩油门，准备在关卡处拦下他。
后视镜里追债人的车穷追不舍，再后面的警笛声又一路紧随，两股压力，欠债人豁出去了，快到关卡时，非但不减速，反而还加速。
蒋临皱眉，他紧跟着加速，接着欠债人的车直接冲破了关卡，急速往前方的m区驶去。
关卡被冲破，旁边的工作人员纷纷躲避，蒋临下意识地减速刹车，但他迅速反应过来，此时不是该停下的时机，于是干脆破罐破摔，立马提速，也直接出了n区。
他望一眼后视镜，追他们的警车已经停下。
好家伙，这下大发了。
他们估计要联系m区跨区执法，联合抓捕。
蒋临无语至极，果然事情不是那么好办，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就在这一间隙，前方的欠债人一出n区仿佛没了禁忌，加速把蒋临甩开，此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终。
蒋临嘴角抽搐。这年头没点技能还真不能出来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起码逃跑技术一定要好。
他将车开远一些，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点开终端，查看交通管理局今天的处罚通报。
两辆在n区上演追车战的车牌号被公布，随时随地监控抓捕，车是暂时不能开了。
天色已晚，他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做计划。
蒋临坐公共交通来到m1区的中心——达芬奇市。他在街上逛着，进入了一家拉面店吃面。他边吃边关注着交通管理局的新闻动态，内心发笑。
有警方在，欠债人迟早会被抓住，都不用他出手。不过他也成了被警方追捕的对象之一，在欠债人被抓到之前，他绝对不能先进去。
蒋临吃完了面，结账走人。他来到一个地下城的入口，入口处巨大的红色霓虹灯牌闪烁着：彼夜谭。
人流量很大，一直有人下去。热闹的人声和动感的音乐传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嘈杂，反而觉得和谐、舒服，给人一种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他观望了一会儿，决定下去逛逛。市中心的小商贩都搬到地下了，迎面而来的吆喝声唤起他对老家市井的久远记忆，这才是闹市。
各国美食琳琅满目，浓郁的食物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蒋临明明已经吃饱，但一路上还是买了烤肉和卷饼，最后直接吃撑了。
穿着清凉、蜜色肌肤的女郎朝他抛媚眼，向他招手。
他摆手拒绝，然后摸着肚子，打了个嗝儿，继续慢悠悠地逛。
热闹但井然有序，不脏，也不乱。
m区的区长把这里治理的很好，b区的生活清心寡欲，这样的场景根本不可能在b区看到。
m区……beliar。
蒋临这才想起，他之前就想来m区找beliar的，现在不是正好吗。
他兴冲冲地刚要给beliar发消息，动作却突然停下，他一拍脑袋——先干完正事再说。
再次打开交通管理局的新闻动态。
宝石蓝n3473，进入m7区地下停车场后消失。
黑色n3581，进入m13区烂尾楼后消失。
还是之前的，没有发布新的消息，没有进展。
大晚上的，算了吧，天亮再找，人一定跑不了。
蒋临不敢保证明天醒来那辆车还在不在，如果没了他就要赔钱，当然，那辆车路上碰撞得惨不忍睹，一样也要给修理费。
衣角被人拉住，蒋临低头一看，一个小女孩正捧着一大束玫瑰，对他咧开可爱的笑容：“哥哥，买一枝花送女朋友吧。”
蒋临哭笑不得：“我单身。”
从进军营起基本就一直光棍到死，他爸按头相亲都没用。
“可是哥哥，这是幸运玫瑰，你要是买一枝，我上学买文具的钱就有了，哥哥你也会有女朋友的。”
这不就是普通的红玫瑰吗？蒋临没拆穿这个嘴甜的小机灵鬼，他抽出一枝花：“这么神奇吗？那我要了。”
就当做善事。
小女孩笑得十分灿烂：“谢谢哥哥，10元。”
蒋临付了款，正要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不远处的红灯下，一个东方女人眼睛发亮地注视着他：“中国人？”
蒋临点头。
这时，小女孩喊了一声：“妈妈。”
那个女人站的地方还有其他各民族的女人，她们都用暧昧不明的眼光来回扫着蒋临，几眼之间仿佛已将他扒光。
蒋临不久前才拒绝过。他并不歧视这种职业，他只是没有这样的意图。
最终，他还是大大方方地过去了。那个东方女人很高兴，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似乎真的只把他当做异乡遇见的同胞。
穿梭在狭窄的红灯巷，灯光昏暗不明，隔音并不好的房间传来某种令人尴尬的声音。
蒋临和那个东方女人低声交谈。
女人叫周璇，小女孩是混血儿，她们母女的经济状况并不好，m区的补贴不够，但是a2区那边的申请没有被批准。
蒋临沉默地听着，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每遇到一个中国人都这样跟他们说。
他并不是她们的救命稻草。
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似乎是得到了太多这样的回应，女人的声音逐渐失望无力，心灰意冷。
蒋临暗暗叹口气，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点现金：“这些你拿着，找份正经工作吧。”
其他的钱在终端上，可是女人显然没有带终端，他也没有那么慷慨。
他垂手捏着那一束在红光下红得愈发滴血的玫瑰，从狭长的红灯巷走出去。
经过一间房时，门“咚”地一声猛地打开，差点打到他。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出来，左手往头上套衣服，右手在下面提裤子：“今天突击查到我们那了！宝贝我先走了！”
那男人裤子刚提好，一群黑衣黑裤的人涌进红灯巷，一时间巷内变得十分拥挤，蒋临躲闪到一边。
那群人为首的骂骂咧咧：“我说去哪了果然在这嫖妓！给老子回去！”
那男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连声道歉，马不停蹄地被人推搡着离开。
蒋临的肩膀也被人按住推着往前走：“还拿玫瑰花呢！你也给我回去！”
蒋临：“？？？”
蒋临：“不是，我……”
“别磨磨唧唧的，老大要来了，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
“库克九，要叫老板，叫老大像□□。”
“我给忘了，一时改不了口，下次注意。”
一群黑衣人，还不像□□？
蒋临看了下自己身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夹克，忽然明白了这群人认错人的原因。
一群人骂骂咧咧、吵吵闹闹地来到一家夜总会，一进去，这群人仿佛嘴巴上了拉链，全部都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台上唱歌跳舞的美女们见这阵仗，纷纷止歌息舞，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这群低气压的“□□”，独留旋律声回荡。
为首的那个男人体格健硕高大，正是刚才抓蒋临的库克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美女们继续，然后带着人进了包间。
包间很大，圆桌上摆满各种食物，桌子中间一个玻璃箱被红绒布盖着。
蒋临把玫瑰藏进夹克里，隐在这群黑衣人中。
虽然他好奇他们的老大是谁，但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尽快开溜。
“库克九，你可算来了，大老板刚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旁边说道。
“梁老板好。”库克九说，“不是说老板来巡视要点人吗？我特地把兄弟搜罗来，有的还在温柔乡里舒服着呢。”
“他来过了，去了隔壁。”梁老板喝了一口酒，“看他行色匆匆，说是要找人，这刚从外海打捞上来的新货看都不看一眼。”
梁老板说着，掀开红布，一个巨大的乌贼蜷缩在拥挤的水箱里。他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库克九，今天请你尝尝新鲜。”
那乌贼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蒋临看了浑身鸡皮疙噶。
库克九倒吸一口冷气：“我哪有梁老板这样的魄力，外海的东西我怕是没命吃。”
梁老板摇摇头，笑他不识货。
库克九知道这群商业巨头大多数早已非人，对外海污染区的生物趋之若鹜，甚至还有更多变态嗜好。
尤其是彼夜谭的这个大老板，他是见识过的。
他隐隐打了个寒颤，说道：“老板不是在隔壁吗？把这怪……鱼的眼睛挑下来，做个凉拌乌贼眼，给老板送去。”
旁边的属下提醒道：“老板好像最喜欢吃的是脑子。”
库克九横他一眼：“让老板把你脑袋拧下来好不好？”
全体噤声。
梁老板哈哈大笑：“大名鼎鼎的彼夜谭老板吞并了你我的地盘，好不容易来一次能见着庐山真面目，自然要好好招待。章鱼头，凉拌乌贼眼，凉拌鱼皮，醉虾，生腌膏蟹，香菜牛肉，牛血豆腐，凉拌脑花，都给他送过去吧。”
这吃了不会蹿稀吗？还好有几道熟的，不然蒋临真要怀疑他们是铁胃。
在库克九的指挥下，蒋临和其他小弟们成了端菜工，一个个端着这些重口的菜从梁老板的包间鱼贯而出。
蒋临望着手中红油酱汁浇盖、葱花香菜点缀的脑花，扑鼻的香味中藏着粉饰不了的腥味。
一行人风风火火，没多久就来到了隔壁夜总会的包间，库克九敲门：“老板，我是库克九。”
“什么事？”
嗓音华丽，情绪冷淡，还微微透着几丝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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